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会的前半场是企业家们登台探讨对容城未来一些规划的预期和想法。
林安笙坐在台下除了鼓掌就是鼓掌,对台上不断闪过的PPT丝毫不感兴趣,就算到林父发表意见的时候也只是偶有抬眼。
安笙发现自己越来越难集中精力去做一件事了,这才前半场,到了后半场真正要端着酒杯行走在人群中交谈的时候,她都能料想到自己最后会有多疲惫。
“先生、女士们晚上好,我是顾氏集团代表人顾易之。”
通过话筒传出的声音有些冰凉,却足够林安笙打起精神来细听。她突然后悔入场时竟没有坐得再靠前一点,这样,她便能借故好好看着他。
就好像小时候和他一起参加演讲比赛的时候一样,他在台上讲,林安笙就在台下听。即便最后得第一名的是顾易之,林安笙心里也高兴,反正,她向来只喜欢看他温文尔雅又意气风发的样子。
“开发的项目和预期效益各位前辈已经作过可行性分析了,足下不才,想就节能和土地资源的保护问题和各位交流一下,个人觉得容城将来无论怎么开发,开发什么,这都属于一项供可持续发展的成本问题……”
灯光聚集在顾易之身上显得那么自然且柔和,他一直都是那么优秀,优秀得无论是哪个时候的安笙都会赞叹。
“我弟弟讲得不错吧。”一个轻俏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林安笙当即看向自己左边已经自然而然落座的女子,“抱歉,迟到了一个小时呢,那小子又该说我磨蹭了。”
林安笙忍不住惊呼,“顾小姐!”
顾思思撇撇嘴,责怪道,“果然是生分了啊,从前都叫我思思姐姐的。”
安笙对这种场景下遇到故人显然是有准备的,却不知第一个与她来相认的竟是顾思思。
她的确不想和顾易之有太多实际的牵扯,可眼前这位大不了自己几岁佳人,林安笙说什么也不敢辜负。
因此,她细声解释道,“这么正式的场合,还是和顾小姐保持一点距离比较好。”
毕竟都是代表各家背后的既得利益而来的。
“也对,这一叫,两家就得变成一家人了,是不是?”顾思思仍旧不太正经的回答让林安笙觉得亲切。
从前也是这样,只要她和顾易之会同屏出现的地方,顾思思都会戏弄她,“要是安笙能嫁到我们家来就好了,那我就可以有个小妯娌说说心里话了。”
顾易之每次听顾思思这么说,都直接略过,从不接话,安笙倒是会率先回答,“我才不要嫁给他!”
顾思思今年大三,应顾海平的意思已经在集团里学习财务,她即便是熟练于行走各种名利场,身上都透着那股子蕙质兰心的气节。这曾是林安笙钦佩不已的大小姐形象,如悬崖边上的兰花,只可远观,不可近得。
“我原以为,你和阿易,是不会再有交集了的。可当我得知你回来的时候,我便明白,你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对吗。”顾思思笑着对安笙说。
“顾小姐可能多想了,我和顾易之不会有什么故事发生了。”安笙看着演讲台的少年,轻轻摇头。
“他那天那么反常,我就知道,一定和你有关。今天再见到你,就更确定我的想法了,我一向都有判断力,你和他的联系不是说断就可以断的。我的弟弟我自己清楚,关键是,你是否了解你自己内心里的真实想法?”
安笙被顾思思问得竟一时语塞,最后才悠悠地说道,“思思姐,顾易之还是顾易之,可我……”已经不是从前的我了啊。
上半场的内容几近结束,顾易之也已下台。寻到家姐所在的位置,走到面前也不亲昵地打声招呼,而是直接道,“顾思思,爸在找你。”
这种没大没小的语气顾思思也习惯了,无奈起身离座向安笙道别,“不说了,先忙啦,过会再见。”
林安笙朝佳人点点头,随便瞥见等在一旁的顾易之。他好像更淡漠了,连看都不愿看她,又好像是在耍小孩子脾气,讨厌谁就不和谁说话。可下午的时候,到底是谁该不高兴啊。
“噢!”顾思思像突然想起一件事一般,没走几步就折回来俯身对安笙说,“阿笙今晚的礼服很漂亮,和阿易身上穿的那套,很配哟。”说完,她还笑着朝林安笙眨眨眼。
林安笙也是听顾思思这么一说,才注意到顾易之那一身少年风范的立领西装确实与自己这套颇有民国学生装的礼服相归为类。甚至在细节处,例如她的蝴蝶领上和他的衬衣袖口上,都手工绣着同样的玉兰花纹饰。
不清楚情况的人怕是见到了也该以为自己和顾易之是壁人成色。
安笙正想解释这是巧合,结果人已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