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当真聪慧。”杜微露齿一笑,“这园子是咱们帝君造的,能熟知园子机关的也就是宫里的老人儿啦!”杜微又咯咯笑起来,“姐姐可是看出了其中奥妙啦?”
育沛抚摸着园中一块嶙峋的山石,垂下眼帘道,“这园子,叫流纹园罢?”杜微回头看一眼育沛,“姐姐在下界也听说过帝君的园子呀。”“自然……是听说过的。”育沛像是陷入了沉思,“重阙帝君,好天工,善机巧。九重天无人不知,听说有位神君为求帝君无心时雕造的一件牙席,曾在鍾暮宫外徘徊数月之久。”
“姐姐只知其一,那位神君呀,还用了一件宝贝来换的呐。”阿渐脸上几分得意神色,育沛唔了一声,倒背手向园子深处走去。
“姐姐?姐姐都不好奇是什么宝贝嘛?”阿渐用手扯住育沛衣衫,拦住育沛去路。
“不好奇。”
““哼,无趣的姐姐。””
阿渐甩开袖子自顾自往前走去,脚步极快,眨眼间不见了踪影。育沛无奈,还真是孩子心性,罢了,等他消气了再去哄。
眼下要紧的事是,她该怎么走出这园子?流纹园乍看上去与普通仙家园子无异,实则迷障遍布,机关重重。而且,育沛心下一酸,这园子,怕是与千年前比早已不同了吧……
育沛摇摇头,先走走看罢。循着原先的路,貌似还是要往前走的。育沛走过一条弯弯折折的小路望着前方的分叉口仰天长叹,天亡我也。
左边的路雾气渺渺,隐约能看见入口的几株翠竹,而且,这雾气扑面而来,竟带着微微的热度。
右边的路雾气倒是没那么遮眼,一条路坦坦荡荡,反倒让育沛失了兴致。
育沛迎着潮湿缥缈的雾气,走进了翠竹林中。行了将近一炷香时辰,却见雾轻云薄,似乎透着一点微光,待育沛想走进了看些,才看出那微光原是一块玉玦。花纹古朴,玲珑透光,周身仙气温润深厚。像是有人佩戴了许久。
“这位仙友,这块玉玦是在下心爱之物,可否还与在下?”
来人声音如珠落玉盘,育沛只觉得翠竹林好不容易得见的一丝丝阳光,被眼前人严严实实的挡住了。
育沛抬头端详,心下一凛,竟然是他。
没想到,我会在这种情况下遇见你,再一次,遇见你。重阙帝君……
“帝君也喜欢到这不见天日的林子中来吗?”她言辞讥诮,竟带了嘲讽之意。
“你认得本君?”重阙讶异。
“帝君莫不是喜欢玩笑?我是领了天帝旨意来鍾暮宫当差,不然的话,我也很想与帝君,老死不相往来!”育沛越说越气。手中握紧了玉玦,笑道,“这玉玦帝君如此看重,可万万要收好了。”说罢将玉玦双手奉还于重阙手上,一刻也不愿多留,便要转身离去。
“你是宁神司罢,本君,与你有过瓜葛?”重阙一脸疑惑,“虽说你看着略有眼熟,但是本君自以为没有做过什么对不住你的事罢,莫要一副对着负心汉的眼神看着本君。”说罢重阙把头一抬,将玉玦小心收起。
“帝君,不知道我的名字吗?”育沛心下起疑,重阙一副不认得她的样子。
“宁神司。”帝君大人从鼻孔里哼道。
……
臭脾气一点没变。育沛静下心,“宁神司拜见重阙帝君,帝君万年。”育沛心想,这样也好,本来她也是没什么的,就想指着鼻子骂他一顿,谅他也不敢还嘴,毕竟当年的事,是这个鼻孔看人的帝君理亏。
然而,现在的情况显然是帝君已经忘记了当年的事,应该说,把她也忘记了。
罢了,也好。
“育沛鲁莽了,望帝君恕罪。”
“给本君拎着袍子,本君要回寝殿。”
育沛咬牙,“是,帝君。”
育沛拎起玄色的锦袍,亦步亦趋地跟在重阙身后,心中无语,“怎么他这个欠了债的人还如此厚颜无耻地呼喝债主!重阙,你会遭天谴的。”
“快跟上。”重阙头也不回,声音冷漠。
“是,帝君。”
罢了,倒是因祸得福,可以出这园子了。
育沛一路低头不语,快到重阙寝殿时,杜微已经在门前等候。
“帝君。”
“宁神司下去吧,明日正式述职,本君会看你表现哟。”重阙笑里藏刀,明明是绝美的容颜在育沛看来却貌如蛇蝎。当年可不就是被这笑容灌了迷魂汤,害人不浅啊害人不浅……
当年……育沛心中有些酸楚,摇头不去再想。
去自己住处的路她还是记得的,果然,流纹园,已经不是当初的流纹园了。
“喵呜~喵呜呜~”
刚来到住处,便听到几声猫叫,是雪狮子。育沛快步走向屋内,只见雪狮子已经从窝中爬了出来,蹒跚着要向她走来。
育沛心中一软,这玉雪可爱的小东西还记挂着她。云眠……
育沛将雪狮子抱起,呐,雪狮子,你是不是也思念云眠了。
虽然重阙不待见她,但是鍾暮宫的银罗池是个好地方。育沛一笑,银罗池中鱼肉鲜美,是吃天宫的仙气长大的,倒是适合雪狮子。
银罗池中大多是银鲤,池子也因此而得名。育沛小心地用渔网捞了一只小小的银鲤,鱼儿刚一入网便活蹦乱跳,育沛做了个仙罩,保证雪狮子吃到它是它还是活的。
果然雪狮子见到小银鲤很喜欢,喵呜声听起来都兴奋了不少。育沛将仙罩削弱成薄薄一层,丢给雪狮子任它玩耍。等到雪狮子玩够了,那仙罩里的小银鲤也该筋疲力尽了,那时仙罩会不费吹灰之力被挠破。
育沛心情总算好了些许,看着雪狮子肆意玩闹,更是欣然。
宁神司,顾名思义,她的差事还真是说闲也闲,说不闲也不闲。挂个虚职罢了,难不成真如托孤大臣一般,整日里对重阙上表让他安心宁神不理世事?
听说重阙近千年来已经深居简出,甚少露面了,育沛哂然,还真是委屈了重阙的性子。
那天帝,还是放不下心来敲打敲打?
头痛,虽说育沛活了这许久,却是最想不得这些的。
罢了,好累,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