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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无明困惑(1)

31.只“缘”身在此山中

芮先生常有人请他吃饭,可以说,他应酬得有点厌倦了,乃至成为一种负担。他说:“人家请我吃饭时,一开始总觉得真好吃,真是鲜呀,味道好极了,边吃边赞,快乐极了。不过,吃多了就反而怕了……”

芮先生经历过经济困难时期,那时粮食限量,吃肉要凭票供应,一个月也不过几毛钱的肉,尽是“瓜菜代”。烧莱又缺油,烧得黑糊糊的一碗,那时吃来味道好极,觉得是难得的佳肴,一种很快活的享受,现在却是难以下咽了。

“不过,像现在大鱼大肉,生猛海鲜,连续地吃上一个钟头,也是很累的事,令人感到厌烦。只是主人盛情,不吃掉又的确太可惜了。死吞活咽地撑满了一肚子,回到家又得喝消化水。不然,就撑得难受。”

所有的人和事,所有的事物,都是变化着的,这就是“缘”。芮先生现在吃鱼吃肉多了,反觉其累;在困难时期,肉食不足,却觉其乐;是只“缘”身在此山中,所以才“不识庐山真面目”。

在暑假中,青年人都爱去郊游。那天,小孔打了电话给小孟,互致问候。

小孔在电话中说:“哎呀呀,这天热死了,一滴雨也没有,你那里怎么样,还好吗?”

“那当然,现在城里都热昏了,像是铁板烧一样。我都快受不了了,连续几晚都这样,简直叫人没法睡。”

小盂借这个机会向老朋友发了一通牢骚,只是牢骚发归发,天依然是这么热。

为了暂时避一下这么炎热的天气,两人便相约去郊游。

两人有说有笑地在山径的林荫路上走着,凉风习习,舒服极了。忽然,下起暴雨来。原以为这天万里无云,万万也想不到会下起暴雨来,也便不曾带了伞。暴雨把两人浑身上下浇了个透。

两人落汤鸡一般在山径上奔逃着,小孔很是气愤地说:“这不是要找我们的茬吗!难得出去偏碰上这倒霉的失魂雨,真扫兴!我最讨厌就是下雨了,一下雨,我就心烦。”

大概只一个钟头,雨便停了,雨后斜阳特别的明亮。这时,小孔精神特别爽朗,对雨后的景色赞不绝口,“雨后的树木真绿呀,要是没有那场雨,这叶子上尽是灰尘,哪有这么绿得可爱!”

小孟说:“是呀,雨后一切都那么的生机勃勃,美不胜收,只是你刚才还在抱怨呢!”

没有下雨喊热,一旦下雨又发牢骚,雨过后,叉赞美树木真美。这是小孔以自我为中心看待下雨。这一类现象,全都是因和缘的关系。

大自然中,一切万物的“缘”,也就是其客观规律。事物的“缘”,也就是自然形成的秩序。公正客观地把持尺度,不过度也不失度,这才是最好的“缘”。

偈曰:热时即热,凉时即凉;身在庐山,不见真相。

32.刘备禁私酒

在超级商场里,常常发生商场的保安员与顾客纠缠的事件。原因是保安员在无凭无据的情况下,怀疑顾客偷窃,要搜顾客的身。顾客为了维护自身的尊严,拒绝搜身。于是双方冲突起来,乃至演变成伤人事件。这情况可能是商场的保安员混淆了因与果的关系所致。

刘备在蜀称帝,碰上天早,为了求雨,下令不准私自酿酒。否则,要受严厉的惩罚。命令下达,执行的官吏便不分青红皂白,只要在家中搜出做酒的器具也要处罚。这些官吏既可以邀功求赏,叉可以欺诈百姓。天高皇帝远,百姓有苦无处诉。

简雍是刘备的舅子,有一天,两人同乘车出巡。路上,简雍看到前面有一男一女同行,便对刘备说:“这两人要通奸了,快把奸夫淫妇抓起来法办。”

刘备道:“你怎么知道他俩要通奸?没有证据怎么可以乱力、呀?”

简雍说:“他两人身上都有淫具,这就是作案的工具。”

刘备说:“有淫具并不能说明他俩有通奸行为呀。”

简雍不失时机地进言:“是呀!百姓家中有做酒的器具,这也并不能说明他私酿酒呀!”

刘备一听哈哈大笑,下令把这些人都放了。

桑先生是个德高望重的学者,但是他却过着很清苦的生活。有人对发了大财的的訾经理说:“桑先生可是一个有名望的人呀,你要是能照顾他,这对提高你的知名度是大有好处的,人家都会说你是个很尊重知识的人,这样你的公司也就有了一笔无形资产。”

訾经理一想这很有道理,就决定资助桑先生的研究工作。于是他派了一个职员向桑先生馈赠一笔钱。可是桑先生再三辞谢,不肯接受。

那职员走后,桑太太就埋怨丈夫说:“你虽然很有学问,但你的知识却不值一文。人家訾经理,我们可是看着他长大的,他上过几天学呀?可他比你挣的钱不知要多多少倍。你自己又没钱,他要资助你,你又不接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桑先生笑笑对太太说:“那个訾经理并不是真正了解我,而是因为别人的议论,才说要资助我。同样道理,他也可以听别人的议论,而把这些资助撤掉,这样不可靠的资助,我当然不能接受。”

后来,果然訾经理让公安局带走了,因为他在市面上贩卖了许多伪劣货,害了人的性命,他赚的都是昧良心的钱。

桑太太这才觉得丈夫不接受资助是对的。

“塞翁失马”的故事,说是塞上有个老翁丢了一匹马,岂料这匹马进了胡地,引来胡马多匹。丢马是因,引来胡马是果。得了骏马,儿子喜而骑马,摔伤了腿,落成踱脚残废。得骏马是因,儿子骑马摔伤是果。一年后,胡兵大举入侵,壮丁尽征召入伍作战,战死者不计其数,而老翁之子困残废避免当兵打仗而战死。儿子伤残是因,避免战死是果。正是由于儿子踱脚之故,塞翁能父子相保。所以后来用“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句话来指受益招损、得失无常的世事。

偈曰:果不孤起,有固乃生;得马失马,此生彼生。

33.无明

吴先生和妻子一道上街,他总觉得自己的妻子太土了,看见别人家的女人都比自己的老婆漂亮。所以在街上走,总是往路上漂亮的女人身上瞟,并且总要瞅准机会和她们微笑招手,因为他自觉是那么的风流倜傥。

“喔哟!”他的妻子忽地惊叫一声,他回头一看,妻子满脸的羞愤。指着一个涎皮赖脸的男子,说:“这……这……这家伙,对我非礼!”

这个家伙与吴先生一模一样,也是个很风流倜傥的男子。吴先生觉得很诧异,再一看,这时他才发现,其实也有很多男子正在向他的妻子微笑招手……

他忽然悟到道理,便携着妻子的手了。

塘边的青蛙看见一只水牛在饮水,它极是羡慕牛有这么庞大的身体,于是它拼命地鼓气,想把自己的身子一直撑到牛那么大。

它问旁边的青蛙:“怎么样,我的身子可以赶上那条牛了吧?”

旁边的青蛙劝它:“你快别再鼓气了,再鼓下去,会把自己肚皮撑破的。”

青蛙还是不听,再接再厉地鼓气。只听“砰”的一声,它的肚皮真的爆破了。

青蛙和吴先生所犯的错误,都是没有看清楚自己,盲目地和人家攀比,这眼睛也就“无明”了。大家都知道,盲人的眼睛是看不到世界的,但不等于说他不认识世界,他们是用心彻底地感悟世界。一首二胡曲《二泉映月》,就是盲乐师阿炳创作的。在这首曲子里,阿炳向我们诉说了他所认识的这个世界。一个眼睛看不见的人,所“看见”的世界,竟然比我们眼睛看得见的人,所看到的更清澈、更幽美。

所以说,一个人对世界认识的程度,他的有明抑或无明,不在乎他的眼睛瞎还是不瞎,而是在于他的心是不是无尘的明镜台。无明其实不是什么也不懂的白痴,而是对世界的事物存在错误的理解,对人生的认识模糊不清。“瞎子摸象”的故事,正是最好的说明。

六祖慧能成为禅宗一代宗师,有高僧向他请教某篇佛经的经义。慧能不识字,便请高僧把这篇经文读出来。

高僧很感惊讶:“你连字都不认识,如何能了解这经文中的真理?”

慧能答道:“真理与文字无关,真理是天上的明月,而你我的手指就好比是文字。手指可以指出明月的位置,但手指决不是明月,看明月也不一定非得要透过手指。”

所以,在瞎子阿炳的《二泉映月》里,他所“看”到的世界,要比我们有眼睛的人看到的世界更加清澈、幽美。

学生有一块美玉,他问老师:“老师,我有一块美玉,你说我是放在保险箱里好,还是拿出来卖掉好呢?”

老师说:“是美玉当然要拿出来卖掉,总比放进保险箱里无人知晓好。我这就替你拿去卖。”

可是等了好几天,来来往往的人看了看美玉就走,扔下一句话:“怕是假的吧,会是块石头吧,一个穷教师怎么可能有美玉卖?”

老师感叹地说:“唉,君子有玉,又有什么可能不可能的!”

来往的人看不起知识,其实也就是一种无明。

偈曰:以指指月,乃见其明;弃月望指,而指非明。

34.赶搭地铁

缪先生正忙得昏头昏脑的,身上揣着的移动电话就响了。“喂,我是……”是值班的王小姐打来的,显然她找得他很苦,“你快回来呀!裴处长到处找你,再找不到,怕要生吞了我。”

“我正忙着呢,你告诉我,处长要求我大概什么时间回到公司里?”王小姐的口气这么焦急,使得缪先生也不禁惴惴不安起来。

“处长要你在半个小时内,一定要回到公司。”

“到底是什么事情,你能否透露一点呀?”

“我也不清楚,总之要你尽快回来。”王小姐把电话挂了。

缪先生连忙跳上地铁,直奔公司。坐在座位上,他是那么忐忑不安,心想“处长到底会有什么事情找我?会不会是因为跟人家谈判,事前没征求他的意见?要不就是投标的价低了……”

“或者,是公司的电脑出了问题?产品质量让人家投诉了?又或者预算上出了问题,他有不同的看法……”

总之在短短的半个钟头里,他作了种种的揣测,被一些多余的妄念纠缠得糊里糊涂,漫无头绪。

缪先生揣着一颗心犹如十五个吊桶,七上八落。他忧心忡忡地敲开了裴处长办公室的门,一见面就急不可待问处长:“处座,到底出了什么事?要真的是出了事,请你马上让我去办……”

裴处长一如往常,慢条斯理地说:“小缪,辛苦你了,让你赶得这么急,先喝杯水,喘喘气。”

“你还是告诉我吧,到底是什么事情!”缪先生心里已经焦急得不成样子了。

“小缪,是这样的,你前去联络业务的那家公司,答应跟我们签订合同了,这笔生意做成了。所以他们打电话来,特意要招待一下,上酒店去吃它一顿,并正式签订合同,庆祝一下。”

缪先生这才松了一大口气,“我当然十分乐意奉陪。不过,你才是主角,这个会非你出马不可。如果你不去的话,对方的经理会怎么想,所以你还是一定要去的。”

到这时候,缪先生心上的这块大石头,才算放了下来。人人心中都会有无尽的烦恼和障碍。如果放不下杂念和执着,老是被这些麻烦的事纠缠不清,就无法如实地看清事物的真相。这就好像是镜头不清的照相机,拍出来的照片就会一片模糊。

如果缪先生心中没有挂累,就不会操这多余的心,心理上就不会有这么大的负担。这样,缪先生就可以回答王小姐说:“处长叫我吗?那好,我半小时后就赶回来。”

在乘搭地铁时,他大可以抓住这半小时闭目养神一番,或者看看书消遣。只是他东想西想苦恼不堪。一个人心中执着自己时,这种不安的情绪怎么能使他潇洒得起来呢!

这时,裴处长已准备停当,备车出发,他大叫了一声:“小缪!”

缪先生即应了一声:“嗳——”

当即缪先生悟到了什么,“我应了一声,这是我的自性启动了。他找我时,我若不应他,便不会虚惊一场了。”

禅宗的“无门为法门”,是说任何一门,只要走对了,都可以人去,也就是“心即是佛”。如果过分的执着,就会产生障碍,自寻烦恼。

偈曰:心无牵挂,一尘不染;庸人自扰,不须作贱。

35.换脑

傅先生开了一家脑力开发公司,生意好极了。很多厌世之人,都不想纠缠在世上无休无止的烦恼中,于是都到脑力公司里来重新塑造一个自己。

这办法很简单,且也不必动什么大手术。只须交了款,到一个车间里去等候,让职员在后脑勺贴一块膏药模样的东西,就像上医院看病那样。那些工作人员身穿白大褂,显得那么圣洁,说是人类灵魂工程师也当之无愧。

从这里出来的人,一个个都是面带笑容。他们都说这东西真灵,药力一发挥,脑子特别的受用,以后所有麻烦的事情全都烟消云散了。这时,那药力就全部融人了脑子,膏药也就自然脱落了。这效果真不错,所有贴过的人都交口称赞。他们讲起话来都是同一腔调,异口同声的。而且说得是那么的真切诚恳,让你感动得热血沸腾。

傅先生这一大发明,自然受到重视,报刊都广泛作了报道。因为大家都往一处想,社会风气自然日见其好,连小偷小摸的现象也罕见了。

不过,也有一个问题,若是有一个人感冒了,全城的人便一起跟着感冒。但解决起来也省事,只须将同一种药给大家吃,也就可以了。

许多公司都纷纷让员工们来这里重塑一下自己,这样,企业管理起来就省事多了。为此各大公司的总裁宁可花公款,也让聘来的员工到那里去整一整脑子。这样的员工肯定听话,要他东,决不会去西。这要给公司带来多少利润呀,相比之下,花这么一点钱,还是划得来的。

傅先生的事业如日中天,从他那公司出来的人,无不以傅先生的头脑为范本,连说话的口气,也是傅先生的翻版。傅先生自然而然的成为新的追星一族的偶像,这是傅先生始料不及的事。

问题是这些人被开发了脑子,想的也是傅先生所想的。除了干这行当,其他都不会干,连原来的老本行也忘得一干二净。这一来,满城开的尽是脑力开发公司,与傅先生争起饭碗来了。医生、教师、工程师,甚至连农民、演员、报刊的编辑们都干起这行当。

就这么一块“膏药”,来钱来得快,本钱又不大。就这么一贴,简单快捷,立竿见影,一贴下去就是钱。

好了,满城皆贴,人人皆贴,这城里也就没有其他行业了。就连服饰方面,也是惊人的相似,统一的咖啡色西装,碎花领带,大头皮鞋,一样的大分头,用一样的头油,一样的香水,还是专治臭狐的那种,即使没有奥狐的也一样用;全城的卡拉OK还唱同一只歌。

因为大家的思维一样,都是傅先生的模式,大家自然而然推举傅先生当他们的领导。不过,傅先生也很伤脑筋,因为他在这城里实在是呆腻了,毫无新意。再说,这贴后脑勺的玩意,随处俯拾皆是,不值钱了,弄得大量积压。

傅先生的脑力开发公司终于宣布破产了,这种膏药一样的东西,一夜之间成了垃圾,再也没有人愿意贴这玩意了。

人生应该是异彩纷呈的,而人生苦恼的原由,最严重的是“无明”,执着一个相,皆以我为中心,让众人都跟自己一样。

既然人的存在虽然短暂,只有努力使因缘朝善的方向发展,不自暴自弃,珍惜自己的人生。西方哲学家笛卡尔说:“我思故我在”。他认为我有思想,则有我,我如果没有了思想,则没有我了。人只有死了,或得痴呆症,才会没有思想,那么“我”也就不存在了。所以,佛学说的“空”也就是这个意思。

偈田:我思我在,人生多彩;一日不思,人生已殆。

36.急流勇退

温先生已经老迈年高了,尽管他是集团公司的总裁,手下有八千多人,但还是觉得未过尽这八面威风的瘾头。

他在公司时,规定人人见了他必须微微点头,以示尊敬,决不能正眼与他对视;他问话时,要人家必须笔直的站着回话。因为他的本事实在是太大了,不然怎能显出他与人不同的地方。

温先生有一个嗜好,就是爱存钱,且是美钞。他把钱都兑成美金,存在一个不锈钢的铁匣子里。每天临睡前,必须把铁匣子里的美金点一遍,才睡得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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