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主子笑笑,便将倾城绣得葡萄递给了李绍明,笑着说道:“王爷还说呢,段主子绣了一副紫葡萄图,王爷快瞧瞧吧!”
谁知李绍明将那刺绣拿在手里,仔细看了看,颔首道:“古朴自然,不失天真烂漫,唯有真性情之人才能绣得出来。”
倾城听李绍明这样盛赞,唯恐韦主子吃味,便赶紧笑笑,将韦主子的刺绣绷子递给他,含笑说道:“王爷就不要取笑妾身了,倒是妾身觉得韦主子绣得空谷幽兰才是世上仅有的美图呀!”
李绍明拿过那副绣绷,不过扫了一眼,便随手放在了身旁的桌子上,对着韦主子缓缓说道:“兰虽然清雅素淡,但你也该换个花样才是,纵然是山珍海味吃多了也有腻味的时候,更别说刺绣了,我瞧着段主子那葡萄倒是绣的不错,若是你有时间,去尝试一下别的也是不错的。”
虽然字字句句倒是说得平淡,但倾城瞧着韦主子的脸色却是不大好看,这才察觉她这倒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韦主子满心等待李绍明的夸赞,没想到等来的却是这样一句,脸色不由得有些灰败,脸色讪讪地说道:“王爷,王爷说的是。”
倾城见李绍明这样说,便不敢再答言,唯恐李绍明的目光在她身上多停留一秒,破坏了她与韦主子之间好不容易营造起来的温馨气氛。
但是这个男人却好似天生便是破坏狂一样,下一句便叫倾城更加胆战心惊了,“上次你册封了之后我就出去征战了,倒是没有好好与你说说话,这样吧,今日我晚上就去你那儿。”
倾城知道李绍明这话分明是跟她说的,她也不敢应声,只说:“妾身身子有些不适,不能伺候王爷,还请王爷去其他姐妹那儿吧。”
“你身体不适?”李绍明挑挑眉,偏偏又无可奈何,但他终究也没有说出今晚要歇在韦主子这儿的话。
李绍明想着自己的事儿还多,不过又是多说了几句话,便说道:“你们在这儿继续刺绣吧,我还有些事儿,就先走了!”
倾城无言,只是低了头不敢说话,只是方才李绍明的一句话,她就知道,她今儿在韦主子面前一番功夫那可是全白费了。
李绍明却只当她是害羞,便朗笑着走了,一直等他走远了,韦主子才在雨晴的搀扶下慢慢站了起来。
倾城也跟着站了起来,看了一眼韦主子,却见她眼中满是失望、悲戚、怨恨交织的情绪,唯独没有了刚才的宁静祥和,好像刚才的那个温良的少女一眨眼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样。
“韦主子。”终于倾城还是叫了这样一声,却无法将眼前女人眼中的悲冷洗掉。
“我累了,你先退下吧。”韦主子的声音又是那样的冷漠疏离了,倾城抬头,却只看见她的背影,微微佝偻着,像是一个老妇人一般,慢慢被扶着进了屋子里。
等着倾城出了韦主子院子的时候,已经起风了,风凉刺骨,却始终不如人心锋寒。
晚上,她照例约了九福姑姑在后山见面。
倾城将白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九福姑姑,九福姑姑便长叹了一口气,这才说道:“怪不得奴婢瞧着韦主子今儿一整天都没有什么精神,等着方才召孙大夫来看的时候,韦主子已经身子发热起来了,原来是为了这件事。”
倾城也是跟着叹了口气,她知道,她今日好不容易准备的一切,却被李绍明突然打断了,有的时候,人的感情就这么奇妙,也许这一刻很投缘,下一刻便是什么都没有了,她不知道错失了今日的好机会,她还要再等到什么时候啊!
这样想着,她忍不住微微蹙起了眉头,半晌,才问:“九福姑姑,那你可知道,韦主子未进宁王府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喜欢的东西或者爱吃的东西?”
“韦主子向来谨慎,这个,奴婢也不知道。”九福姑姑也是无奈地摇摇头,觉得很是可惜,现在韦主子生病了,正是脆弱的时候,若是这个时候打出一副温情牌,那可是事半功倍啊,只是可惜了这个好机会了啊!
想着想着,她倒是想起了一件事,这才忍不住扬声道:“对了,奴婢想起来了,奴婢好像有一次听雨晴无意中说起过,韦主子好像爱吃红枣莲子羹,只是现在已经冬天了,红枣虽然好办,但是莲子却是棘手的很,而且纵然这几样材料都备齐了,做出来的味道是不是韦主子所喜爱的味道,却也是个未知之数啊!”
“红枣莲子羹?”倾城皱皱眉,心中倒是觉得有些讶异,有些不相信地反问道:“韦主子居然爱吃这个?”
其实,倾城的讶异也是有理由的,只因宁王府中山珍海味满目琳琅,而这红枣莲子羹实在是有些太平淡无奇了些,若是搁在夏日,那可是常常食用的,她实在是有些想不明白为何韦主子会独独偏爱这个,想必其中定是有缘由的吧!
倾城计上心来,回风华居之后便找出了夏日储备的莲子粉,墨玉见了,便自告奋勇帮倾城熬制红枣莲子羹。
开始做得不是很成功,墨玉的手艺虽不错,但倾城总觉得红枣莲子羹里像是少了什么似的,主仆二人便反复一直熬制,到了天蒙蒙亮的时候,终于成功地做出了一些了,倾城这才发现,原来之前墨玉熬制的红枣莲子羹少了些家中的味道。
倾城将那红枣莲子羹放在食盒里,上面盖上几层小棉被,然后便提着食盒,来到了韦主子院子里去了。
见倾城来了,雨晴倒是比以前热情了许多,连通报都不必,直接把她迎了进去,倾城也不拘礼,只是笑着问道:“韦主子呢?还没起?”
“主子不舒服呢,昨夜折腾了一夜,今早晨才稍稍退了烧,待会就有人来坐坐了,少不得还得挣扎着起来。”雨晴一边抱怨着,一边打来帘子,让倾城先在厅里等着。
一会儿,倾城这才听见内间的雨晴出来说一声:“主子起了。”
几个丫鬟便端着铜盆跟毛巾等盥洗之物进了内间,里面只听见窸窸窣窣地穿衣服声音,接着便是拧干毛巾的水声。
由是过了一会儿,才见那几个小丫鬟鱼贯而出,仍然将那些东西拿出来,跟着便又有几个丫鬟捧着簪花香粉等等进入,待会便又出来,待会便又一些丫鬟捧着珠宝首饰进去,如此这样几次,韦主子才终于起身出来。
倾城将那篮子放在桌子上,忙行屈膝礼,说道:“妾身见过韦主子。”
韦主子似乎有些意外,看了看倾城,眉宇中有着几分难受的神色,但还是打起精神问道:“段主子今日怎么来这么早?是有什么事吗?”
倾城把食盒拿到胸前,这才笑容满面地说道:“妾身知道韦主子昨夜病了,一时担心您的病情,想来自己也没用,不懂得药理知识,也不能帮您分担万一,但是想着妾身小时候,每次病了,妾身的爹爹都给妾身熬粥吃,所以妾身便想自己做了给您送来,或许能让您开心起来。”
说着,她便把那篮子递给雨晴,雨晴揭开那棉布一看,惊讶了一声:“呀,段主子,你竟然做了这个!”
韦主子见着雨晴这样子吃惊,便也有几分好奇,问道:“什么?拿给我瞧瞧。”
“主子,您看呢!”雨晴笑笑,便将那篮子递到了韦主子的面前,韦主子低头一看,低声惊呼了一声,半响才抬起头来看向倾城,神色之中满是诧异,:“你,你怎么会知道我爱吃莲子羹?”
“啊,难道韦主子也爱吃吗?”倾城故意装出不解的样子,笑了笑,轻声道:“妾身还以为这这样简陋的东西只有妾身爱吃了,昨儿妾身想着每次妾身病了,妾身的爹爹都会给妾身熬制桂圆莲子羹喝,所以妾身便想着,王府中的山珍海味吃多了,偶尔换换口味,没准还能勾起您的食欲,让您多吃一些,所以就斗胆做了来献给您了,原来妾身还担心着您嫌弃这东西太过于简陋了呢!”
听闻这一番话,韦主子的脸上少了几分倦色,多了几分欣喜,这才说道:“山珍海味,都不如小时候的记忆来的亲切,雨晴,去搬把凳子来,让段主子同我一起用早膳。”
那日韦主子吃了两碗红枣莲子羹,这对于每餐只吃一丁点儿的韦主子来说,已经是十足的暴饮暴食了。
吃完了韦主子兴致又来了,叫雨晴去拿出她自己珍藏的煎棋子,也是一种小吃,是用鸡蛋跟面粉牛奶调和成,煎成菱角形的模样,然后就可以放在罐子里存着,随时可以拿出来吃,方便得很。
倾城尝了一个,甜甜的,虽然带着很香的奶香味,可是真的是很一般的小吃,她见着韦主子却这样珍而重之,而她是第一个分享她这样食物的人,可见韦主子的心里确实十分的看重她了。
等着她们用完早膳,韦主子心情舒畅了不少,又喝了几碗热茶,发了发汗,果然神清气爽了许多,连雨晴在一旁也忍不住笑笑,阿谀说道:“段主子,以后您可得常来呀,主子这病,竟然就这么好了!可不是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