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段主子快进去吧,奴婢带您进去。”长喜带着倾城走到了瑞祥居门口,到了门口忽然小声说道:“歆宜郡主是郡主,是段主子的孩子,更是王妃娘娘的孩子,这一点,段主子切莫忘记。”
“你说什么?”倾城不知道她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便转头想要详细问问她,谁知长喜微微一笑,转身翩然离去了。
“主子,她到底什么意思?”九福姑姑也听出这句话的不详意味,便忙上前来悄声问阴娈。
倾城摇了摇头,诧异道:“我也不知道她是何意思,只是现在已经到了门口了,龙潭虎穴也要进去闯一闯了。”
她才刚说完这句话,忽然看到徐贵妾从里面出来,微微丰润了些的脸上端着一个宁柔的微笑,“段主子,你今日怎么这么早来呢?”
“你不也来了吗?你比我更早,我还是偷懒了呢。”倾城留心瞧着徐贵妾的发髻,简单的一个如意髻,乌发间却并没有任何的装饰,连同她昨日给徐贵妾的那个红珊瑚的发簪,徐贵妾也没有戴上。
此时,倾城倒是有些纳闷,她明明爱若珍宝,为何不戴?难道她是怕被人看出来这是寇仲赠与她的?
正在想着,徐贵妾却上前来拉住她的手,亲热地笑笑道:“王妃娘娘一早还在说要见见你跟小郡主了,现在正好来了,赶紧进来吧。”
倾城点头笑笑,忽然住了脚步,回身对抱着歆宜的九福姑姑说:“九福姑姑,你把小郡主抱过来给徐贵妾抱抱吧,我瞧着徐贵妾也很是喜欢这个孩子呢!”
九福姑姑一怔,瞧瞧倾城,见她神色坚定,这才将歆宜抱到徐贵妾的面前,小心翼翼道:“徐縢妾,您抱好了。”
倾城冷眼觑向徐贵妾,仔细盯着她的一举一动,生怕错漏了她一丝的表情。
倾城知道,若是徐贵妾知道歆宜是她的孩子,那此刻肯定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若不知道,尽管再喜欢这个孩子,也只是一般的疼爱而已。
徐贵妾一瞧,倒是眉开眼笑,伸手将歆宜抱了过去,低头不住地逗弄起来,“歆宜真是可爱,这样的漂亮,真是跟你娘一样呢。”
倾城瞧着她神色中并没有什么震动,倒是欢喜无限,便稍微松了一口气,将防备之心略微放下,“她一个小孩子家家的,能看出什么漂亮来,我本就粗鄙,倒是你天生丽质,若歆宜长得能有几分像你,那么我才算是能放心了呢。
倾城一边说着一边仍然一错不错的盯着徐贵妾的脸看,徐贵妾抬头看她一眼,仍然笑笑,“你惯会说笑了,论漂亮,我远不及你,她若是像我,那可真是吃亏了呢!”
倾城左右试探不出来,只得暂且作罢,恰好王妃娘娘在里屋听到了她们的谈话,便一叠声地叫她们进去。
倾城一进去,忙跪在地上请安道:“王妃娘娘万福金安,妾身带着歆宜给王妃娘娘请安了。”
“歆宜呢?来,快给我瞧瞧。”王妃娘娘像是完全没有看见倾城这个人一样,径自朝徐贵妾笑笑,招手叫她将歆宜抱过去。
徐贵妾将歆宜抱了过去给王妃娘娘,王妃娘娘小心翼翼地将歆宜抱在怀中,疼爱地看了歆宜好一会儿,朝长喜道:“瞧这个孩子多机灵,多漂亮。”
“可不,小郡主天庭饱满,一看就是有大福气的!”长喜也笑着附和着王妃娘娘。
王妃娘娘抱着歆宜,吩咐道:“我从五台山带了那一条开过光的翡翠如来佛项链呢?取来吧!”
一旁的长喜答应一声便去了,一会儿回来手里端着一个上好的沉香木雕,打开一看,只见一块碧水样澄澈的如来佛翡翠玉雕正躺在匣子中。
“这如来佛是我在五台山悬空寺供奉了一年的,如今特意带来给小郡主带上。”王妃娘娘伸手取出那条项链,轻轻地给歆宜戴在了脖子上。
歆宜只觉得好玩,用手抓起来就要放在嘴巴里啃。
徐贵妾站在王妃娘娘的身边,笑得开心极了,“小郡主真是淘气呢!”
倾城一直跪在冰冷的地上,本不愿意出声,奈何忽然喉头发痒,便忍不住咳嗽了一声,“咳咳。”
这下子,王妃娘娘总算是想起还有倾城这个人来了,拿正眼看了她一眼,道:“怎么了?冻着了?”
倾城听闻这话,纵然身子再怎么不适,但还是打起精神说:“回王妃娘娘的话,妾身无事,只是最近天气可能要转入秋分,所以时气不接,一时咳嗽了而已。不碍事的。”
王妃娘娘微微颔首,语气似乎柔和了许多,“我知道你事情多,忙,又要忙着小郡主的封号大典,又要忙着带孩子的,辛苦你了,长喜,看座。”
“谢王妃娘娘,这些事情都是妾身分内之事,是妾身应该做的。倾城款款起身,在方凳上坐了下来。
徐贵妾仍然站在王妃娘娘的身边,奉了一碗茶给王妃娘娘,笑着说道:“段主子一向都是殚精竭虑的,王妃娘娘您不在的这段时间,若不是有她为韦主子分忧,这王府里头还不定要乱成什么样儿呢。”
“王妃娘娘,妾身并未——”倾城一听徐贵妾的话可不正撞在王妃娘娘的心事上,忙要解释却被王妃娘娘打断。
“徐贵妾说这话倒很是,寻常你在书信里这样说,我还只当你跟段主子是感情亲睦所以才总替她说好话,如今我自己回来叫人问了问话,大家说的倒也是合情合理的,所以我也放心了,韦主子的身子我瞧着一时半会儿是好不起来了,我身子也不大好,这王府里头一日不可无主。”王妃娘娘说到这里略一停顿,微微看向倾城。
倾城心一跳,不知道王妃娘娘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还是反射性地跪拜在地,扬声道:“王府中同被恩泽,王妃娘娘慈悲,宁王府中众人人心所向,皆对王妃娘娘心悦诚服的,妾身愿意跟众位姐妹一起,听从王妃娘娘的慈悲训诫。”
“训诫什么呀训诫,我病着,不中用了。”王妃娘娘似是无限感慨地叹一声,忽而话题一转,仍然落到了倾城的身上,“照我看,你如今也算历练出来了,协理宁王府内务这样的事情,也算是驾轻就熟了,既如此,不若你就上来帮助我和韦主子协理王府中的事物吧,我瞧着你这个孩子也是能干,才刚安宁也是这样大力举荐你的。”
倾城急忙叩头,惶恐道:“王妃娘娘,妾身万万不可如此僭越!韦主子身子只是微恙,假以时日定能完全康复的,妾身何德何能,如何能担当得起王妃娘娘如此厚爱呢?”
倾城知道,这对她而言并非什么好事,以往她尽心尽力替王妃娘娘筹谋,王妃娘娘也尚且不曾说过这样的话,如今王妃娘娘才从五台山回来,屁股还没坐热,忽然抛出这样一个诱人的橄榄枝来,若没有诈,怕是不可能的!所以倾城只是推辞,生怕这是王妃娘娘试探她是否有不臣之心的一招,但是王妃娘娘却很坚决,甚至吩咐长喜道:“长喜,去,将我的谕旨取来。”
长喜取了一卷谕旨回来,恭敬地平铺在王妃娘娘面前的桌子上,王妃娘娘挥动狼毫笔,在明黄的谕旨上亲自写下了一道旨意:兹有段倾城,德行具备,才智卓越,今仰赖王妃娘娘慈恩,特赐予协理宁王府内院权力。
她一气写完,便将那谕旨亲自交到了倾城的手上,“好丫头,我的心也是肉长的,你这样尽心尽力为王爷,为我,我心中也感念你,你便接下了吧,等韦主子大好了,你便跟韦主子一起协理宁王府内务,你说可好?”
倾城瞧见王妃娘娘的意思不像是假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里面隐隐不对。她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可是就是觉得不对。
长喜早已上前来扶起倾城来,忙带头跪下,“奴婢等恭贺段主子,也恭喜王妃娘娘终于募得良材!”
倾城只得含笑去搀扶长喜,无奈道:“长喜姐姐,莫要如此说,折煞我了。”
长喜便也站了起来,徐贵妾又来恭贺倾城,接着其他主子们也来请安了,听说了这个消息,无不来恭贺她的。
一时之间宁王府上下又是热闹非凡了,众人见倾城得了王妃娘娘的赏识,越发的奉承起来,王妃娘娘又说今日如此热闹,不若就在这里摆宴,大家也聚聚。
王妃娘娘都发话了,谁人不凑这个趣儿?只是倾城总是觉得哪里不对,笑脸下越发存了一点子疑惑,再加上早晨长喜冷不丁对她说的那一番话,更加让她觉得如鲠在喉、如芒在背。
正在摆宴的时候,大家因夸奖起歆宜多么的聪明可爱来,座中有一个小贵妾忽然感慨,“小郡主虽然聪明,奈何宠爱一身,其他人难免看着眼红,加害小郡主的人也就不计其数了,先不说别的,光说那日那个奶娘,谁又能想得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