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倾城才要说素芳什么,早有墨玉笑着拦下,笑着解围道:“好了好了,主子,气大伤身,气大伤身,素芳这丫头素来都这样惯了的,您跟她生什么气?”
“我就是怕她吃亏,如今我还颇得王爷宠爱,以后万一我失势了,谁来顾念她?”倾城愤愤不平地接过墨玉递来的凉茶,喝一大口,恨恨地瞪了素芳一眼。
其实她这也是未雨绸缪,她知道,如今自己最重要的事情便是为爹爹和弟弟报仇,至于失宠,那则是迟早的事儿,既然这样,那她就要早一些为自己身边的两个丫鬟和自己考虑好,免得到时候出了什么岔子!
正当她思忖的时候,隐隐约约听见外头有人说王爷将韦主子的两位妹子都留在了王府中,更是住在了合欢居中。
合欢居中因为周围遍植合欢树而得名,相传为前朝大将军宠爱的小妾旧居,因着那个小妾酷爱合欢,嗜好合欢花酒,传说那合欢花酒喝了让人****萌动,因此她才得蒙大将军宠爱,且宠爱不衰。
如今这空置已久的合欢居住进这韦主子的一对妹妹,也不知道这宁王府中的局势又要如何变了。
傍晚,一色碧空如洗,倒是映衬的天边那一丛晚霞红得似火烧一般。
倾城挺着大肚子在云杉林里散步,梦贵妾跟在她的身边,墨玉、素芳、宝珠三个丫头紧随其后。
倾城一边走着,一边问道:“老的不去新的又来,那韦主子才安分了几天,便又忙不迭地往王府中招呼新人了,你去瞧了那一对新人没有?听说如花似玉的倒是惹人怜爱。”
倒是梦贵妾一脸淡漠,不咸不淡道:“这宁王府中的女人来来往往的不是常事么?王爷的宠爱不过是水月镜花一样的东西,谁也猜不准摸不透的。”
倾城点点头,叹了口气,才道:“你倒是看得透彻,不过我还是觉得,人其实不如故,这两姐妹虽然是新鲜,终究在体贴王爷心意上还是欠缺那么一点儿,王爷有些小习惯小嗜好什么的,新人不知道,便容易犯了忌讳。王爷嘛,每天日理万机的,哪有那么多的时间去教导新人?所以还是旧人服侍地妥帖一些,梦贵妾你蛰居许久,身子想必也恢复地差不多了,如今王府中又有新人,王爷是一时半会儿不会想起旧人来了,我现在正怀孕,不方便服侍王爷,若你有空,不妨替我分担一二。”
梦贵妾那一张芙蓉小脸黯淡下来,抬眼看向天边那一抹火烧云,无奈说道:“王爷看我也是那样了,老夫老妻,又不如段主子您与王爷这般鹣鲽情深,我始终是有心无力了。”
“这个世界上,只要有心就好。”倾城从衣袖中掏出一瓶茉莉清油递给她,含笑说道:“这王爷最喜欢的就是这个味道,梦贵妾你沐浴过后擦在身上,一个时辰之后再冲洗干净,每隔三天涂抹一次,身上便会有茉莉花的清芬味道,寻常王府中的姐妹们都是直接涂抹,味道难免过重,王爷喜欢清淡点的,其余的事情,相信我知道的,梦贵妾一定也知道,有的话,就不必我多说了吧?”
梦贵妾看看倾城,一双妙目又是希冀又是感激,恳切道:“你待我这样好,我真的是无以回报。”
“不必回报我。你应该知道我也只是利用你而已,今日若不是你可堪利用,我也不会浪费时间教导你。”倾城冷淡说完,便又转身离开了。
倾城知道梦贵妾定然在心中也觉得她冷酷无情,但是她也只能对梦贵妾这样了,梦贵妾如此诡计多端,她不得不防。
果然,李绍明这几天一直都在合欢居流连,那韦主子的一对妹子倒是颇有本事,缠着李绍明不让他去任何的地儿。
顿时,王府中很快便起了流言蜚语,说的都很不堪,无非是什么姐妹共同伺候王爷,玩的花样可多了,李绍明倒真像是昏了一样,对这些流言也不闻不问,照旧在那合欢居里夜夜笙歌的。
韦主子一方面要弹压王府中的流言,另一方面又要约束提点韦妮子与宝黛,才刚好的身体又闹起了不舒服,但是又不得不每日支撑着打理王府中的杂务。
王妃娘娘乍然离开宁王府,正是她接管权力的最好时候,她不趁着这个时候挣命,更待何时?可是韦主子这样的拼命,前朝的老臣唾沫星子也差点要淹死她,因为的这一对妹人子,所以本来已经躲到风浪后面的韦家便又被人惦记上了。
倒是倾城,偏偏得了难得的清净,成日里只是安心养胎,再也不理会宁王府内院跟前朝的这些纷争。
有时候倾城甚至都怀疑李绍明是故意宠爱韦主子那一对妹子的,这两姐妹好像是倾城的挡箭牌,将原本射向她的毒箭又掉转了方向全数射向了韦家,让她可以暂时得到解脱,安心养胎。
可这毕竟也只是倾城的猜测而已,何况身体越来越差劲让她不得不集中所有的精力关注她的肚子。
到了第七个月的时候,已经进入夏天,倾城的身体越发的差劲起来,早晨梳头经常一大把一大把的掉头发,皮肤也开始干燥起来,眼窝深陷,面色蜡黄,瘦得不成样子,只有一个肚子高高鼓着。
因着胳膊上的青筋暴起,倾城不得不每日穿着宽大的衣服,这样才能够遮住她丑陋的身体,而且,她的脾气也变得越来越差劲起来,动辄便是大骂丫鬟们,风华居上下都如履薄冰,战战兢兢的。
墨玉与素芳不敢把倾城的这些变化给李绍明,只每日请了太医来看诊,但是太医总说这是正常的情况,叫倾城不必挂心。
倾城隐隐觉得奇怪,总觉得这其中像是暗藏着什么秘密,可是这毕竟只是她的猜测而已,并没有什么真凭实据,再者平日里她吃的喝的用的穿的全都是出自墨玉与素芳两人亲自料理,从不假手他人,又如何会有人给她下毒呢?
退一万步讲,难道全太医院的太医们都错了吗?这么想着,倾城就安心了许多,总想着也许这就是怀孕都会有的情况,便也不甚在意了。
日子悄然滑过,转眼便到了夏天的第二个月,而此时,阴娈已经怀胎八个月了。
此时,李绍明已经好几天没有来倾城的风华居了,现在除了合欢居之外,他仿佛已然忘却了这宁王府中还有其他的女人,还有其他的丽人,只是他迫于倾城的提点,偶尔还会去梦贵妾那里小坐一会儿,喝喝茶,但也只是小坐而已,屁股还没热乎,就又被韦主子那一对妹妹给请了去。
梦贵妾倒是不觉得委屈,其他主子们反倒觉得她委屈,于是她在宁王府中也不像是之前那样的被人排挤了。
倾城想她倒是感谢韦主子这对妹妹了,若是不这样,她又岂能得到这浮生半日闲?
人家说怀胎十月便要分娩,这句话对倾城来说其实是不准确的,才刚进了九月份,她的肚子便经常隐隐作痛,时不时地还有血水渗出。
太医们着了急,说是许是之前流过一次孩子所以才会这样,总之就是不太稳妥,但是他们也拿不出什么好的办法来止住淅淅沥沥的血。
倾城每日服药已经到了快要崩溃的边缘,再加上李绍明又不在身边,身边没了一个可靠的人,越发的让她疑心疑鬼。
倾城怀着这胎已经很是吃力,眼前还经常出现幻影,耳边也时常听到幻声,她知道这不对头,可是却说不出到底哪里不对。
墨玉的医术毕竟有限,也看不出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只是跟着素芳一起强颜欢笑宽慰阴娈。
一日倾城起来,却见双腿间汩汩流下鲜血,素芳吓得忙要去叫太医,被倾城给坚决制止了,“那帮子老东西都不管用,去把孙大夫给我叫过来。”
素芳只得叫了孙大夫来,他久不得志,一身落魄的样子,不过倾城也顾不得这些,喘着粗气道:“孙大夫,你,你快来帮我看看,为何,为何竟然会这样?”
孙大夫忙上前来替倾城诊视,一番折腾之后他一言不发走出门去,在那两颗甘棠树下绕了半天,才对素芳道:“素芳姑娘,你派人去将那树上的知了捉一只来看看。”
素芳点头,不一会儿的时间,她就已经叫人抓住了一只知了在手中走进来了。
孙大夫小心翼翼地接过知了,仔细看了看,然后将那知了递到倾城的眼前道:“段主子,这知了有问题。”
“有什么问题?这知了上还能有什么问题不成?”倾城大惊失色,万万料想不到这小小的知了上还能有什么问题。
孙大夫见倾城不信,便如是说也,道:“段主子您请看,这知了的翅膀本来应该是白色,上面有黑色的脉络,如今这知了翅膀却成了淡淡的红色。若是小的没猜错的话,这知了的翅膀上是被人下了赤花红,这知了每次扑扇翅膀,那赤花红粉便迎风飘落,到时候被人直接吸入体内,便可渐渐累积毒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