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北京,芒的内心其实从没向往过它,这次走上北京的路程却源于芒去过一次广西。去了广西,会让你去到北京,这是什么逻辑,这是发生在芒身上的逻辑。
不管去到哪里,人躲避不了或与熟人或与陌生人的交叉,因为在这个过程,我们遇见自己。
那一夜,在北京。芒仅用自己这个“生存工具”,用眼睛去看,用耳朵去听,用嗅觉去识别,开始了北京的探险时间。
当失去了一切被动接受讯息的渠道,人就只剩下内心这个导航仪,芒也不例外。寻思着明天就要离开北京,今天芒最想去的到底是哪里?其实答案提早已经写在了“快记本”(Flashnotes)---在北京式地铁里,闻声不动的环境充斥了整个都市的各种元素,仔细观察就能发现属于自己感兴趣的“部落”。芒的观察结果,让她找到了“部落”---《参孙与达丽拉》(SAMSONETDALILA),一部歌剧。没有故宫,没有天安门,没有好汉和北京烤鸭,芒似乎只对未知的事物有探索精神。
有了地铁里宣传海报的投射,在北京的那夜,她确立了自己的行程---国家大剧院。因为去了国家大剧院,才让芒在浩渺的时空之中,遇见了属于我的“陌生人演出”。
她出现在离芒视线百米远的位置,远远看去她的身上四周围散发着自己的“空间环”,不是平面看上去能一眼看尽的女性。一头已不显黑的长发灰白均匀,丝丝发线经心梳理整洁地盘成小髻收藏在脑后,微颔的脸蛋显露出细致无邪的神态,好似岁月侵蚀了她的外表却没有吞噬掉她初始的恪守。再细打量,看到她的衣着自成一风,没有可以复制的版本,灰衣白衫长裙软鞋,这些无不是她自己的“自我介绍”。在这几十秒的时间里,芒看到了她只为芒准备的“演出”,岁月的淘沙让她成为了一件作品值得欣赏和品读。她一动不动,芒也驻足原地。时空中有了某些磁场的联系,芒徐徐走向了她,以一种近乎不唐突及冒昧的语气跟她轻声道问,同时感受她的语气和神态。说话时候的她轻盈舒适,一如百米视线里出现时那般,她的确拥有属于自己的内在世界。---和芒一样,她也是自己一个人来看演出。
言谈中,她告诉芒,她有稳定的家庭,有成人的女儿,自己从事工商管理硕士专业的教师工作,歌剧是她的私人爱好。她会时常自己单独出来看演出,而且非常自然的接受这一点,她的理由是不管丈夫或是子女,他们有自己的世界,如果亲人和朋友没有和自己达成一致,正好是自己延伸的空间。生活里有很多独立完成的事,即使是有了家庭和后代,也不代表自己依附在这些之上而没有了完整独到的自己。---她的人生观与她外在带给人的“空间”形成了不言而喻的默契。
互相聊天的过程中,她偶然会说出自己对戏剧的看法,她深感上海这个都市演出市场的繁荣,并报以欣赏和偏爱的态度,相比之下,似乎北京的艺术市场在她长年累月的接触下已然没有了多少一个新环境所能给她带来的热情。
短短几分钟相聚又分别的过程,是一个陌生人从无言到有声,从感官到内心的倾情献演,在芒独自的北京一夜中,由上天导演,时间和地理空间为道具,芒的眼睛为摄像机记录了人生中几千万分之一时长的这场“演出”。
Ps:在后来看演出时身边坐一上海来北京差旅的中年人,他说到的北京演出水准是另一番风味,和芒这外来客有异曲同工之处,认为因为是在北京这座国家的首都和门户,所以国家大剧院的演出无疑代表了全国的最高水平。通过与灰衣女教师的对比,难道这就是坊间街巷所说的“饭自邻家香”的寻常人内心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