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林夫人意见不合已是必然,争论到最后仍然没有任何结论,林年光只好推说,“我去找小笙谈谈。”以来避免下一轮争吵。
推开安笙的房门,林年光小心探问道,“小笙睡了吗,感觉怎么样了?”
“已经好多了。”林安笙不慌不忙地收起手上的书,尽量让自己的回答不那么生硬。
“啊,那就好。”反倒是林年光,双手交叉放着略显一丝急躁。他回来得匆忙,一身西装也未来得及换下,衣服上有应酬时残留的烟酒味,所以也不敢坐得离安笙太近,只保持一个说话的距离,便没了下文。
林安笙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父亲,我想知道苓山的竞标是不是……”
“小笙,这件事,你不要参与了。”林年光似乎猜到了安笙要找他说的是什么,竟豪不客气地打断安笙的话,这令安笙感到有些匪夷所思。
“为什么?我也是林家人,林氏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哪有不管的道理,难道你还以为,什么都瞒着我,真的是为我好吗,就好像三年前,年华叔叔管理的海外公司被收购了我却毫不知情一样,你真的保证我安然无恙了吗?”
“小笙!”林年光没想到安笙会这样不遮掩地同他说话,这就引得他用一贯严厉的态度回应道,“你即便是知道了,又能怎样,听我的什么都不要管。”
“所以您非要到林氏被别人吞并的那天才愿意告诉我事实真相,对吗!”林安笙的手紧紧抓着床角,她心里的确憋闷,所以她正视着面前的男人时,瞳孔里并不因近日疲惫而涣散无光,反倒是那血丝衬得她的神色比平日更加坚毅、犀利。
“不会有那一天的。”
“不会有哪天,不会有告诉我的那天还是不会有落败的一天,可我知道的是林氏的股票指数从三年前就不断在下跌,市场份额更是从35%下降到20%,各地区投资计划均已停止,合作方向从海外公司回拢到内地国有企业,父亲,你告诉我,背后的原因是什么?”
“这都是谁透露给你的?”林年光语气瞬间冷下来,他本是想一两句话打消安笙的顾虑,可却没料到他的女儿并不是一无所知,此时他又该如何敷衍。
“是谁说的,还重要吗?”林安笙收回目光看向头顶的天花板,一时的言语激烈,她需要一个时间过渡情绪。
陷入又一阵沉默后,林年光不得不向安笙妥协,“我可以告诉你关于苓山开发的事宜,但你必须向我保证不再追究海外公司的事情。”
林安笙斩钉截铁地回答他,“不可能。”
有时候林年光真的觉得无奈,安笙的性情那么像年轻时的自己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太认真,太拼命,是个做大事的料子,可安笙毕竟是女孩,是林家的掌上明珠,是生来受人呵护,守护的,林年光也是真心不希望她涉足关于商业的一切。
他曾想过,安笙以后可能会是个老师,是个旅行者,是个艺术家,享受着安稳平和的生活,他也决意不让她继承林氏,让她过属于自己的人生。可最后,她还是以林氏继承人的身份回来了,如安笙所说,她姓林,必然要承担一个林家人要承担的责任。
倘若安笙是男孩子,林年光也不必这样担心她的肩膀是否扛得住那些所谓的道义责任。
“林家的所有事情我都会了解得清清楚楚,您根本阻止不了我探查,我只能提醒您,把您想要守住的秘密守得滴水不漏,仅此,而已。”
“说得不错。”林年光喜欢有胆识的员工,而安笙的胆识比他手底下的员工都要让人惊叹,所以他再次妥协道,“那好吧,小笙,我就简单地和你说一下,林氏是萧条了,可在这日新月异的时代,萧条不意味着就是失败,一个企业不可能永远地辉煌下去,它有一个最高点,也有一个最低点,是有周期性的。”
“熬过了最低谷就是涅槃重生,熬不过就意味着等待破产对不对?”
林安笙紧张地追问着,林年光欣慰于她的理解力,点头认同,并继续说道,“林氏正处于这样的低谷期,还记得我上次同你说的为什么要拿下苓山的开发吗?”
“因为苓山的开发权如果落到其他人手里,您和年华叔叔当初设计的那条城际铁路势必要改道。”林安笙快速地作出答复。
“对,而林氏已经没有那样强大的资金力度拿下全部的开发权来保证那条铁路继续运行,只能选择和最后的开发商合作。”
“我明白,林氏只要能拿到重新规划城际铁路的合作,就可以再一次扬名,就可以重新赢得市场!”安笙想到这里,一直悬着的心便放下来了,可随后又问道,“但是谁又愿意把利益分出去?”
“小笙你要换过来想,任何精明的商人,都愿意把风险分担出去。”
林年光看着安笙恍悟的样子由衷地笑了,只因他与安笙的父女关系之间难得没有相互戒备,回到一种久违的亲切感。“下周六就是竞标日,我们必须要在出结果之前,谈下合作。”
“和谁?”林安笙在问出这个问题时就觉得有点多余了,能拿下竞标的不外乎顾氏和盛氏,和顾海平的合作既然不可能,那就只剩下一个答案——
“盛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