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娘娘这一场杀威棍打下来,宁王府中的主子们乖得跟那小绵羊一样,就算天下下刀子也都提前瑞祥居中请安,唯恐落后了半分那板子再落到自己的屁股上。
现在又见到了连韦主子的印章也给逼了出来,大家越发的惊恐,同时也暗藏祸心,既然王妃娘娘与韦主子闹得如此之僵,也就代表着她们有了可乘之机,万一服侍王妃娘娘服侍得好,没准也能在侧妃的备选名单上多一份的可能。
于是虽然王妃娘娘惩罚了宁王府中的这些主子们,但是大家却越发的踊跃跟热情,每日里只差将那瑞祥居挤个水泄不通,人人恨不得生出三头六臂来讨王妃娘娘的喜欢,韦主子那里倒是罕见的冷清起来。
倾城照常每日去给王妃娘娘请安,王妃娘娘因着那日的事情还在生她的气,所以见了她的面也只是淡淡的,并不多说半个字。
倒是其他院子里的主子们对倾城的态度明显好过以前,见了面也不会是之前那样的冷淡,反而都带着些微的笑意,倾城想那必然是那晚上她为那些主子们求情的缘故。
倾城知道,渐渐为众人所接纳并不是一件坏事,起码以后在宁王府中她不会再像之前那样孤立无援,万一有个什么事情,大家也会帮她说上几句话,尤其是那些受罚的奴仆们,因为她的求情而免受了剥皮之苦,而参与赌博的奴仆们往往都是较有势力的,虽然一时被惩罚了,但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那些奴仆们的势力仍然存在,博得了这些奴仆们的支持,风华居里所有人的日子明显的就更加好过了。
顿时,倾城忽然有一种奇怪的想法,也许王妃娘娘那天是故意斥责她,让她在宁王府众人面前罚跪并不是在惩罚她,而是在暗中帮她。
王妃娘娘虽然明着是责罚她了,却也因为让她赢得了妃嫔跟奴仆们的好感,她之前因着得到了李绍明的宠爱,所以几乎得罪光了所有的人,等她被李绍明厌弃的时候几乎没有人帮她说过一句话。
而在宁王府之中,遗世独立往往就意味着一个字——死,而王妃娘娘惩罚倾城的举动却将她重新获得了最宝贵的人心。
这样想着,倾城更是疑惑了,难道王妃娘娘真的是这么想的吗?表面上惩罚她,其实是在帮助她?不然为何王妃娘娘之前对她那样好,那天转眼之间就变了颜色,而且那****明明在门外站得好好地,忽然就被人用力推进了屋子里,而且好巧不巧的,还正好推倒在了王妃娘娘摔碎的茶杯碴子上。
倾城记得,当时站在她身后并没有其他人,除了长喜……
如果真的是长喜将她推进去的,那么连王妃娘娘摔碎的那个茶杯也是故意为之?难道这一切从头到尾都是王妃娘娘在做戏?而目的就只是让她手掌受伤被王爷看到,从而越发引起王爷对她的怜惜?
如果,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倾城一下子顿住了,若是着的是如此,那么她倒是误会王妃娘娘了。
顿时,倾城觉得周身一阵发虚,不由自主地看向坐在那里的王妃娘娘,却见王妃娘娘也正好看着她。
只是王妃娘娘像是没有看见倾城似的,只是吩咐着围绕在身边的主子们,道:“还有几天就是除夕了,是大日子,你们每个人都打起精神来,风风光光的过个年,这些日子闹得也够了,是该除旧布新,去去晦气了。”
在场的所有人赶紧点头称是,又赶紧给王妃娘娘汇报院子里发生的事情。
倾城趁人不备,偷偷带着墨玉出来了,才刚走到瑞祥居旁一侧的千鲤池,忽然见一个人身着便服走到了她的身前,轻声道:“好些日子不见,段主子,不知道您的身子好些了没?”
倾城抬眸一看,见着正是那日为她看手掌的寇仲,想想也是,若非是宁王府中的贵客,怎么能够在宁王府中肆意行走呢?想及此,她更是想着那日因着寇仲走的太过于匆忙,她都还没有道歉,所以如今笑笑,便说道:“多谢寇大人了,用了你的药,我的身子已经大好了,上次因你走的匆忙,还没有来得及向你道谢了。”
“不过是一桩小事儿,段主子何必这样客气?”寇仲笑了笑,脸上的笑容宛若朝阳一般绽放在这雪地之中,他细细看了倾城,到了嘴边的话却是咽了下去,轻声说道:“先前我就常常听王爷说到段主子,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提到我?”倾城却是微微有些愣住了,对于寇仲的话半天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纵然是之前,她也不觉得自己在李绍明心中有何分量。
倒是寇仲微微一笑,正儿八经的点点头,道:“段主子可别不相信,很久之前我就知道宁王府中有个很聪明的小丫鬟,聪明果断,不卑不亢,所以我很早就想进入王府见见你的庐山真面目,只是一直没有机会而已。”
听闻这话,倾城倒是释怀了,也许对她和李绍明来说最好的相处方式只是在之前,那个时候她是杨主子身边的丫鬟,李绍明是高高在上的王爷,虽然两人的身份相差悬殊,但却是有什么说什么,彼此心里没有什么秘密,不像现在,两人心中都有各自的打算与盘算,早已没有了当初的真心。
两人不过又闲聊了一会儿,寇仲顿了顿,才说道:“关于您和王爷之间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些,我瞧见这些日子从宁王府外运来了不少灯笼,想必这是王妃娘娘为了除夕做打算吧!”
“灯笼?宁王府中要什么样的灯笼没有?为什么要从外面采买?”倾城皱眉说着,很是不解。
寇仲粗犷的眉间浮现一丝冷冽的笑意,他瞥了倾城一眼,这才说道:“那灯笼是民间才有的,大多数是花灯会时候才要悬挂的,我还瞧着王妃娘娘偷偷地从外面聘请了花灯会的组织人,这些天忙着递纸样子呢,你如此聪明,王妃娘娘要做什么,难道你会不知道吗?”
倾城愕然,慌忙道:“难道王妃娘娘想要在上元节的时候也搞民间那一套?可是又何必?宁王府中礼仪规矩跟民间大相径庭,王妃娘娘此举——”
说着,她便猛然住了嘴,看向了寇仲,压低声音说道:“莫非王妃娘娘她,她想要借着这个机会让我和王爷……”
“素来听说段主子聪慧,如今看到倒是不假。”寇仲勾唇一笑,看了看四周,低声道:“怕是王妃娘娘就是想在那样轻松的环境之下为你营造与王爷见面的机会,可真是费尽心思,想人所不能呀!”
听闻这话,倾城的眉头拧得更紧,很是不解,道:“王妃娘娘果然是深谋远虑,只是为什么她不让我知道呢?她想要我和王爷重修旧好,应该让我知道啊!会不会,不是你所想象的那般?”
寇仲也摇摇头,笑笑,道:“大家都说王妃娘娘温婉贤淑,其实王妃娘娘心思之深,非常人所能体会、理解,之前责罚宁王府中的奴仆,闹了那样大的阵仗,大力弹压了韦主子,单单此举就非常人所能做到,没有绝大的毅力跟智慧是绝对不会走一步看到往后的一百步的,段主子,您现在莫怪我说话难听,您若是为王妃娘娘所用,你须千万当心!一着不慎那便是满盘皆输啊!”
此话说的倾城心头苦涩难当,这话说来,王妃娘娘比韦主子更加的深不可测,她这步棋走得惊险万分却不能告诉任何人。
可是不管怎么说,到底寇仲也是一番好意,正准备开口道谢的时候,却听到墨玉的声音从那边遥遥传来,“暮贵妾吉祥,我们家主子正在千鲤池那边赏鲤鱼呢,暮贵妾可要一起赏?”
寇仲知道有人要来了,便转身告辞了。
“寇将军。”倾城看着他转身离开,心中充满了感激,轻声道:“多谢!”
寇仲帮她从来不是为了什么感谢的话,如今听闻这话,微微一愣,这才点点头,没说什么便转身离开了。
倾城自转过身去看那鲤鱼,又跟暮贵妾说了一会儿话,便相约去了瑞祥居。
王妃娘娘果然说起了要在上元节的时候办一个灯会,也跟人家小老百姓学学,热闹热闹。
宁王府中的主子们为了王妃娘娘高兴,无不点头说是,王妃娘娘便又说这是一个秘密,谁也不准告诉李绍明,到时候也给他来一个惊喜,说若是胆敢泄露半点风声,就再打几十大板。
大家欢悦地笑笑,都说不敢不敢。
如此,王妃娘娘便也放心了,又陪着大家说笑了一会儿这才吩咐大家离开了。
从始至终,王妃娘娘都没有看倾城一眼,也没有跟她说一句话,任凭是谁都能看出王妃娘娘还在生她的气。
倾城自知无法揣测王妃娘娘的意思,便也就跟着众人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