早在张骞第一次出使西域后的建元六年(公元前135年),“匈奴(军臣单于)来请和亲,天子(汉武帝)下议,大行王恢,燕人也,数为边吏,习知胡事(知匈奴之事),议曰(说),“汉与匈奴和亲,率不过数岁,即复倍(通“背”)约,不如勿许,兴兵击之。”①王恢又说:“夫匈奴独可以威服,不可以仁畜也。今中国之盛,万倍之资,遣百分之一以攻匈奴,譬犹以疆弩射且溃之痈也,必不留行也”。②王恢还用战国时期,赵武灵王派大将李牧攻打匈奴取胜,匈奴再不敢入侵的事例来说明汉朝国大,人多,物资充足,一定能打败匈奴。“(御史大夫)安国曰(说),千里而战,兵不获利,今匈奴负戎,马之足,怀禽兽之心,迁徙鸟举,难得而制也。得其地,不足以为广,有其众,不足以为疆,自上古不属为人。(《史记·索隐》案晋灼云,不内属汉为人。)汉数千里争利,则人马罢(疲),虏以全制其敝,且疆弩之极,矢不能穿鲁缟。(《史记·集解》许慎曰,鲁之缟,尤薄。)冲风之末,力不能漂鸿毛,非初不劲,末力衰也,击之,不便,不如和亲,群臣议者多附安国,于是上(汉武帝)许和亲。”③
元光元年(公元前134年),“雁门马邑豪聶翁壹,(《史记·集解》张宴曰,豪,犹帅也。索隐,聂姓也,翁壹名也,汉书云,聂壹。)因大行王恢言上(汉武帝)曰,匈奴初和亲,亲信边,可诱以利。阴使聂翁壹为间,亡入(去)匈奴,谓单于曰,吾能斩马邑令丞吏,以城降,财物可尽得,单于爱信之,以为然。许聂翁壹,聂翁壹乃还,诈斩死罪囚,悬其头马邑城。示单于使者为信,曰,马邑长吏(县丞)已死,可急来。于是单于穿塞,将十余万骑入武州塞。”(《史记·索隐》崔浩云,今平城直西百里有武州城是也)④
元光二年(公元前133年),汉武帝采用大行王恢意见,利用阴使聂翁壹为间,谓单于曰,以城降,财物可尽得,诱单于骑兵入马邑城之计,汉军埋伏马邑旁山谷中,予以围歼。其一解除了和亲派(即主和派),“千里而战,兵不获利,今匈奴负戎,马之足,怀禽兽之心,迁徙鸟举,难得而制也。”汉数千里争利,则人马罢(疲),不能取胜的疑虑。其二对汉武帝洗雪“和亲盟约”的耻辱带来机遇。其三诱单于骑兵深入汉朝境内围歼,有利因素多,风险小,朝廷无异议。“当是时,汉伏兵车骑材官三十余万,匿马邑旁谷中,卫尉李广为骁骑将军,(《史记·集解》驷案汉书曰,北貉燕人,来致骁骑,应劭曰,骁,健也,张宴曰,骁,勇也。)太仆公孙贺为轻车将军,(《史记·正义》司马续汉书云,轻车,古战车)大行王恢为将屯将军,(《史记·正义》李奇云,监主诸屯)太中大夫李息为材官将军(《史记·正义》臣瓒云,材官骑射之官。)御史大夫韩安国为护军将军,诸将皆属护军。约单于入马邑,而汉兵纵发,王恢、李息、李广、别从代主击其辎重。(《史记·正义》释名云,辎、厕也,所载衣服杂厕其中),于是单于入汉长城武州塞,未至马邑百余里,行掠卤,徒见畜牧于野,不见一人,单于怪之。攻烽燧,得武州尉史、欲剌、问尉史,尉史曰,汉兵数十万,伏马邑下,单于(军臣)顾谓左右曰,几为汉所卖,(《史记·正义》几音祈)乃引兵还,出塞。曰,吾得尉史,乃天也,命尉史为天王,塞下传言单于已引去,汉兵追至塞,度弗及,及罢”。⑤这次诱单于(军臣)在马邑伏击未成,“匈奴绝和亲,攻当路塞,往往入盗于汉边,不可胜数”。⑥从此,汉朝和匈奴进入长期战争状态。匈奴单于连年侵略汉朝边地,杀戮官吏、平民、抢劫财物、烧毁民房、给汉朝边地人民带来了极大的灾难。当时的形势逼迫汉朝由消极防御转为主动进攻。这时的汉武帝已经拥有卫青、霍去病、公孙敖、公孙贺、李广、苏建等一批有勇有谋、能征善战、英勇无畏的年轻名将,并能由他们率领骑兵深入漠北、反击匈奴的入侵。
公元前129年(元光6年),匈奴骑兵进攻上谷郡(今河北省怀来县东南),杀掠汉朝官民。汉武帝令卫青出上谷;公孙贺出云中(今内蒙古托克托东北);公孙敖出代郡(今河北尉县东北);李广出雁门(今山西石玉南),“军各万骑”⑦分四路出击匈奴,结果公孙敖毫无战绩,名将李广负伤被俘,乘匈奴骑兵疏于防备,李广跃马返回汉营,唯卫青一路“至龙城,斩首虏数百”。战功较著,后“赐爵关内侯”。⑧是后匈奴仍(频)侵犯边。汉武帝不得不继续组织大规模的战役,对付匈奴的侵扰。
公元前127年(元朔二年),匈奴进攻上谷郡和渔阳(今北京密云县西南),杀掠上千人,武帝令“青(卫青)复出云中,西至高阙(今内蒙古杭锦后旗东北),遂至于陇西、捕首虏数千,畜百余万,走白羊,楼烦王,遂取河南地(今内蒙古自治区和宁夏回族自治区境内的黄河以南地区)为朔方郡”。(今内蒙古杭锦旗北)。⑨这是汉朝对匈奴的第一次大战役所取得的胜利。将匈奴骑兵2300余斩杀,俘虏士卒3000余人,缴获牛羊100万余头,为了控制河套以南地区,汉武帝采纳谋臣主父偃的建议,在河套设立朔方郡(今内蒙古自治区杭锦旗北)和五原郡(今内蒙古自治区包头市西),《史记·平津侯主父列传第五十二》又修复秦代所筑的旧长城与朔方连接起来。同时从内地招募十余万人在朔方定居。屯田积谷,选征人、马充实边防驻军力量,这些措施不仅解除了匈奴对京城长安的威胁,而且使河套以南成为汉朝屯兵养马,反击匈奴侵略的前沿基地。
匈奴单于不甘心失败,于公元前126年(元朔三年),再次派骑兵进攻代郡,杀掠吏民数千人。公元前125年,侵入代郡、定襄(今内蒙古和林格尔西北)上郡(今陕西榆林东南),大肆骚扰,杀掠民众数千人,公元前124年(元朔五年)春,右贤王又几次侵扰朔方。武帝下旨令卫青统率十万骑兵出高阙(今内蒙古鄂尔多斯右翼,腾格里湖之东北)苏建、李沮、公孙贺、李蔡各率数万骑兵俱出朔方,李息、张次公带领数万骑兵俱出右北平(今辽宁凌源县西南),牵制匈奴东边的兵力,切断了对右贤王的援助。唯卫青亲率三万余骑出高阙,挺进七百里。匈奴右贤王自以为汉军尚远,竞喝得酩酊大醉。卫青趁夜幕降临之时,出其不意将其包围,“右贤王惊,夜逃,独与其爱妾一人骑数百驰(骑兵数百人跑),溃围北去(逃走)。汉轻骑校尉郭成等追数百里,弗得,得右贤王裨王十余人,众男女万五千余人,畜数百万,于是引兵而还”。⑩由于战略战术正确,汉军摧毁了单于右翼的军事力量。
汉武帝得知卫青对匈奴作战大获全胜,非常高兴,即封卫青为大将军,并速派使者带大将军印,迎接卫青,卫青率军至塞下时,与使者相遇,使者捧铜制大将军印,在卫青的营帐里代汉武帝拜卫青为大将军,诸将统属卫青指挥。
为了乘胜前进,狠狠打击匈奴的侵扰活动,汉武帝决定继续出兵摧毁伊稚斜单于的主要军事力量。公元前123年(元朔六年),卫青率十万骑兵出定襄,合骑侯(公孙敖)为中将军,太仆(公孙贺)为左将军,翕侯赵信为前将军,卫尉苏建为右将军,郎中令李广为后将军,左内史李沮为疆弩将军,咸属大将军。校尉张骞从属大将军卫青出定襄,向匈奴单于军队进击,汉军出发不久,就遇到匈奴单于骑兵主力,激战数日,歼敌数千人,而汉军亦因伤亡过重,无法继续前进。卫青令全军返回定襄休整,总结兵士伤亡过重的原因,是汉军没有发挥弩弓集中射杀匈奴骑兵的优势,使匈奴骑兵的冲击得逞,才导致汉军伤亡过大。为此,立即准备弩弓、弩箭(弩弓:古代兵器,一种利用机械力量射箭的弓),调整军事力量,准备继续出征。同年四月,卫青再率十万骑兵,从定襄出发。北进数百里,寻找单于骑兵主力作战,两军相遇后,展开了激烈地拼杀,双方互有伤亡,而汉军斩杀匈奴精骑一万余人。当两军正在激烈拼杀的时候,匈奴单于派骑兵主力并调左贤王精骑前来增援。这时右将军苏建,前将军赵信两军合为一处,抵御匈奴的援军,双方激烈厮杀一天多,苏建和赵信两人所率领的军队只剩下3000多骑,大部分汉军已伤亡。赵信是匈奴籍的汉军前将军,败时率800多骑又投降了匈奴。而苏建弃军独自逃回大将军本部。由于抵住了匈奴援军,卫青直杀到匈奴单于本部,单于率军北逃,而18岁的骠骑校尉霍去病,率800骑兵追击单于,斩杀了匈奴军2028人,并斩杀了匈奴的相国和当户(官名)。苏建弃军而逃,依律应斩,汉武帝姑念他以前的功绩,贬为庶人。
这次战斗苏建和赵信率军失败,而卫青取得了巨大胜利,歼敌20000余人,消灭了匈奴单于的军事主力,迫使左贤王的军队暂时不敢南侵。
这次战斗的胜利和张骞第一次出使西域时被匈奴俘获,掌握了匈奴骑兵活动的特点,有直接关系。在漠北的战斗中,张骞组织向导,指点路线,“知善水草处”能够判断水草,河道的分布,使汉军及时找到水源和草地,也解决了“军得以无饥渴”的后顾之忧。保持了旺盛的战斗力。为这次战斗赢得了胜利,作出了应有的贡献。战斗结束后,“因前使绝国功”汉武帝封张骞为“博望侯”。
注:
①《史记·韩长孺列传》第87页。
②《汉书·韩安国传》第2401页。
③《史记·韩长孺列传》第87页。④、⑤《史记·韩长孺列传》第88页。
⑥《史记·匈奴列传》第15页。
⑦《汉书·卫青霍去病传》第2472页。⑧、⑨《汉书·卫青霍去病传》第2473页。
⑩《汉书·卫青霍去病传》第2475页。《汉书·卫青霍去病传》第2476页。 、、 《汉书·卫青霍去病传》第2479页。
汉武帝时封张骞为侯邑。封地“博望城”在南阳府东北六十里方城县南(今河南省方城县博望镇)。博望是知识广博,眼光远大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