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不知该不该如实回答,只得僵在那里不语,聂主子身后丫鬟又不依了,又喝道:“主子问你话呢,你聋了吗?”
她的话音刚落下,惊得周围的鸟雀呼啦啦飞出去一半。
倾城见着那婢女如此嚣张,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好低眉道:“回禀聂主子的话,是王爷在这儿召见奴婢在这里等候。”
“王爷?”聂主子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冰冷,只见她扶着婢女的手缓步走到石凳上坐下,头上的朱翠叮当作响,她厉声道:“我刚从书房那儿过来,王爷正在与大臣商谈要事,哪有时间召见你这个小小的婢女,你打量我不知情,竟拿这种胡话诓骗我!”
此时此刻,她的声音瞬间冰凉得如同利剑,要将人刺穿一般。
倾城只得继续磕头,继而诚恳道:“奴婢不敢诓骗聂主子,奴婢的话,字字句句属实,若是聂主子不相信的话,可以去问问永顺大哥!”
竟然敢那永顺来压她?聂主子心里自然不舒坦,但想着倾城的话并没有什么错处,便冷笑一声,片刻道:“抬起头来,给我瞧瞧,到底是什么样国色天香的模样!”
倾城自知此刻不能随意忤逆了她的意思,只好乖乖抬起头来,只是聂主子心中猛地一冷,厉声说道:“王爷身子金贵,会召见你这样的贱婢?当真是可笑,你这话说出去也不怕招人笑话!”
说完,她还不禁发出一阵鄙夷的笑声。
倾城抬头看聂主子,只见她还在不停地抚着胸口,尤自惊魂未定的模样,倾城却从中看到几分做作和得意,心下厌恶之情顿起,于是不卑不亢道:“奴婢并未诓骗聂主子,还望聂主子体察。”
聂主子也不说话,只是用一脸嫌恶的表情看着她,体察还是不体察,已经全然写在了脸上,她明明是故意羞辱倾城,又怎么会体察呢?
身边的婢女自然最会体察主子心意,于是附和道:“这个贱婢既惊扰了主子,又企图诓骗主子,该如何处置?”
聂主子这段时间也曾听闻过倾城这个名字,不仅在王爷心中有些分量,更是能够在王妃娘娘面前说上几句话,比她们这些个侍妾可是有分量多了,这还了得?若是不给她几分颜色瞧瞧,怕她都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
想及此,聂主子这才瞥了林鸾一眼,漫不经心地说道:“都说打狗还要看主人了,既然是如意妹妹身边的人,我怎么着也给卖如意妹妹几分薄面,这样吧,掌嘴二十下,权当我替如意妹妹调教了下人。”
那婢女欣然领命,得意地挽起了衣袖,掌嘴二十下,约莫是一炷香的时间,过后倾城却觉得脑袋轰鸣,视线模糊,整张脸都传来一阵阵剧烈的疼痛感,让她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如今虽是初秋,但天气却是炎热得很,现在恰恰又是正午,最是炎热不过,如今她早已汗如雨下,只感觉整个身子都不是自己的了,只是盼望着聂主子能够快点离开,这样她就能快点起来了。
只是不远处摘月阁内,聂主子正悠闲的小口啜着茶水,看着跪在地下的林鸾摇摆不定的身子只觉得心中一阵大爽,宁王府中不是传言杨如意身边有个厉害的琳琅姑姑,还有一个聪明过人的倾城吗?如今一看,传说中的倾城也不过如此,见到她不一样没法子吗?
即便隔着一段距离,但倾城依旧能看见聂主子脸上写的得意,她有些不懂,她从未招惹过聂主子,聂主子为何要这样对她?只是很多时候,很多事情,根本就是没有答案的!
倾城不知道自己跪了多久,终于看见李世民来了,她闻着不远处传来的淡淡墨香,心中瞬间开出一片花来。
李绍明见状,忙命人扶了倾城起来,将她送进了摘月阁内,见她已近乎昏厥,不由得站在阁外怒喝一声,“里面是谁?”
阁内的人哪能料到李绍明当真会来,早已吓得花容失色,忙跌跌撞撞跑了出来,扑通一声跪下,道:“妾身给王爷请安,王爷万安。”
李绍明一看是聂主子,眼中已衔了几分厌恶之色,道:“有你在,我岂能万安!****到我的书房来,如今又闹出了这样的事情,我看你分明就是嫌王府中还不够乱吗?说,到底倾城犯了什么事儿,你要这样对她?是不是你命人掌她的嘴呢?”
聂主子早已吓得涕泪连连,如今什么都顾不上了,只是一个劲儿地哭诉道:“王爷息怒,妾身只是闲来无聊,所以这才四处转一转,并未想惊扰王爷……”
只是她的话还未说完,便被李绍明挥手打断,不耐烦地说道:“我现在没工夫听你说这些有的没的,我只问你一句,你是不是对倾城动手呢?”
聂主子这才意识到整件事的严重性,在宁王府中有着规矩,主子私下对奴仆用刑可是大罪,如今她吓得什么话都不敢说,倒是身后一起跪着的丫鬟忙急急道:“回王爷,是倾城先言语不敬,冲撞了主子,主子才罚她跪了半个时辰。”
李绍明见状,却是冷笑一声,怒道:“你倒是护主心切,这话说的真够老实,只跪了半个时辰?你当我是傻子吗?”
他说话的声音渐高,透着一股不可遏制的寒气,许是聂主子平时所见的李绍明都是一副平易近人的模样,此刻她已然吓得瘫坐在地上。
李绍明冷眼瞧了一遍,又喝道:“好,你不肯说是吧!我看你珠光宝翠,怕是已经压的你抬不起头来了罢,那你就继续跪着罢。”
说完,他便急速进了阁内,一走进内阁,他方想问清楚状况,却见永顺焦急地走到他身边,道:“王爷,倾城已经昏过去了,还有……还有……”
犹豫了半晌,他受不住李绍明那凛冽的目光,才继续说:“倾城面颊红肿,怕是受了重刑,这才坚持不住的……”
顿时,李绍明心中的怒气像是脱僵的野马,奔腾而起,还有那隐隐的疼痛感,急道:“快备轿撵,送她去我书房,叫孙大夫先在书房等着!”
一阵清风吹过,夹杂着点夏日的暑气,随着千丝垂柳迎风摆动,进入到了摘月阁内倒也清爽不少,只是却吹不走聂主子此刻的恐惧和李世民的厌烦。
王爷竟要为一介小小婢女准备步撵,并且还是去往书房的?纵然永顺之前就看出来了倾城在王爷心中的分量不一般,但是如今听到这样的话,却是不由得重新掂量着倾城在王爷心中的分量,更是吩咐随行的人小心些。
不过是一盏茶的时间,步撵已经到了摘月阁门口,还未等永顺开口吩咐奴才,李绍明便亲自上前,双臂使力一把抱起倾城,大步朝步撵走去。
他的举动可把永顺吓了个魂飞魄散,只得在李绍明旁边急急劝道:“王爷,这……还是让小的来吧……”
李绍明却是看都没有看他一眼,一脸肃色径直走着,并不理会,他只知道眼前的人儿拖不起。
“王爷……”此时的聂主子跪在地上不敢起身,眸中含着泪花的她我见犹怜的看着李绍明,换作平时,李绍明或许还会敷衍一番,但他一看到怀里倾城红肿得吓人的脸,心头就无缘一阵火起来了。
“哼,你给我跪在这里好好反思,不得我的允许,不许起身!”丢下此话,李绍明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回到书房,在倾城身上,李绍明凡事做到事必躬亲,没有不尽心之处,就连倾城的诊治都是一直在贵妃榻之上,那是除了曾经的王妃娘娘之外谁也不曾有过的荣宠。
永顺一脸惶恐低头跪在地上,他知道这样一来意味着什么,如今顿了顿,更是提醒道:“王爷,怕是这样不好吧……”
“有何不好?在宁王府中我还要看旁人的脸色不成?”李绍明对此时永顺的守规显得有些不耐,他心中系着倾城,哪里管得了那么多,见永顺还欲多说,他猛然向前一步道:“你若再多言,我即刻就打发你去慎刑司!看你日后还如何这般絮絮叨叨。”
说罢,他的脸上再无其他表情,浑身却自然的散发着一种凌厉的气势,让在场的人连大气都不敢喘,真正的王者风范尽显无余。
“王爷恕罪,小的逾矩了。”永顺哪里还敢再说什么,如今平日里温顺的王爷发威了,自己保住小命就好。
如此说着,永顺还不忘赶紧给赶来的孙大夫使眼色,孙大夫本以为是宁王身子抱恙,不敢有任何耽误,马不停蹄的便赶来了,到了才知原只是一个婢女昏倒了,不过能惹李绍明如此紧张的,他自是也好生待着。
半晌,李绍明见孙大夫只是安静的请脉,心中急如流火,身为王爷却不能表露半分,只得言简意赅道:“孙大夫,情况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