宓伊微散步护城河,误走相亲长廊,几分相似被参考,一张名片被赠予,‘为来生减负’的片断结束,又因一掌之力成为董修禅寻找的方向,久寻的错过的终在黎束归的婚礼上各有所获。
……
河水,阳光,树影,蜻蜓……夏日清晨的公园,健身器材广场东有高大的树木掩映成林,被爷爷奶奶们占据扶扇摇臂提剑中,树下一木椅倚坐一少年,十四五岁的模样,一只脚下运着球,双手捧着手机低头审视平行于清晨的大地。
似乎感觉到有眼神关注自己,少年抬头看一身白色太极练功服绾着黄色钗的阿姨,眼睛里流露出微笑,她轻握的双手抬至他眼前拉开一段距离,少年明白地抬头拉颈坐直了,继续看手机。
她叫宓伊微,妈咪类产品连锁公司SZ市场的管理员,市场经理‘走动’的时候,她是办公室的最高管理者,手下就十来位妈咪,一半是因为怀宝宝是买了公司产品后想着法地进了公司,一晃三年过去了。
同事的孩子渐长,宓伊微依然一个人,此时走过法治大广场,回头看垂直于清晨大地的少年,宓伊微左右一眼的疑问:平时广场上跌跌撞撞的小小朋友怎么一个没有!
前面小广场上音乐响起,半边阴凉的地方又被早到的同道中人占领了。当然,宓伊微只在这个位置‘占地为王’一次,终是几位同道中人以自己人少为由,不如加入他们的队伍不成而成功占据这个位置。
宓伊微每次微笑从此过,走向广场那一边的那一大片广场,新移植来的高大树木依然排成行,就是挡不住阳光疏漏,好在到这里会看到汀洲落鸥鹭,喜鹊筑窝在枝头。
树下斜坡是一片广场,晨练的时间这高度足够应付夏天的阳光漫延。宓伊微只是走着简单的太极步,她的眼神中同样空洞得没有源没有尾,就在昨天,她挂断了父母的电话,来了个‘隔离’。
父亲从祖父那里遗传了些手工活,机器的加入总不能过街巷,有些小家具的修修补补依然是父亲坚持一辈子的老本行,木匠。在那个三岔路口的一只太阳伞下,一辆电动的小三轮车是父亲来去的交通工具,相对于以往的人力三轮车,父亲觉得这已经是破费了,宓伊微觉得是父亲不擅于接受新事物,其实电动车再难操控,挂最小档‘散步’款。
正是父亲这样细小入微的修补人生,不知何时开启了骄傲的模式,不是说哪个姑奶奶后人在哪儿月薪过万不够花,要不就是哪个世伯家的女儿在哪儿开了两家工厂,又或是哪个世叔长得不如他人家现在竟然有两套房……相对于羡慕程序的父亲,宓伊微的母亲可以用极品来评价。
有一次电话中母亲对宓伊微说:你表姐说,她家隔壁有个男的,是名医生,他妈妈刚过世,家里还有个父亲,有车有房;父亲还是退休教师,拿着退休工资还被请去讲课……宓伊微听了咽了母亲一句:您之前不是一直说,找个老公要父母双全!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电话里母亲自己有了答案:原来那医生外面有人……宓伊微总结了母亲一句:您的眼光看人什么时候准过!
母亲以‘说服’宓伊微为己任,又介绍了一桩:隔壁的镇政府搬走了,现在成了集市,有个男的租了两间门面做电脑生意,比你小两岁……宓伊微甩了句:您喜欢就去认他做儿子!
面对母亲的一次次选择,宓伊微总要说上句:
您一直用眼光去挑别人,您有没有回头看看你,看看你女儿有什么条件;
给你介绍男朋友,要看我做什么;
您以为还是您的那个时代,下一代不要遗传您的基因,至少向上看三代,品德……
你要是有本事……
所以我叫您少说话,行善积德有难度,积口德总能听得懂吧!
可惜,宓伊微的母亲就是连积口德都未必听得懂的人,看到别人家儿女过得好就回来抱怨自己的女儿没什么本事。她还不知道现在觉得女儿这不好那不好的表现正是她自己的缺点,只是她自己看不到。
宓伊微原本也用‘母亲没有文化’来理解,可是没文化不是借口,而读过三年书的父亲放弃了‘引导’母亲的信心,宓伊微的方法只有一个:
每个星期打电话给你们是报平安问候爸妈,你们要是再废话,说一句我一个月不打电话;
哎呀,邻里难免会说到,自然是关心了;
我的人生路是自己走出来的,不是父母安排出来也不是别人说出来的;
要不是熟悉,邻里的谁关心你;
邻里熟悉的是你们,不是我;
你不是我们女儿嘛;
到底是你们需要被关心还是拿我的人生来说词,我不是告诉你们别人问什么就说‘不知道’,有这么难吗;
难怪你妈说你,有本事你走出一条路啊,到现在一个人……
我不偷不抢不坑蒙拐骗一个人怎么了;
再说不还是一个人嘛;
为什么别人多说了你们一句,你们就得把这些话撒在我身上,我活得好好的,我听了你们的话不高兴了,我找谁撒气去;
早成家了,就不会有气受了;
您的人生是这样,老妈的人生是这样,那我从小到头听到你们生气吵架为什么;
谁家不吵架,打架得还多了;
谁家这样您喜欢,您请;我不是你们嘴里的吐沫;
为人父母,我们不也……
多说一句一个月不接你们电话,这算一句,一个月后见!
就在入夏的一个月里,明明不是自己犯桃花,父母挑的‘桃花讯’不时传来。宓伊微没想到父亲的人生被母亲洗脑了,挂断电话的世界整个清静了,庆幸自己,清净的还有一颗心。宓伊微想不明白,天下这么多父母总希望儿女能成人上人,一次是鼓励,两是教唆,三次是纵容,冷处理不失为一种方法。看到蜻蜓飞过,她感叹蜻蜓振羽的美丽,有谁记得它离开水面的多次蜕皮,而这样美丽的飞行只有1-8个月的时间然后结束生命。
自从跟随广场上的阿姨们学了一路太极,再想到办公室里平时空得噪音发哑的会议室,宓伊微每天晨练的节奏持续到现在,晴朗的清晨宓伊微此时对着空气下单:
时间雕琢的是一个我,不是父母眼中的儿女如何,也不是别人说的该怎么样!
晨练回来时,宓伊微见那少年一个人带球在大广场上自由地跑着,微笑的脸有如朝阳,自然得一尘不染,少年脚下一出,球竟然跑了过来,宓伊微顺道踢回一球,为今天的晨练划了个句号。
离开公园大门,清晨推开的高楼与纷扰的十字路口再次袭来,此时也是小朋友陆续上学时。公园外最近的站台有家幼儿园,宓伊微每天都会在园前缓步走,只为多看一个孩子天真的笑脸。此时过园前,一父亲电动车截着一对儿女,交待女儿要照顾好弟弟,对面托班的女老师摇扇微笑过来,在另一边拉起小男孩的手,那小男孩看得出努力地想挣脱,终是没成功。
女老师比小男孩要高出几个头,伸手牵起他那只小手拽得胳膊直线超过90度,而她那只摇扇的手,扇风的方向只到自己的胸前。宓伊微曾注意观察过这边并排的三家托班、幼教、暑期辅导班,心中疑问有了归属感:
原来小小宝贝们都被送进了托班,大一些的宝贝们都上了辅导班,而公园里那个单独运球的少年,想来是中考刚结束,现在是暑假显然一个人在消暑。
宓伊微不明白工作环境里的妈妈们为何张嘴闭嘴孩子经,明明是暑假,何时变了样,最能听进去的答案是它:
班上人人都去,自家孩子总不能落下!
陈启语,三十三岁,妈妈队的代表人物之一,有个八岁的女儿,她的话题就是培养女儿成为人上人。为了能让妈妈嘴消停,宓伊微特意建了个妈妈群收藏这些位妈妈经,而妈妈队的另一位代表人物叫崔华荣,她是六岁男孩的妈,虽然比陈启语大两岁,对儿子的培养显然放慢了很多,她的话题纯属扯后腿式:我希望儿子长大后关于儿时的记忆不只是补课再补课!
暑假中的宝宝妈们坚持做到准时刷门禁,显然都比假前要疲惫几分,今天是周四,因为宓伊微早上的小话题引起妈妈队两大阵营的再次讨论,时间刚过10点,办公室的工作就象外面的阳光,看她们聊得‘热火朝天’,陈启语虽然‘心高’对于崔华荣还是几分羡慕:
你家孩子会安排自己的时间,我们家的虽然大几岁,在家整个一只老鼠,我上班时什么状态,下班回去还窝在那儿,最多从沙发到地面;
就事论事,我个人觉得是你们做父母平时的影响;
我们各自工作有分析有节奏;
那你得用心找找,他这副‘自然’的状态遗传了你们家祖上谁;
哎,别说,我外公;
小心你老妈贬你;
小时候过年去外婆外公家,来去外公都在那棵果树下抽烟闲坐着几乎没动过;
四书五经读多了沉得住气;
赌钱输了回来在一边安静地坐着;
那你家小朋友要‘小心’了,基因通常跑不偏的;
我们也担心,让她一个人在家呆着总不能装个监控,索性给她报个辅导班,不给她‘安静’的机会;
辅导班还是有优点可取的;
当然,我们家这个是极少数,哪有女孩子‘懒’到这地步,对她说不要乱跑,结果一天就窝在沙发;
现在的小孩子哪个不是一说蹦起三尺高,你们家宝宝……
我和他爸都快着急死了;来个人也不知道主动问好,说几遍才会不情愿地叫着叔叔阿姨,然后继续窝着;
你女儿数什么的,十岁的孩子应该有自己的兴趣了;
属狗;
哈哈,再给他养只小狗当小伙伴;
对啊,我们现在也后悔这个,要知道小孩子的心灵很脆弱的,当年那只小狗死了以后,我们也以为这么多年女儿早恢复了;
遛狗记得牵绳,放养的结果,你们做父母的也有责任,对狗对孩子都有;
道这不是歪理,可也力不从心,以前爷爷奶奶还在这边帮忙,现在都去她小叔家了;
这是什么歪理,自己做父母的责任丢不得;
我们都是普通的员工,现在经济效益不好,公司哪天说不要就……主管在,不说公事;
嘿嘿!
众人发现宓伊微邪笑的表情包发过来,讲早上她遇到的人与狗的故事:
早上我在‘搂膝拗步’,远处一只小黑狗过来,我冲它微笑了一下以示友好,结果小狗停了脚步叫了两声转身向他主人面前走去;
崔:吓的,小狗以为被表白了;
走过后小狗好象回来找我,被主人一声叫了回去,想来,它明白我没恶意,那两声是什么意思?
陈:好人不拦路,笑才这么邪;
我也没弄明白,不过,主人与狗之间沟通一两句确实满默契的;
崔:反正我是不建议给未成年的小朋友养活物,想表达爱心去动物园,太湖边还有海洋馆;
苏州动物园正在搬家中……
陈:听说搬到上方山,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园;
爬山的时候看到那山下施工;
崔:记得动物园以前有只鏊姑娘;
陈:是东园吧,还有西园,现在也不知道有几只了;
想知道,你们两家约周末;
陈:我女儿喜欢海豚;
地球上的聪明老二!
崔:微管家的‘老二’呢;
晚上有约;
陈:今年准备结婚没,总收你红包也给个机会让我们还呀;
当是小朋友过年压岁钱……
宓伊微家的‘老二’是谁?这事的起因得从上周末宓伊微环古城游说起。
那天,过了吴门桥往东走啊走,南园桥下有个太极拳指导站,东来就是蛇门,这是宓伊微此行的目的地。羡慕那个拖着救生圈在游泳的先生,桂花公园近了,林那边有人在唱歌,爬上城门四面望,沿着砖雕故事铺向正门,一道长廊里挤满叔叔阿姨交头接耳地讨论什么。
宓伊微到厚实的建筑下躲开太阳一会儿,她刚收了伞还在一叶一叶整理中,听到一旁人群中一位叔叔向他对面的阿姨说:
先把电话留下,让两个小孩先见见面再说;
她?长得跟我女儿有五六分相似,我女儿比她白一点高一点;
收伞中的宓伊微装作没听见,她眼神的余光瞥见这位银白花边眼镜的阿姨,微笑着送她一个女人气定神闲的站立姿势,又转目看了看叔叔,微笑一下,转身向广场上的鸽子们飞起的方向,宓伊微借相机取个景,其实是借屏幕审核下自己,心中也纳闷:
我有这么墨吗!
暗得有几分象墨的屏幕真的看不真,即使在长廊里汗水也是不停,魔术巾已经湿成了一根丝系在了背包带上,宓伊微将挂在脖子上的长毛巾取下拧干,再从背包里取出瓶矿泉水倒上去……被一个声音提醒:
可以了,节约用水;
您好,谢谢;
是刚刚那位叔叔,虽然是三七分的发型显然额头的发量遮不住发亮的脑壳,这发型让宓伊微想起自己的二叔,宓伊微顺势喝了两口水,将瓶收回背包,卷成卷的毛巾沿着发际线的位置拭去汗水。这位叔叔六旬年纪,眼神中还很有力度,看到宓伊微没有接他的话只顾看鸽子,他是再一步问:
相亲会在那边;
相亲会?一直听说这里有相亲会,原来是这儿;谢谢,我来看蛇门;
老城门新建筑,很少有人关注了;
各有所爱;
听你口音……
目前在苏州工作,未来可能离开;
苏州不是满好的;
还好;
因为没有朋友吗,你是做什么的;
谢谢,我不是来相亲的;
请不要误解,我没别的意思,刚才叶妈妈说她女儿是在商场里卖服装,这些代替儿女来相亲的父母要求太多,眼睛里目的明显,周末两天我就看到你一个人……
叔叔,我确实是路过;
哈哈;要是没成家的话可不可以考虑下我儿子,我想我的儿子未来能够快乐一点
这位叔叔,我真的不是来相亲的;再说,相亲的婚姻就不快乐了,您这一辈不都是;
看母亲的表现就能猜得出她女儿有七八分象了;
您也有可能看错;
希望是吧,这是我儿子的名片……
叔叔,这个;
不讲姻缘,未来说不定工作上也会有帮助;
好吧,谢谢,再见。
这位叔叔看他的婚姻墙,替儿子继续选择,宓伊微再上城楼远眺不见葑门,拐角处灭渡桥依然护着护城河水,那边红色建筑高立于南门路上,是当年海关旧址,现在是青少年活动中心,走在对岸看向这里,有如当年第一条马路出现一样,有一种新奇,其实是很少走这条路的陌生在误导。
宓伊微绕过竹辉桥绕道灭渡桥,沿河对岸又回头走,人民桥钻桥下,桥洞内多了些纳凉的老少男女,看桥洞里的浮雕又看见水中游泳的人,刚过去水下游的人与自己速度相近,这次不能输给,宓伊微抬脚西去向盘门。
蟠龙桥的影子很靓,护城河水向胥门流入胥江的记忆里有它最初的身影,如今物随人念,走累了河绿化带有很多花台可以坐下来,就在宓伊微绕过的一边,花台那边有位戴着太阳帽拔掉耳机听着他电话里说:
爸,相片我收到了,还好;知道;嗯,周二下班后我联系她……爸,你等下,我好象看到叶小姐了!
宓伊微喜欢这样古朴般地行走,不用看红绿灯的脸色,也不用提防谁不小心开车躲个不及防,但她感觉到河岸边的树荫何处,有人用似曾相识的眼神在审视自己,索性背包背好,换道走在林中小道,有骑自行车的人从身边快过,也有人力三轮车老远的招呼,车夫在对车上的客人讲着东南西北。
宓伊微将伞折好固定在背包,颈间的毛巾取下来盖在头上,两手按太阳穴位置外向上提着眼尾,单是走路不做点小动作多无聊,比如接下来甩甩胳膊。
看她刷卡进了景区,关注她的那道目光停在景区外近观佛塔,男人瘦高的身影晃得司机都眼花,他熟悉的目光似乎在感叹:为什么这些塔长了近乎一个模样。
模样相似真的一样吗?星期一上班等候的电梯前,男人瘦高的身影出现,有相识的人叫他黎束归,然后等电梯的时间里各自霸占手机屏,只是黎束归略加抬高的手机屏幕里晃来谁的影子,心中感叹:没想到星期一上班又见到她!
她是谁?
宓伊微知道楼上是服装公司的办公室,邻居式的见面发现都是OL装的女子,要是哪天突然听到楼上花痴般的笑声,一定是有男客户到访且模样长得一般胸肌有几块。这家公司年初新进了位设计助理,专业修图,虽然用她自己的话说‘聘的是设计助理一职,干的就是仓库管理的活儿’,她叫邱启甜。
此时黎束归不认识邱启甜,而她正晃在黎束归的手机屏里,邱启甜听到过花痴般的笑声,也有离职的男助理所说‘独处狼群的危险感’,她也不喜欢现在的工作环境,留下来的原因仅是认为即使搬仓库也是安全材质的布,何况模特们穿过的衣服内部员工可以优惠买下,让自己穿的有型。而当她穿上诱惑的新衣,过了二十八偏有张持续年轻的娃娃脸还是单眼皮,那一刻会赢来众同胞夸不出口的吝啬换来嫉妒的眼神,真过瘾。
但是这样的舒服日子一个月也不过三两天,因为设计师的新作品初具模样时,最多让她缝几条线以示‘观模’,从不让她参与产品的设计,待产品成型,就是邱启甜马不停蹄的宣传路。
此时邱启甜不明白旁边这个瘦高男人为何在屏幕里偷看自己,似乎被发现,黎束归悄悄倾斜了屏幕的角度,他近前发现,这人和昨天那人的背影简直一模一样,女人中的随意范儿,成套素色运动装配休闲鞋,背包挑色,不同的只是头发,盘着的发量要多些。
黎束归看邱启甜脚步有些赶,想来又到了她刚电话里对谁说的‘宣传期’,有如她高高束起的丸子头,不及昨天那人高高束起的马尾随风飘扬的自在。待束归刚进办公室,同事陆幕东随意的传播刚电话拦截的消息:
刚有个电话,指名找你;
先生还是女士,说什么了吗;
只说她姓叶……
姓叶,我知道了;
听声音好小鸟依人;
周末老爸遇到以前的老邻居,说是儿女可以在生意上有些照应;
这要是从对门到进家门……
同事一场难道你不希望;
希望,当然;
我不要成为办公室里最后一个脱单者,你也抓紧吧;
没事,我拖累你好了!
哪次下班不比我早,看在我关了一年门窗的情份上,让让我行吗:
好,今天下班,我先;
行,别忘了……
知道了,我们家独特配方的糖蒜;看在你快没口福的份上;
是你不知足好吧,谢啦。
因为白天电话里有问起过,周四是叶祖枚休息时间,黎束归依旧关好门窗后去赴约,结果一看,满满一电梯的人,里面有人说话‘人数满了’,徐徐关起的电梯门,黎束归发现邱启甜在下去的人群中。
既然下去要等,看上来的电梯靠近,黎束归按了‘向上行’的图标,只是这趟电梯里,她看到了一位与邱启甜相像的女子,不过此人扎了个松脱的斜马尾,头上顶本书,遮颜。黎束归不知为何径直走进电梯后熟悉地移步到此人身侧,心想:会是早上电话里的叶祖枚来个突然造访!
黎束归在22楼的位置看到此人出了电梯,冠修果味公司门外走廊向里走,随着电梯门关上,黎束归选择下楼去。当他刚离开一楼的电梯,又看到邱启甜急勿勿地跑过去,忙碌地模样有如那道丸子头松成了马尾。
今天是怎么了!等下还要见到一位!
黎束归努力睁睁眼睛,准备好心情去见叶祖枚,见面时他有点呆了,眼前自称叶祖枚的人取下墨镜时与那天林中所见的人太像了,不等自己多想,一双聪明的眼睛正在打量他,黎束归赶紧默数‘九九乘法表’让自己安静下来,常见的约会程序开始。
途中宓伊微接了两个电话,完全是在问了自己家资后接的,想来那端就是父亲说起的那位眼神犀利的叶阿姨。黎束归很想大声地喊出一句:
问了我的条件,尊敬的女士,你能简单说说你能为这个家……
显然,答案在内心自我消化掉,女人肯定会说‘生孩子’。黎束归不想落在陆慕东之后脱单,暂且关联着吧,似乎自己报出来的家资很适合叶祖枚的选择。这一餐吃得他心中不平还算有个‘表面’不错的开始。
约会的程序要一幕幕演下去的时间,再说黎束东今天遇到的另外两个他认为相似的人,邱启甜忙得停不下来,那个黎束归眼见进了22楼的人呢,向上走了几层,出现在31楼的妈咪蕾公司,巧了,她进公司门,电梯门里出来物业公司的傅师傅上来收水电费,顺道说他今天的发现:
我今天收水电费,在电梯里看到个姑娘和你还真象;
那是我家‘老二’!
宓伊微随口一说成了同事们口中的微管家的老二,宓伊微心想:难道是公园里那位叶阿姨口中所说与我五分象的女儿?
周一的时间不能浪费,不然会传染给余下的四天!这是宓伊微的工作要求,每当周一下午她当天的工作完成后,她便找个‘工作计划’上的小事件在下班之前离开,为的是给提前下班的同事们一个借口。
显然今天是阴天,离下班时间还有四十分钟,电梯停在了21楼,一位先生一脚站到电梯听到报警声和周围人的说话,听他电话里说车票时间紧一脚还在掂量中,宓伊微微笑出电梯,不收那人真挚的谢意,径直向楼梯,显然时间未到楼梯口的光线哲中。
冠修果味食品公司在22楼,此时连接21楼的安全通道外有两个人,一位是冠修果味食品的总经理董修禅,他有个发小也是事业的伙伴兼公司法人裴冠文。裴冠文刚送走客户,又遇到准备走楼梯下去的董修禅,两人一深一浅两色系在楼梯里说着‘两人无猜’的话。一个告别的推手重了点将董修禅一个不备半脚踩空,及时拉住他的手,董修禅觉得身后何时推上来一只弱而有力的掌,那是女人的指骨。
光线哲中只看到飘在颈间的头发一样松而不散的劲道,两人同时说谢,却望见那人快速而轻盈的脚步下楼去。冠修文走向22楼明朗的面容国字脸,董修禅也收了收脚步认真下楼去,出楼梯走来宽下巴的他,脚踩在21楼的走廊,声控灯亮走廊里无一人。他心里有点虚,还是向这层最近的电梯寻去,结果电梯已下。
乘坐下一趟电梯的董修禅脚在一楼,左右寻望,眼前出现了奔出另一路电梯的邱启甜,董修禅在她眼神将要转弯的时候赶紧说话拉住她的脚步,将刚才的‘谢谢’送上,却是邱启甜眼神一闪,心中有急事地问:
谢我什么?
刚才在楼梯谢谢你……
董经理,今天下班晚啊;
徐总,改天见,拜……
被半百年纪的稳重徐总莫名多看了一眼还向自己送了一个再见的微笑,邱启甜有种被关注的成就感,心里明白因为自己和这位‘董经理’在一起才获得的权利,而平时在设计的旁边她永远是把自己当作一个跟班的。邱启甜续起上一句:
刚才在楼梯?
刚才在楼梯谢谢你救了我;
哪里,我刚才只是……
我以后一定会‘小心’的;
是吗;不常见到你;
我通常走楼梯,你这是要去哪儿,我送你;
设计让我明天送两件样品,我怕时间紧就现在取过来明天早上送过去;
……看她如此快原来她的公司也在22楼,原来就是合伙人所说发出花痴般笑声的公司,想着‘早借早还’的董修禅在楼递等邱启甜回来,问:
送去哪儿,看我能不能帮上忙;
婚妙城那边;
虎丘那儿的;
是啊;
你从石路到虎丘,那你住哪儿啊;
横塘老街;
这么一圈过来你要花上半天;给我吧,我明天帮你把它送过去;
真的,别让我们设计知道;
放心,你怕你们设计啊;
当初招进来是设计助理,可我感觉就是个仓管;
有时候呢设计的思维比较高端,理解一下;
我也是服装设计出来的,至少可以帮一点儿吧;
听你这意思你想参与设计;
我有这个能力啊;
有这个能力参与和有能力接受成功是有一段距离的,很多人在发展的路上走对了,偏偏在享受成功的时候湿鞋了;
啊……
前面有去横塘的公交车,我就不送你了;
谢谢董经理,再见;
你头发……绑得这么松,那发圈不会掉啊;
一整天捧着它头好累;
披发也不错啊;
是吗;
喂,能不能象刚才那样推我一下;
推哪儿?
前心后背随你;
呵呵……
邱启甜还真享受在徐总离开时对她关注一眼的成绩里,加了点挑衅的味道用一根纤指戳向董修禅肩与胸口之间的位置,这力度虽然不怀好意,董修禅也是心满意足,带着邱启甜明天的工作任务开车坠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