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娘娘不悦地瞥了燕主子一眼,但是想着她平日与萧主子的关系不算差,更是在萧主子怀孕的这段日子中时常送去一些补品,到了嘴边的话却是没有说出口来。
如意公主虽心里难受,但想着燕主子的话也不是一点道理都没有,啜泣的声音更是低下去几分,微乎其微,圆润的肩膀更是一晃一晃,看着这模样委屈极了。
若是这事儿搁在平日,李绍明瞧着如意公主如此委屈的模样定然会为她说上几句话,只是如今,李绍明却是什么心情都没有了,只是紧蹙着眉宇,像是在想些什么一样。
时间就这样一点点流逝着,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见着太医带着那送药的小太监来了,李绍明见状,忙说道:“胡太医,你快去看看萧主子怎么样呢?”
因着这次齐王妃与萧主子同时怀有身孕,是皇上自从登基来才得有的皇孙,所以他格外重视,命资历老练的胡太医照料着她们二人的胎,胡太医瞧了瞧一旁的孙大夫,只是颔首问道:“孙大夫,你怎么说?”
孙大夫微微摇头,惋惜道:“只保住了大人,保不住孩子。”
孙大夫的医术胡太医是知道的,如今见着他都说了这样的话,他也不想继续浪费时间了,亦说道:“孙大夫都说了这样的话,那老臣也是无能为力了,只是老臣有一事不明白,止呕吐的药膏的的确确是老臣所开,怎么会出问题呢?这药膏老臣不知道为多少妃嫔开过,身子骨比萧主子羸弱的也不知道有多少,但却有一人身上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这话一说,大家只觉得更奇怪了,李绍明更是亲自将那小白瓷盒子递给他,忙说道:“胡太医,你看看。”
胡太医将那盒子一打开,只消一眼,就立刻将那小白瓷盒子丢在地上,厉声说道:“这药膏绝非是出自老臣之手,老臣敢以性命担保!”
胡太医是太医院院判,一直以救人为己任,更何况他与萧主子无缘无故,所以他根本没有害萧主子的原因,李绍明见状,更是指了指站在胡太医身后的小太监,厉声说道:“那是你动的手脚?”
那小太监当即便吓得跪在地上,连声说道:“奴才不敢,就算王爷给奴才一百个胆子奴才也不敢做出这样的事儿来的,这几个月来萧主子的药一直都是由奴才送的,若是奴才真的想害萧主子,又怎么会等到今日才动手呢?更何况,奴才与萧主子无怨无仇,更是这几个月才见到萧主子,断然没有谋害萧主子的理由,还请王爷明鉴啊!”
这话说的是合情合理,连王妃娘娘都忍不住说道:“王爷,这事儿怕没有这么简单,还请王爷彻查!”
李绍明思忖片刻,这才长长叹了口气,声音之中皆是无奈,“查,马上就下去查!”
说着,他又看向了那小太监,有气无力地说道:“那你可记得今早儿有什么人靠近过那药膏?或者,你是否离开过那药膏?”
顿时,那小太监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似的,当即便扬声说道:“对了,奴才想起来了,奴才今早上肚子不舒服,一来到王府就四处找茅房,奴才也知道胡太医吩咐过药膏不能离身,可想着奴才去的是茅房,所以才将那药膏藏在了花园中的柳树下面,等着奴才从茅房出来了,才去将它取出来,难不成是有人将它掉包呢?”
说着说着,他的声音中透着一股子哭腔,万万没想到居然有人盯着他了,若是真的没能找出那人来,怕他也只能跟着萧主子那孩子陪葬呢!
胡太医却是上前朝着那小太监脑袋拍了一把,厉声呵斥道:“当初我是怎么跟你说的,那药一刻都离不得你的身,看吧,这下子你闯祸了吧!”
“奴才……奴才也不知道啊,奴才想着到了宁王府中,应该没什么事儿,而奴才又是将那药膏给藏起来了,万万没想到居然有人将奴才盯着……”那小太监如今已经是哭都哭不出来了,只是一个劲朝李绍明磕头认错,“王爷逃命,王爷饶命啊!”
这个小太监倒是聪明,字字句句都不离开这事儿是在宁王府中发生的,要说有错的话,那错的也是宁王府中的人!这个道理李绍明自然也是明白的,只是如今他却无暇追究这个小太监的责任,当即便对着永顺说道:“快,派人去查查到底今早上有哪几个人去过花园那儿,要快去快回。”
瞧着这件事已经变成了宁王府中的家务事,胡太医见状,便告辞道:“既然是这样,那老臣就先告辞了。”
李绍明微微点头,算是应允了,只是那胡太医却是看了那小太监一眼,却是没有离开的意思,那小太监虽只是宦官,但却是机灵聪慧,从未出过错,更是跟在胡太医身边好几年了,所以胡太医对他也很是看重。
李绍明自然也知道他的意思,想着这事儿也并非是那小太监的错儿,便卖了胡太医一个面子,说道:“你们都走吧,说到底这事儿也并非是你的错。”
那小太监顿时傻了,直到胡太医推了他一把之后,他才反应过来,忙叩头说道:“谢谢王爷,谢谢王爷!”
等着胡太医那两人走了,过了约莫一刻钟的时间,永顺便喘着粗气小跑进来,却是一刻都不敢耽搁,忙说道:“王爷,人我都找来了,现在都在外面候着,今早上一共有三个人靠近过花园的柳树,一个是大厨房的丫鬟,一个是采买的婆子……”
说到这儿,他却是说不下去了,只是那眼睛一个劲儿瞟李绍明,到了嘴边的话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往往没有说出口的话才是最重要的,李绍明心中猛地一沉,但还是吩咐道:“是谁就直说,这个关头可不是卖关子的时间!”
永顺有些战战兢兢的,但吞了吞口水,却还是小声说道:“还有一个是桂圆。”
桂圆?李绍明一下子有些没能想起这个人到底是谁,只是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这才看向王妃娘娘,问道:“桂圆这个名字倒是有几分熟悉,是谁?”
王妃娘娘的脸色也是十分难看,她不动声色看了李绍明一眼,亦是低声说道:“桂圆,她是夏妹妹的贴身丫鬟。”
顿时,在场的人都沉默了,而倾城心里更是转了好几个圈,夏主子明明已经禁足了,怎么还不知道收敛?难道她宁愿牺牲了自己,也不宁愿萧主子把孩子生下来?这,到底是有多大的仇啊!
李绍明也怒了,当即更是一拍桌子,厉声呵斥道:“把那个贱婢带进来!”
永顺也愣住了,在他的记忆中王爷就不曾有过这个大火气的时候,当即便愣了愣,将桂圆带了进来。
桂圆是个聪明的丫鬟,从今早上调了药膏之后心里就一直惴惴不安的,如今一见到李世民,当即膝盖一软,颤颤巍巍地说道:“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奴婢也是被逼的,求王爷饶命啊!”
“被逼的?难不成还有人将刀驾到你脖子上逼你做这肮脏不堪的事情吗?手和脚都长在你手上,若是你不愿意,还有谁能逼得了你?”燕主子强忍着心中的喜悦,厉声呵斥道,但是谁都能看出来她眉梢之间的喜悦,是啊,她盼了这么多年,与夏主子斗了这么多年,终于盼到了这一日。
其实,早在三个月之前她就已经赢了,彻彻底底赢了夏主子,但她怎么也没想到夏主子会这样傻。
王妃娘娘自然也瞧出了燕主子内心的欢喜,但是到了这个时候她还能说什么呢?说到底,这一切都是夏主子自作自受罢了,怕是这次不管夏大人再怎么向皇上求情,怕都保不了夏主子了。
桂圆似乎没有想到整件事会有这么严重,如今心里只是怀揣着一丝希望,战战兢兢地说道:“燕主子,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是我们主子,不,是夏縢主子说,若是我不按照她的意思去做,她就要杀了我的爹娘,所以我这才去偷偷换了那药膏的。”
李绍明如今已经气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一日夫妻百日恩,纵然之前他也曾听说过夏主子嚣张跋扈的传言,但他怎么也不肯相信一直躺在自己身侧的女子会是这个样子,就连当初夏主子诬陷了萧主子,他心中对夏主子也怀揣着最后一丝希望。
按道理,夏主子犯下了那样的罪过,不管夏大人怎么求情,夏主子都是死路一条,但他却还相信夏主子天性未泯,所以这才放了她一条生路,将她终身软禁在雨晴居中。现在募然听到这个消息,他只觉得一颗心好像没有了感觉似的。
王妃娘娘瞧着李绍明那难受的模样,心里自然也是跟着难受,但还是打起精神问道:“你说的好像很委屈似的,你若是真的这么委屈,有时间去偷偷换药膏为何不来找我?难道连我都保不了你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