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举子听了这话,不由自主地便停止了狂笑,顿时变得呆愣,面有忧愁之容。
袁体庵见举子止住了狂笑,心里暗暗高兴,可表面上仍摇头叹气说:“令郎因为过度高兴,狂笑太过,伤了五脏,命难保了,鄙人医道不精,实难救治。你如欲治好他的病,可去求我的老师。”
老头听说还有高人可治儿子的病,便再三哀求袁体庵告诉他师傅的地址。
袁体庵写了一封信,封好后交给老头说:“你父子二人拿信去镇江找我师傅,求他医治,他的医术高明,或许可妙手回春。快去吧!”
老人接过书信,谢了袁体庵,便雇船往镇江去。一路上,父子二人忧心如焚,儿子知道死期将至,哪里还笑得出来,一路上竟然一次也没笑。
船到镇江后,父子二人匆忙下船,按信封的地址,找到一位姓丁的神医,进门来不及说活,先把信递了上去。
丁医师看了信,又看看举子,止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老头见医师发笑,以为他一定是因为有把握治好儿子的病,才发笑的,便问道:“神医可能治好吾儿之病吗?”
丁医师点头说道:“能治!能治!已经治好了!”说着将袁休庵的信递给举子看。
举子一看,只见信上写道:“……得中举子,由于过度喜悦致得狂笑病。弟子故意以生死之愿以忧之,使他爵惧死而止狂,因忧病而止笑。预计船到镇江,狂笑病当可痊愈矣,……”。
父子二人读罢书信才恍然大悟,方知袁体庵已经治好了举子的奇病。
[评析]:人人都知道骗术是害人的东西,用骗术治病却是奇而又奇。正因为如此,方见得袁体庵医术之高明。凡名医。不仅善于用药治病,而且善于观察病人心理,有时候,把握准了病人的心理,或先治好了病人心理上的毛病,脏器之病就会好治得多或不治而愈。此如有的病人病势本不严重。由于胆小怕死把小病当作大病,自以为命不长矣。这时医生的当务之急便是医治病人的心理之病。否则,仅用医药会毫无效用。治疗病人的心病,有时可直接说服,有时是必须用一点骗术,可见,骗病人在医道之中并不足为奇,而且越是名医,越善于此道。
109.林则徐求雨
清道光十八年,林则徐出任湖广总督,偏偏天不作美,湖南、湖北两省久早无雨,田地干裂,粮食绝收。由此引起米价昂贵,百姓买不起米,到处都是饿死的人。
林则徐急百姓之所急,带头捐出自己的薪俸救荒,同时号召两省各级官员,地方豪绅尽力捐款,以便到各省买粮食,救本地之灾荒。
可是,地方官只知敲诈百姓钱财装自己腰包,无人肯拿钱救济百姓。林则徐十分恼火。但再三催促,终究无人肯出钱救灾。不得已,林则徐只好想了一条妙计。
这天,林则徐发出通知,宣布三天后要亲率两省官员在某处求雨,属下各官必须斋戒沐浴,吃素食以表诚意。
到了求雨那天,林则徐带众官烧香祷告了一番后,便坐在求雨台上等着。
这时正是夏天,天上无云,列日炎炎,各官坐在烈日下无遮无盖,十分难受。因为林则徐坐在前头一动不动,各官虽然难以忍耐,却也不敢私自离席而去。
坐了三炷香的功夫,各官流汗不止,都已口渴能耐。林则徐这才吩嘱人抬茶水来,分给各官每人一杯。
一会儿抬来一大缸茶水,各官见了都如久旱的鱼儿,得了茶无不一饮而尽。
不料喝了这茶后不大功夫。各官都呕吐起来,连林则徐也未幸免。官员们十分气愤,说给他们喝了脏水,要林则徐追查此事。
林则徐笑了笑说:“此乃上天检验各官是否心诚,非是水脏所致。”说罢命跟来的人将各官所吐出的食物一一检验。
不料这一检验,各官都出了丑。大官们吐出的都是山珍海味,小官们吐出的尽是鸡鸭鱼肉,只有林则徐吐的尽是蔬菜杂粮。
林则徐听完了检验报告,把脸一沉,对众官说道:“我劝诸公捐钱赈灾,诸公都叫苦不迭,可诸公所吐不是山珍海味便是鸡鸭鱼肉。三日前我便通知诸公吃素,要诚心为民求雨,而今天吃素的有几个人呀?诸公吃着山珍海味,却忍心看着百姓饿死而不救,今日为民求雨,又都没有诚心。如此行为,岂是父母官该做的吗?天不下雨,正是对你们的作为表示不满,是惩罚我们呀!今日之事,本督定要如实上奏皇上……”。
众官被训斥得又羞又愧,又怕林则徐如实奏报皇上,坏了他们的前程。于是,“扑嗵嗵”全跪到地上,一面认错,一面认捐,都不得不忍痛拿也些钱粮来。
[评析]:林则徐欺骗属官,一则出于义愤,一则被逼无奈。不过,此招一出也真够灵验,若无此招,两湖官员不肯出资赈灾,实在无可奈何。由此可见,官场之中,无处不用到骗术,无处不需要机智。上司骗下属,下属骗上司的事,在政治极端腐败的清朝末年,尤为严重。
但林则徐此举,不是一般的玩弄权术,而是不得已而为之,对下属稍加惩治罢了。此招的巧妙之处在于让各官当场亮相,无可掩饰,然后逼其就范。当然备官出了丑又捐了钱,对林则徐会有不满的。但是他们又惧怕林则徐的官大,不敢口出怨言,只好认命。这正是林则徐敢于设此圈套的原因。
110.九两七钱漆
某县有一个恶霸,名李兴。这人横行霸道,欺男霸女不算,连本地一个河上渡口也占为己有,谁从那里渡河要交买路钱。百姓对他恨之入骨,却不敢惹他。
本地有个名叫叶敏的秀才,为人豪爽,喜欢替乡亲打抱不平。对恶霸李兴强占渡口一事十分愤怒,决心要惩治他一下。
这天,叶敏带了一个小桶,桶里装了些漆,提着去渡口过河。到了渡口。立即被李兴拦住,向他要钱。
叶敏说:“我没带钱,只带一桶漆。”
李兴说:“那就把漆留下!”
叶敏说:“我这是九两七钱漆,你过一下称,等会我拿银子来赎。”
李兴果然拿了一杆称来,一称,正好是九两七钱漆,便留是了。
叶秀才立即跑到县衙去告了一状,说李兴抢了他九两七钱八毫的金子。
县令升堂,命衙役抓来李兴,问道:“你抢了叶秀才东西吗?”
李兴答道:“他要渡河,没有钱,便留下九两七钱……”。
县令听了,忙追问道:“抢了人家九两七钱八毫的金子,是吧?”
李兴一听说金子二字,急得心慌意乱,急忙争辩道:“禀老爷!不……不……不是九两七钱八金子,是九两七钱漆呀!”
县令一听笑了,说:“一个说九两七钱七,一个说九两七钱八,也只差一毫,也许你的称不准。你既承认抢了叶秀才九两七钱七的金子,那就快些把金子如数还给人家吧。再则,你无故抢人财物,本县罚你带枷示众三天,以儆后者。”
李兴听得判他归还叶敏金子,急得大叫:“老爷!冤枉呀!不是九两七钱八金子,是九两七钱漆呀!”
县令见他不服,将惊堂木一拍叫道:“大胆刁民,还敢狡辩,只差一毫你也要争,可见平日是何等刁顽?今日本县非好好教训你一下不可,来呀!将这无赖拖下去打四十大板,再枷号一个月,不归还叶秀才金子,不许回家!”
李兴不敢再辩,只得挨了板子,又叫家人赔了叶敏九两七钱八金子,在县衙门口带枷示众一个月才回家。从此无脸见人,悄悄搬到别处去住了。
[评析]:叶秀才用一个小小的骗术,惩治恶霸,实在令人拍案叫绝。他这一手骗术,有其别出心裁的独到之处,他巧妙地利用数字游戏和谐音,让李兴有口难辩,自己招认,就是九两七钱漆。因为“漆”与“七”谐音,故尔李兴到堂上承认留了叶敏“九两七钱漆”,而在县官,因为有了先人之见,便认为李兴承认抢了人家金子,只是数目差一毫,是“九两七钱七”。李兴“招承”之后,百般争辩,县令也只以为他为那一毫金子争辩,也就将错就错,重判李兴,使他不敢再辩。
如此妙术,只有秀才想得出。所以,说骗术是机智、智慧的结晶,此言不差。
111.讹钱不成丢钱袋
江南一带,到处都有茶馆酒铺,走路的人累了随地便可找到喝茶、饮酒的地方,价钱也很便宜。
说清朝时候,有一家酒馆里来了一位客人,这人喝完酒匆匆地走了,却把钱袋丢在桌子下面的横撑上。跑堂的看见了,便拿起来,点了一下,里面有两枚银元,几十文铜钱,便收了起来。
一会儿,那客人回来找钱袋,跑堂的便拿出钱袋还了他。
不料客人一点钱袋里的钱便大叫道:“我这钱袋里有四十块银元,二百多铜钱,怎么只剩两块银元……。”
跑堂的一听也火了,说:“我好心把钱袋给你收起来,你反来讹我。”
客人说跑堂偷了他的钱,跑堂不服,两人便在店里吵起来,店里客人见二人吵架,不明究竟,不免说长道短。
这时,一位喝酒的书生走过去,拿过客人的钱袋看了看,又问客人道:“你的钱袋是放在哪里的?”
客人说:“就放在那桌子的这根撑上。”
书生拿起钱袋走到客人指的那桌子前,将钱袋放在桌撑上问:“是放在这里吗?”
客人说:“就是放在那里的。”
书生说:“好吧!现在我来还你钱。”说着便从身上摸出三十八块大洋和二百文铜钱往客人的钱袋里装。这多钱一直把客人的钱袋装得满满的。装好后,问道:“你原来是这么多钱吗?”
客人满面笑容地说:“是的!是的!是这么多!”
书生将钱袋递给客人说:“请你按原来的样子放好。”
客人拿起圆鼓鼓的钱袋往桌撑上放时,却无论如何也放不稳,一松开钱袋便往下掉。
书生对看热闹的客人说:“你们看,装了这么钱的钱袋能放在桌撑上吗?”
看热闹的人都恍然大悟,不由哄然大笑起来。那客人羞愧得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书生对那客人说:“你说你的钱袋里有四十块大洋,二百多铜钱,而且还能搭在桌子撑上,看来一定不是这只钱袋了。既然这只钱袋不是你的,你不能拿走,还交店家保管吧。你的钱袋丢到哪里去了,你自己去别处找吧!”
书生说罢,将自己的钱收回,又把钱袋交跑堂保管。那客人只好灰溜溜地走了。
[评析]:对付讹人钱财的骗子,必要时可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他讹不成,反赔老本。书生之妙计反讹,便用得恰到好处。
书生之计,看起来很简单,而其中却巧妙运用了形式逻辑中的反证法。即,首先假设客人的钱袋里有那么多钱,然后把钱数装好,因为这么多钱不能放在桌撑上,因而得出结论:钱袋里不可能有这么多钱,或这钱袋不是你的。又因为客人一口咬定钱袋里有那多钱,故尔,结论只能是:这钱袋是不你的。
逻推推理即是说理、证明。所以,客人在书生证明钱袋不是他的以后,无话可说,同时也暴露了他讹人的本心。因此,此计妙在它的科学性,结论无可辩论,实乃巧心计的结果也。
112.小妾巧计作正室
光绪年间,常州有位丁贡生,是个文才出众、足智多谋的人。他的千金小姐不仅人才出众,艳压群芳。而且能书会文,颇有其父家风。
安徽巡抚沈秉成是个好色之徒,听说丁小姐有才有貌,便派师爷钱某为媒,要娶丁小姐为妾。
可是,钱某知通丁贡生读书之人,又有一定的身份,必不肯把女儿给人作妾。到了丁家,只说巡抚大人要娶丁小姐为妻。
丁贡生听了笑道:“人人皆知抚台大人姬妾满院,有金陵十二钗之称,怎肯娶小女儿为妻呢?”
钱某说:“传言皆是虚妄之谈。沈大人只因去年发妻去世,急待续弦。知令爱才貌双全,故委托钱某前来说媒,先生若肯答应,愿以千金为聘礼。”
丁贡生沉吟片刻,忽然说道:“即是抚台大人看得起小女,老夫岂敢不允?只是聘礼之外,须再要千金作衣怖之费。
钱某听得丁贡生张口只多要了一千两银子,并不算什么,便一口答应了。
亲事说好之后,丁贡生便按约定好的日子,亲自送小女乘船从常州去安庆成亲。沈秉成只派了一乘两人小轿码头来接,连个吹鼓手也没有。丁小姐一看这阵势,便知道沈巡抚一定是娶她作妾的,不由得抱着父亲痛哭起来,说什么也不肯下船。
丁贡生劝女儿道:“孩子不要伤心,你的终生大事,为父早已安排好了。你到沈家后,只须按父安排去做,为父保你不为人作妾便是了。”
丁小姐听了父亲妙计,立即被涕为笑,便高高兴兴地下船上轿去了。
因为丁小姐是新娶的妾,巡抚自然倍加宠爱。况且,丁小姐的文才不比男子差,更是闺中粉黛无人可比。所以,沈巡抚办公务时也让她在旁协助,不重要的公文,听凭她和师爷去处理。
丁小姐虽如此受宠,又打听得巡抚确实死了正妻,尚未续弦,但一直闭口不提要作正妻之事。
一天,沈秉成收到一件朝廷发来的公文,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道:
“据安徽巡抚沈秉成咨称:山东灾荒严重,百姓流离失所,殊深悯恻!其有继妻丁氏节衣缩食,典质钗环首饰,凄齐纹银一千两,由银庄汇到山东,清散发灾区云云。查救灾恤邻,古人所难,今出自妇女,尤为罕见。自应据情奏文,究应如何奖励,请指示下!”
这是一件山东巡抚给皇帝请示文的副件,在这件公文的上面,还有一件皇帝圣旨的抄件,圣旨说:
“安徽巡抚继妻丁氏,给予‘东善好施’匾额,建坊表彰,钦此!”
沈秉成看见这两件公文惊得愣了半天,忙命人把师爷叫来,问道:“钱先生,本巡抚何曾给山东巡抚发过咨文?那丁姑娘又几时送一千两银子给山东赈灾的?本抚巡什么时候承为过丁姑娘为继室?这些事,这公文都是怎么搞的?竟让山东巡抚呈报皇上,真是荒唐!”
钱师爷反复看了公文,才不慌不忙说道:“大人不必着急,事已至此,只好遵依皇上之命,建牌坊挂匾额就是了。”
巡抚焦急道:“这究竟是谁搞的鬼?是你吗?”
钱师爷说道:“大人,此事与在下无关。大人常让了小姐协办公文,诚想,她还不能往山东发一封寻常公函吗?她汇银子给山东赈灾,也许真有此事。我想,当初娶丁小姐之前,曾骗她父女说是给大人作继室的,如今她用继室的名义作出事来,是要你承认她继室的名分呀!”
沈巡抚怒道:“刚娶的小妾,怎么轮到她作正室呢?”
钱师爷笑了笑说:“这‘继妻丁氏’四个字已经写进了皇帝圣旨,大人岂能不承认。再说建牌坊,立匾额会弄得尽人皆知,大人不认行吗?”
沈巡抚听了,才知中了丁小姐圈套,只得跺脚叹道:“这女子有如此智谋,竟逼得老夫无路可退。”
钱师爷笑道:“那丁贡生是骗得的吗?这是他给大人的回报啊!”
沈巡抚摇头叹道:“得个如此厉害的老泰山,以后的日子怕不好过了!”
[评析]:在封建社会,良家女子被骗去给人作妾是常有的事。便是在今天,被已婚男人骗了爱情以致肉体的女人也有不少。丁小姐巧计作正妻的事,对有着相似的女人或许有一定的启发。便是从一般女人防骗的角度,也有一定的启迪作用。
丁氏父女之计,是以骗对骗。起初,丁贡生便料定钱某“正室”之说是骗局,但巡抚势大,一个贡生又无力抗拒,明知他要取妾,又不得不从。当时多要了一千两银子,说明丁贡生已有成竹在胸。后来竟巧妙地弄假成真,用圣旨逼巡抚认丁氏作正妻,真妙计也。
观当今之女,一旦受骗,唯有哭泣,谩骂而已。若能开动脑筋,想出个妙计,惩治一下骗色之徒,岂不令人拍手称快?
113.清官巧断赔偿案
大清光绪年间,有个叫鸣泰的满州人在某县作县令。
一天,一位当地富绅扭着一位樵夫到县衙来打官司。
富绅一上堂便气势汹汹地说:“我正在街上走路,这个乡下佬挑担柴横冲直撞,把我的眼镜打破了,我要他赔,他不肯赔。请老爷评评理。”
鸣泰问樵夫说:“你是怎么打破了他的眼镜?为什么不赔他?”
樵夫说道:“大老爷,我挑着柴在街上,街上人多拥挤,不料柴枝误撞掉他的眼镜掉在地上摔坏了。”
鸣泰说道:“既然承认碰掉了他的眼镜,就该赔他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