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及此,她赶紧的拿出了一把镜子,印入眼帘的是她熟悉的一张脸。
女子秀眉淡扫,眼眸明净,红唇嫣然,琼鼻小巧,映衬着雪白的肌肤,清丽如兰。
浅浅一笑,如幽兰绽放,不灼目,却自有一番淡淡的明雅。
连城眨眼,再眨眼,凝了镜中人半晌,总算确定这是她,大半脸的胎记已没了,真没了。
哪怕这张脸,并不一定倾世绝美,但绝对清丽明净,看上极为舒服。
挺不错啊。
眉梢掠起一抹喜悦,她小小自恋了一番,心底的开心无法言述。
尽管相貌对于她并非最重要,但有哪个女人不喜欢自己好看一点呢?
连城也一样,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连城转头马上准备回虞国都城,她回去之时,正好可以赶上夙玥回来。
正好,她也可以他一个惊喜。
就不知道,他会啥表情呢?
念着,她脸上的笑容灿烂了几分,女为悦己者,许就是如此。
“喂,你看,那个身影,是不是有点像那个斗笠人?”
“好像是,愈看貌似愈像。”
徒然,后方,远远的传出两道声音,这声音不算太熟,但也有点耳熟。
好像是追她的那些人中之二。
天啊。
她也太倒霉了吧?
连城暗自郁闷,刚刚的喜悦,也被打得完全破碎,她想自己恐怕没法按时回去了。
得。
先闪。
“跑,跑了?”一人怔怔出神,还真没预料到前方的人,居然如此的果决。
“还不追。”另一人先回神,虽不能真个确定,但宁杀错不放过,必要追到前方的人,他其间还顺带发出了一个信号,招呼同伴。
连城叫苦不迭,见后方人穷追不舍,追得她连化形也不能,真心郁闷。
她此时,真想夙玥从天而降,帮她一把。
这该死的人啊。
“还跑。”一人厉声出口,一道劲气飚腾而去,连城险险的躲过,望了一眼地面的狼藉,跑得更快了。
她就从来没想过留下来对抗他们,因为不谈修为,就单论她没有复原的身体,就不能。
她的伤势,她自己知道,表面看或许并无多大异样,但她体内的本源确实还有异。
若再出什么事,她又得被打回原形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醒过来。
若非万不得已,她不想傻拼。
不行。
得找个地方躲躲。
奔跑中,连城目光飘动,努力想要寻找上好隐蔽点,终究,不负她所望,她看到了一处绝妙的地方。
只见,前方草丛远比任何都还要茂盛,她还感觉到有水的气息,那里一定有水塘之类的。
她不再犹豫,骤地加快速度,纵奔了过去。
她的身影,在追逐的人眼中,便是她一下子,就跳出一片茂密的草丛。
他们追去时,却已不见了她的身影,他们脚下却是一个大水谭,很深,望不见底。
“人呢?”
“会不会下水了?”
两男疑惑着,望向水谭,但也没打算立刻下去,毕竟谁知道会不会有危险呢?
两男对视一眼,准备等待同伴来临,然后便守在这里了。
水潭之下。
连城此时已化为了蛇身,望向上方,她也看不见什么东西,可她觉得他们应该没走。
连城决定等。
比耐心,谁怕谁。
一天过去,水潭依旧,上方却已经聚集了不少人群,除去那天之人,还有一些陌生人。
两天过去,如昔。
三天过去,依然。
他们究竟走没走,连城不能确定,琢磨了一下,她准备上去瞧瞧。
蛇影游动,缓慢的朝上方而去,渐渐她能看到水潭边的情况了。
人很多,皆端坐在水潭周围,阖着眼,好像在半修炼状态。
大爷的。
还真有耐心。
连城眸光一转,游了上去,她准备看看以自己这蛇身能否跑掉。
不出她预料,她一露头,数人皆醒了,纷纷看向了她,但没人动。
她心噗咚噗咚的跳,危险的感觉,真心不好。
她缓慢游去另一边,只要上岸,离开这里,万事大吉。
岂料,忽地,一道光芒飞跃而来,径直卷席向了她,她大惊,赶紧下游。
发出攻击的男人见状,眉梢挑了一下,对那些人道:“你们注意一点,她既然跑到这里就不见了,必然有问题,不可能就这么消失了,而且她连血遁之法都能得到,很可能有我们想不到的,也很可能她就下面,所以,无论什么东西出来,都不要放过。”
那些人点头,很认同男人的话语,宁错杀,不放过。
他们一定要杀了那个女人,绝对不能让她逃掉,让她有报复的机会。
至于下去找?
他们才不傻呢,谁知道里面有什么,这么深,万一出点事怎么办。
他们有最安全的办法,谁会傻到去用最危险的办法呢?
再说,她只要没跑出这里,他们就不信,多等些日子,她会不力揭?
他们典型的跟连城扛上了。
连城心知肚明,她也不能再上去,她纵观,这个水潭,呈现直线,只有上方才有出口。
下方,基本上不会有,而且下方,她总感觉有种莫名的心惊肉跳。
这种感觉,她从未有过,哪怕面对魂圣都没有。
她觉得,下方,已经不单是危险,而是有死无生。
算了。
她还是等吧。
连城咬牙,继续等,当然,如果有机会的话。
事实证明,她没有机会,她甚至不明白这个水潭,怎么这么奇怪。
她竟然无法吸取任何力量,仅仅是依靠本身残存,根本不是长久之计。
可她,无奈。
第十一天。
连城已感觉自己视线开始模糊,脑中沉重的感觉,使她无力,却又不得不努力的维持自身,不至于掉入深谭。
玥玥,宝宝,淳儿,阿蛮……
几人的身影,不由在脑海回荡。
思维,渐渐混沌。
意识,沉沉浮浮。
虞国,都城。
金缕楼,房间中。
楼红袖静望着脸色苍白的男人,眸底沉沉的繁杂,她这些日子,虽然总是被这个男人气到,总是说不再管他,但是作为一个朋友的心,她还是没办法在他不好的情况下,真至他于不顾。
但时到至今,她却已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因为,他曾经的话语,她真是记忆犹新,他说,只要她安好,魔夜心怎样都没关系。
这样的他,让她每每想起,总是无话可说。
沉默了好半晌,她才叹了口气,开了口,“你真要去找她?”
“嗯。”
魔夜心并无多话,可其中的坚定,已经昭然若揭。
他,亦不得不去。
他记得,夜淳收到连城的信,已经快要近半个月,她所言不多,仅仅只有寥寥数句。
她说,她现在没事,若可能几天之后,便会回来,若她没回来,便让夜淳呆金缕楼,等着宝宝的消息。
她总说,她没事。
她却没说,她自己现在在哪里。
他原本很想马上去找她,可他的身体,坏死程度,愈来愈严重。
他没办法,只能先呆在金缕楼,以待稳定,还好现在也稍微稳定了一些。
他去找她,也基本没太大问题了,他不会成为累赘,他还有能力护着她。
他还有能力。
男人静静清理着要带的物品,这些全是从金缕楼所购买的一些以防万一的自伤物品。
男人什么也不讲,什么也不说,但他的一颗只为夜连城的心,楼红袖感觉万分清晰。
易老亦一样,他原本是很希望自己主上喜欢上夜连城,夜连城能做自己的主母。
可现在,他已经不知道这样的结局,是否好了。
易老心绪繁杂。
魔夜心清点好,不再多留,对楼红袖点了点头,带着易老,静静离开了金缕楼。
外面,马车飞扬起片片烟尘,很快消失在骄阳下,不远处的一道目光,顿时敛去。
石昆走进一间房,“城主大人,他走了。”
金茗手心轻握,眼底绕过阴霾,这些天哪怕不再去寻找夜连城的魔夜心,也没搭理过她。
她每次去找他,都被拒于门外,这一次,他竟然直接走了,就如往昔,招呼也不跟她打。
她想,若非自己让石昆一直注意他,她恐怕又要失去他消息了。
他未必就真的这么讨厌她吗?
她未必就真的这么不可原谅吗?
她不就虐杀了一个小贱人吗?
她有什么错?
她到底有什么错?
暗沉的房间,阴历愈浓。
不。
她没错。
她就是要挖掉那贱人的双眼,她就是要割她舌,断她筋,让无数男人凌虐她。
谁也别想跟她抢,谁也不能抢走他。
没有人能。
没有人可以。
胸口沉沉浮浮,森然的光芒,不断的在金茗眸瞳闪烁,掠起一层层极端的疯狂。
石昆见她模样,心口一痛,“城主大人,其实……”
“魔夜心,你别想甩掉我。”
金茗徒然起身,掌落,桌子已四分五裂,她金袖拂过冷厉的弧度,径直迈出了门。
石昆张着口,终究,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