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假日里,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去逛旧书摊。在我的眼中,花花绿绿的旧书摊是小城一道别致的风景,不看不逛便可惜了。
初夏的太阳底下,卖书人戴顶遮阳帽,极像一个不拿钓竿的渔翁。
我书架上的许多书都是在旧书摊上淘得的,久了就积累了一些淘书的心得。说是旧书摊,其实大部分都是盗版书,旧书只有很少的一部分。盗版书固然便宜,但读起来实在不怎么舒服。一次,我看到一部微型小说集子,从粗糙拙劣的外观,一望而知是盗版,信手一翻,里面碰巧收有我前不久刚刚发表在某杂志上的一篇小说。短短一篇千把字的文章,里面错字别字有之,断章取义有之,令我不忍卒读。
弄杂文的人,免不了要与文史资料打交道。我曾经贪便宜在旧书摊上买了不少盗版工具书,诸如《天下奇文》《中华野史》,甚至还有一套多卷本的二十五史,供自己掉书袋之用。需要引经据典的时候,就向这些书袋里去寻。文章发表后,有朋友或直面,或发电子邮件说,你某篇文章某处引用的资料有误。我想替自己辩白,原书如此嘛。但转念一想,还是不必了。遂打哈哈:“涉笔成趣,何必拘泥。”只是自此以后远离了盗版。
但旧书摊里也有历史。有一次,我看到一部贾平凹20世纪70年代出版的小说集。不由感慨系之,想当年,老贾不过二十出头,如此年纪就有了个人集子,人家出道可真早啊。写下那些文字的时候,老贾尚是西北大学的工农兵学员,他在前言中写有这么一句:“就让我的这几篇笨拙的文字,献给贫下中农,献给伟大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吧!”
联想起老贾前几年闹腾得沸沸扬扬的《废都》,我就乐:这老贾跟革命形势一直就跟得挺紧呢。
我随意问了一下这书的价钱。
摊主答,五块钱就出手。
旧书摊里诸如此类的“历史文物”很多。
不过,旧书摊里也能淘出金子。一天,我在一个“渔翁”的摊子上看到泰戈尔的《吉檀迦俐》,标价只有三块钱。我吃惊得刚想说:“这么便宜啊!”
摊主抢先说:“两块钱也买。”
目下的诗虽不值钱,但泰戈尔值钱。我赶快掏出钱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