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两班衙役从巳时一直打到午时,个个都是气喘如牛,满头大汗,握水火棍的手起了血泡。
张复成师徒屁股上的青布服破了一个洞,里面的皮肉到无半点破损他们,优哉游哉趴在地上,漫不经心地叫:“哎呀,好疼。”
胡太爷躺在太师椅上,有气无力道:“打!给本府恨恨地打!”他喊得嗓子哑了,气得身子累了。
一个家丁走上正堂,禀告:“太爷,午餐时间到,老夫人有请。”
众衙役闻声,一个个停住手脚,眼巴巴地看着胡太爷;用了半天的力气,他们腹中早唱空城计。
胡太爷摆摆手,道:“也罢!来人啊!先拘押罪犯在后堂中,待到午后再审。”
众衙役心欢喜,一齐动手,用水火棍架起张复成师徒,去了后堂,关他们在一间小房子里,各自忙忙归家。
半天未进粒米,又被恶衙役折腾半天,张复成师徒饿得前胸贴后背,更要命的是内急难憋住。
张复成憋得急,大声叫喊:“外面的差爷,行个方便,老道内急要去茅房。”
喊了数声,屋外无人应答。
总不能拉在裤裆里,那太丢脸。张复成无可奈何下口念咒语,放出红鬼,让她解掉身上的铁链,打开房门。
得了自由,张复成收了红鬼,给张青飞解开铁链。
两人先是打探一下房外四周环境,尔后出了房门,一同去寻找茅F县衙后有个大花园,其中道路曲折,房舍数间,前后布置无数花草假山。张复成奔跑一阵,找不到茅房,他们商量一回,分头寻找草木多的地方就地解决内急。
张青飞找了一处挨着小房子的花树地底下方便。
一股清香味从房中飘出,惹得张青飞口水长流,他又听见几人说话的声音从中传出。
张青飞玩心大起,暗想:“此房定是那狗官的伙房,他吃香的喝辣的,关我师徒在房中喝西北方,我给他来点惊喜。”他哑着嗓音,发出几声阴测测的笑声。
伙房中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外面什么东西在叫?”
另一个女人答道:“好像是鬼的声音。”
那男的喝道:“别瞎说!我们快出去看看!”
“吱”一声,几个身着灰衣的男女手拿刀棒冲出伙房。
张青飞引蛇出洞,偷偷溜到伙房后面,打开伙房窗子,钻进里面,又关了伙房门。
案板上摆满了新鲜肉食蔬菜,锅中热气腾腾,香气扑鼻。
张青飞闻闻热气,挑一个蒸素馒头的打开,包了几个。
时间紧迫,那几个下人很快就会折回。张青飞跳上案板上,解开裤带,行了方便,又用勺子盛了骚尿,洒在各个蒸笼中。
砰砰推门声,一个男声道:“怪事,门怎么关了?”
张青飞急忙从窗户中跳出,借着花草树木的掩护,一溜烟跑了;他远远地听见有人叫骂声:“哪个遭温病的在伙房中拉大便洒小便!”
顺着来路,张青飞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到关押他们的房子中,里面空无一人。
“师父不会被抓了吧?”就在张青飞担惊受怕的时候,张复成喘着粗气进了屋。
张青飞笑着从怀中掏出白馒头递给他师父,道:“师父,趁热吃。”
张复成接过馒头,笑道:“原来是你在捣鬼,害的为师还未能问那姑娘话,急着赶回来。”
张青飞奇道:“师父,那姑娘是谁?”
远处传来脚步声,张复成道:“徒儿,赶快吃,过后再说。”
师徒两人狼吞虎咽吃完馒头,又唤出红鬼关了门,着铁链绑好他们。
一个老男人声音在门外道:“门是关着的,不该是他们。”
说话的这人是胡来的管家,叫做胡经,很狡猾,被人称呼“胡精”;他听闻伙房被人糟蹋后,惊怒交加下,亲自带着伙房的人来查明状况。
吱呀一声,房门打开,几个身着青衣的下人撞进房中,看了地上躺着的张复成师徒一眼,关门出去,那老男人又道:“我们四处再寻寻,一定要找到他们,老爷要知道这事,谁也没好果子吃!”
众下人走后,张复成师徒连打几个饱嗝,大松一口气,他们吃馒头吃太急,噎住了。
众下人走后,张青飞喊了一声:“师父。”他话还没说完,张复成打断:“徒儿,你我一日不曾滴水未沾,省点力气,别说话。”说完,又连连使眼色。
张青飞会意,答道:“师父,徒儿实在饿得抵不住,我们什么时候能出去吃饭?”
张复成道:“等等吧,应该快了。你我师徒先闭目养神。”说完不再开口。
房中再未传出声音,房外躲着的胡精这才离开,打消对张复成师徒的怀疑之心。
到了未时末,几个衙役来到后院,提着张复成师徒二人来到公堂上。
两班衙役照例杵动水火棍,口道:“威武――”
县太爷坐在太师椅上,满脸怒容,他用力拍一下惊木,喝道:“够了!肃静!”
两班衙役停住手,管住嘴,一齐看向县太爷。
张青飞看着县太爷发怒的神情,憋住笑。
县太爷手一挥,道:“师爷,本府询问此二犯人,你拟写状子。写好了给他们画押!”
师爷应声:“是,太爷!”手持笔墨,写了状子抬头。
县太爷问:“你二人姓甚名谁,家住何处?从事拐卖人口多长时间,统统给本府招来!”
张复成昂首道:“回太爷的话,小民姓张名复成,四海为家,居无定所;平日以卫道为生,从未做过拐卖人口这等丧天害理的事。”
张青飞捡着师父的话说了一遍。
县太爷拍动惊木,喝道:“大胆匪徒,公然在堂上信口雌黄!来人啊,给本府恨恨地打!”
众衙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动手。
当头的衙役道:“太爷,两个罪犯经打,要不用刑具招呼他们。”
县太爷点头道:“上夹棍!”
张复成师徒手脚俱上木夹棍,众衙役拉住两头,使出全身力气,口中喊着号子,往两边扯动。
啪嗒声响起,两副夹棍绳索齐齐断裂,众衙役跌的人仰马翻。
县太爷气呼呼道:“收了收了!”
众衙役忙乱中站起身,卸掉张复成师徒身上的刑具。
县太爷冷笑道:“本府有人证,由不得你二人狡辩。来啊,带人证!”
衙役带着一个身穿青衣的人来到堂上跪下,此人正是吴霸天的家丁。
县太爷道:“堂下来者何人,报上姓名。”
家丁道:“回老爷的话,小人名叫吴说,四通镇人士,吴霸天大爷门下家人。”
县太爷道:“吴说,起来回话。本府问你,你来到县衙出告,所为何事?”
家丁站起身指着张复成师徒道:“回太爷的话,小人来县衙目的是状告这两人,他们在四通镇拐卖人口,并且逞凶打伤吴大爷门下人手。”
张青飞被人冤枉,很不服气,抗辩:“县太爷!他是恶人先告状,吴霸天父子在四通镇鱼肉乡民,抢人钱财,我和师父看不惯打抱不平,几乎命丧他的恶奴手下。”
县太爷喝道:“小子,你空口无凭,拿出人证物证来。不然,本府定你个陷害他人之罪。”
张青飞答D县太爷,人证物证均在四通镇,你派人去查,黑白分明。”
县太爷道:“你这么说,就是没有人证物证。四通镇王化清明,那里来的恶人欺负乡民,明明是你冤枉好人,本府无需浪费人力物力去那查看。”
张青飞气愤道:“你帮吴霸天说话,肯定和他是一伙的。”
县太爷重拍惊木,道:“大胆刁明,竟敢在公堂上侮辱朝廷命官,你是活腻歪!拖下去--”打字他没说出口,想起人家根本不怕打不怕夹,收住不说。
张复成劝道:“徒儿别费口水,自古以来官字两个口,黑的能说成白的,你那能说得过县太爷。”
张青飞困惑道:“师父,天底下就没有说理的地方了?”
张复成道:“徒儿,无论哪朝哪代,当官的有好的,有坏的。我们当前走霉运碰到的是坏的一种。我们大宋王朝,还是清官多。”
县太爷不理会张复成的冷嘲热讽,道:“吴说,你可有状纸带来?”
家丁道:“回太爷的话,小的带来状纸,请老爷看看。”他从怀中掏出一张黄纸,递到县太爷案台上。
县太爷浏览状子,递给师爷,道:“你依状子写出结案问卷,给罪犯画押。”
师爷接过状子,细看一番,一挥而就,洋洋洒洒写下千文。完后他手捧一张宣纸来到张复成师徒身边,道:“这是你们的供状,签字画押吧!”
张复成傲然道:“老道师徒未犯罪,不签。”
县太爷怒道:“反了反了!来人啊,压二罪犯画押!”
张复成环视四周,大吼一声:“谁敢上来?老道叫他走不出县衙。”他声如洪钟,震得在场的人耳中轰鸣。
众衙役被吓到,一个个期期艾艾,不敢上前。
张复成怒目对视县太爷,道:“狗官!你审案未过三堂,且未推理不明案情,不问青红皂白,偏听一家之言,定罪于我师徒,眼中还有大宋王法?”
师爷被张复成的声音震得两耳麻木,灰溜溜地退回去。
县太爷心虚,碍于张复成的威势,他不敢用强,找台阶下:“先将两嫌犯关进大牢,本府去寻访后择日再审。退堂!”他连惊木都忘了拍,匆匆回到后堂去了。
胡捕头满脸堆笑,上前道:“两位道长,随我走一趟吧。”
牢房处在城西一山坳中,从县衙到那里,走过去需要一个时辰。
趁一路无事,胡捕头对张复成简要说了牢房中的大致情况。
牢房中分成大小两种牢房,大的牢房有两间,小的牢房有八间;大的牢房中人满为患,臭味扑鼻,住的都是没钱的升斗小民;小的牢房中少的关着一个人,最多四个,关的不是有钱的,就是重刑犯。
胡捕头押着张复成师徒进到牢房,里面响起阵阵呼号声,大抵喊冤的,个别诉苦。
门口两个狱卒坐在桌子前,一人数钱,一人记挂;几个家属模样的正在和他们交谈,夹杂着讨价还价的话音。
另外两个在巡视各间牢房,他们见到胡捕头,笑着打招呼道:“大捕头,今日的鱼肥不肥?”
胡捕头笑骂一声:“两个势利鬼!说什么鱼不鱼的。今个来的是两位落难道长,你们可要给本捕头伺候好了!”
两狱卒点头哈腰:“大捕头吩咐,小的自然照吩咐行事。”
胡捕头拱手道:“有劳两位兄弟!”
两狱卒还礼道:“岂敢说累!”
张复成过去几进几出牢房,见过这种场景,见怪不怪。
张青飞觉得好奇,牢房中又不是菜市,怎么会有鱼卖?那些人为何与狱卒讨价还价?
一狱卒领着胡捕头一行人来到牢房尽头一处小牢房,里面关着一个年轻人。
狱卒开了锁,笑道:“大捕头,此人身犯要案,命不久矣。两位道长住在此处清净。”
胡捕头道:“两位道长,先委屈一下。太爷了结案子,本捕头亲自送你们出去。”
张复成拱手道:“老道多谢捕头大人!”
狱卒关了牢门,和胡捕头有说有笑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