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臣是院中起的最早的人,每天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洒扫庭院,再安排人劈柴烧水准备早饭,他得忙一会儿了。
昆庚生孤身单骑,借着晨曦中的微光奔赴魏州。他骑的也是一匹快马,一路之上只稍做休息,吃几口干粮,不一日,便到了魏州城墙之外。
魏州,既现在河北大名东北一带,后梁时期归魏州节度使罗绍威辖制。自从铲除八千户牙军之后,他就是魏州城内至高无上的统治者。
昆庚生在离城门不远的地方观望了一会儿,见守城兵士盘查不甚严,便将马栓在城外一片树林子里,自己随着人流混了进去。
他进的东门,经过一片空旷没有民居的地方,望见一片连营,有天雄兵在营前把守,营帐排列整齐,星罗旗布,不时有巡逻的营兵手执长戈走过。他从远处望去,隐约看见中间有一座大帐,帐帘落下。
一名把守的营兵看他向里面张望,呼喝他离开。他收回眼眸,沿着大街向西走去。沿途的街景令他回忆起过去,不胜伤怀,正走着,就见前面乱成一团。
围住的人群中传来喝骂和皮鞭抽打的响声,有人惨呼求饶,噪杂一片。昆庚生快步走到人群跟前,大手拨开众人,探头向里面看去,只见两名身穿天雄兵服的人正在抽打地上的一位老汉。
老汉花白胡子,身上系着白围裙,地上搁倒着一把扁担,雪白的豆腐散落一地。一名醉气熏熏地天雄兵正骂骂咧咧地扬鞭猛抽,另一个将豆腐板踢到一边。旁边围了不少人,都是脸有愤色,却是敢怒而不敢言。
那老汉身上已给抽出道道血痕,一鞭下去就扯下一片衣布,已然浑身抽搐,眼看就要毙命,旁边一位老头儿叹息道:“可怜呀,真是欺负死人了……唉!”
昆庚生见天雄兵当街行凶,激起心头的无边仇恨,再也顾不得自己进城的目的,上前抓住那持鞭的手腕,向前就势一带,那人一个趔趄站立不稳,向人群中栽了过去,皮鞭已经到了昆庚生的手里。
人群“呼啦”闪开,空出一块地方来,谁也不敢碰他一下。
另一位天雄兵见有人敢插手管闲事,嘴里不干不净地骂道:“哪个东西的裤裆烂了,露出你个鸟儿来,也敢管老子的闲事!”
骂着抽出身上的腰刀,照昆庚生面门就砍,昆庚生哪里把他们放在眼里,只见他身形不动,待刀光来得临近,才将腰身一侧闪过刀锋,右手探手夺刀,顺势照他小腹猛踢过去,那人还没看清招式,就给一招夺刀且飞了出去。
两人还没看清对方招式就给打了出去,酒也醒了大半,对望一眼,向昆庚生同时扑了过去,他们在街上横行霸道惯了,哪受过这种气,当时就想杀了此人。昆庚生不想惹事,将他们打跑就行了,便三拳两脚将逼来的两人又打了出去,两人见不是此人的对手,口里占着便宜一路骂着,在众人的讪笑中拾起腰刀,跳着脚跑了。
等两人跑远,围观的人们才喝起彩来,帮着扶起地上的老汉。
昆庚生见他被打的颇重,便好人做到底,挑起老汉的豆腐挑,跟着老汉一瘸一拐的来到老汉的家里。
一路之上,老汉将发生的事由讲给他听。原来,这两位天雄兵即是驻扎在城东军营之中的人,他们在此地驻扎,也无战事,便时常在街上生事。街上的小生意人没少吃亏挨打。
老汉自家开了一间豆腐店,平时由老太婆照看,自己挑个担子沿街叫卖,想挣几个活便钱儿,今天,刚转到这条街上,就遇到那两个喝醉酒的天雄兵,他躲闪不及,被撞倒了,他们反而骂他不长眼,撞了军爷,这就打了他还砸烂了豆腐担子。
老汉断断续续讲着经过。昆庚生听得双眼冒火,牙关紧咬,什么时候魏州城成了梁兵的天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