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姬川震!一百年了,我嵇翻天无数次在心里默念,失脸之痛,定要你千万倍偿还!今日就叫你尝尝丧妻亡子之痛!哈哈!!!”说罢嵇翻天仰天狂笑,阳光下那张烧焦的黑脸无比狰狞。
旁边的仇垅见嵇翻天如此,嘴角抹上了几层贼笑“尊主,属下每每见到你用手抚脸神情黯然的模样,心里都不是滋味,恨不得那天烧伤的是属下我!今日看到姬老贼那副癫狂样,属下心里好受多了。尊主,我们回去吧,回去慢慢研究这修脸之术,好让尊主重拾往日的神采啊。”说完就要扶着嵇翻天往大荒殿里走去。嵇翻天看着姬川震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突然觉得这郁结了一百多年的仇恨化开了许多。也觉得这一百多年,过得好没意思,遂起身往回走。
嵇翻天,姬川震,那曾经让无数人难以望其项背的肩膀,如今仿佛都塌陷了许多。
不过是又多了一个伤心人而已。
“无耻!卑鄙的小人!还我妻儿命来!”姬川震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脸上青筋暴露,眼睛浑浊一片,全身不住地颤抖。
嵇翻天正要回头,仇垅抚了抚他的胸口道“尊主莫要动怒,属下去把他支走。”遂放开嵇翻天的手,让他一个人先回大殿。
仇垅回过身来,往前走了几步对着姬川震挤了挤眼睛“哎哟,我们的姬尊主啊,这都到大中午了,我可要回去吃饭啦,你一个人站在这太阳底下,不热得慌,不饿得慌吗,要不陪我喝几口酒啊”说完从腰间解下一个酒壶,扔了过去。
姬川震哪里管他,一脚把那个酒壶踢开。
仇垅走到那酒壶旁边,弯身捡起那个酒壶,拧开壶盖喝了一大口“姬尊主,我敬你是条汉子才给你酒喝,别不识抬举!老是摆出那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你以为普天之下只有你一人苦啊!姬尊主,回去记得给自己选个上好的酒壶,心里苦的时候,喝上几口睡上一大觉会好过很多。你是不是很好奇,你龙族大殿无数精兵把手,犹如铜墙铁壁,我们尊主怎么就把你妻儿掳了出来?快点回去吧,别在这磨时间了,我看着心烦。回去,一切便了结了。哎,这世间又多了一个伤心人了啊,呵呵”说完一声惨笑,便回身往殿里走去,好不凄凉。
仇垅,这个魔族少年,在他身上,又有怎样不为人知的故事。他举止轻浮,一身逍遥,仿佛对什么都不在意,可他的笑声为何那样悲凉。
姬川震闻言,心内打了一个寒颤,心里一时千头万绪,却怎么也整理不出个所以然出来,只觉得整件事确实蹊跷得很!他整个龙族行宫,虽说不是铜墙铁壁,密不透风,可就算别人道行再高,也不是能来就来说走就走的。
姬川震心中闪过一个念头“只怕这里头有人接应!”他站在那里,对着大荒殿,一脸无奈,心中不胜凄凉。回去吧,这里没有妻儿,遂捻决化着一道黄芒往北方聚龙川疾驶而去。
飞了整整一天一夜,姬川震终于回到聚龙山下。这两日不管是精神还是肉体上,他都受尽了折磨,整个人已经虚脱。聚龙山还是以前的聚龙山,龙族大殿还是以前的大殿,可是姬川震已经不是以前的姬川震。他一身颓唐,失去了往日所有的神采。
走到殿门前,一个守卫正要起身过来,旁边一个守卫立马拉住他,小声在他耳边说道“兄弟,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不要趟这趟浑水”,然后迎上来道“尊主回来了,请!”
进了龙族行宫,一路上都很安静,静得可怕。这才两日功夫,姬川震突然觉得这往日无比熟悉的大行宫一下子变得陌生起来。他的心中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远远的,龙族议事殿汇龙堂的大门洞开着,姬川震加快脚步走了过去。走到门前,只见姬不久高高地坐在堂前的龙椅上,下面一群分族首领都弯身拱手对着姬不久。姬川震看罢这个情形,对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心内已是一清二楚。姬不久,是他最信任的姬不久,出卖了他!
被人出卖不可怕。
被最信任的人出卖也不可怕。
可怕的是,最信任的人的出卖了自己最心爱的人。
最信任的人,有时也是最危险的人。
姬不久看到姬川震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立马起身迎上去,台下的各分族首领纷纷向两侧退去让开一条路来。姬不久一脸堆笑道“尊主,您可回来了!大嫂和小侄找回来没有?我和各位首领等你好久了,可把你盼回来了,怎么样,身上没受伤吧?”
姬川震冷冷地看着姬不久,这个被他视为手足的人,此时看起来竟如此陌生“不久,你要这尊主之位,和大哥我说便是,何苦要这样对我!你这样,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对得起你义父吗!我父亲在征讨魔族的路上捡了你,把你带回来,当自己的亲生骨肉一般抚养!如今,你就是这样回报他的吗!”
“父亲,呵呵,他只是你的父亲!我从小就没有父亲!龙游十二重,他全教给了你!而我,只教给了八重!他早知道我的能力、悟性、权谋、方略远胜于你,可还是把尊主的位置传给了你!我没有这样的父亲!”说罢两眼直直地盯着姬川震,含着无限的怨恨。
“原来,原来你是这样想的啊!哈哈,哈哈!一百多年了,我最信任的兄弟,竟然心里是这样想我的父亲的!哈哈,父亲啊父亲,你不值啊!我真是愚蠢啊,一百多年了,身边养了一只白眼狼,我竟浑然不知!”
“养了一只白眼狼!我不过是你们父子豢养的一只狗!每每对外出战,哪一次冲锋陷阵不是我首当其冲!我就是你们父子建功立业的工具!你们哪管我的死活!我就是你们养的一条狗!”姬不久满眼通红,往日沙场厮杀,鲜血淋漓的画面历历在目。
“也罢!可你要怪就怪我,为何要联合魔族来害我妻儿!”
“害你!在你的酒里下毒?半夜抹掉你的脖子!这都不过瘾!我就是要让你生不如死,这心里才快活!一百多年了,我忍了一百多年了!”姬不久仰起头,深深吸了一口气。
“姬不久!我与你恩断义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