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想着,倾城忍不住多看了墨玉几眼,却见着现在的墨玉正在与暮贵妾说着什么,顿时,倾城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因着先前杨主子被李绍明训斥了之后倒是收敛了不少,这些日子连若惜居的大门都甚少迈出了,这样说来,敏主子身边就只有一个暮贵妾了。
虽说暮贵妾对倾城来说并没有什么好忌惮的,但是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还是小心些为好,所以说,最好还是让敏主子与暮贵妾离远一点比较好。
今日的暮贵妾想必已经猜到了敏主子会重整旗鼓,所以连穿着打扮都比平日里娇艳了不少,一声浅蓝色对振式收腰襦裙,水芙色的茉莉淡淡的开满双袖,腰间松松的绑着墨色宫涤,斜斜插着一只简单的飞蝶搂银碎花华胜,浅色的流苏随意的落下,满脸笑容,当真是喜气洋洋。
因着敏主子还没有出来,大家又知道她与敏主子关系素来交好,所以今日对她的奉承又比往日更加厉害,唯独到了倾城,她却只微微笑笑道:“暮贵妾今儿打扮的好鲜亮,这一身的衣服加首饰,真是让人挪不开眼,只是不知道暮贵妾听没听说过这样一句话,小心驶得万年船,若是太过于招摇,反倒会遭人嫉恨的!”
暮贵妾微微一愣,显然这才想到今时今日自己的穿着打扮是有些过分了,但是现在她都已经来到这儿了,难不成还能回去换一身衣服吗?当即便是微微一笑,轻声说道:“倾城,你这话说的是什么意思?我这样穿着打扮,也只不过是想在敏主子面前讨点喜气罢了,难不成还能叫敏主子一见到我就心里不舒坦吗?”
倾城见她这样说,也不好再说什么了,但是她心里却是明白,因着之前敏主子诬陷她下春药一事露陷之后,想必敏主子心里就有些怀疑了,毕竟当初暮贵妾的的确确是将那春药粉下进了茶水之中,但是后来却是没有了,要么是暮贵妾有问题,要么是被她发现了,可是依照着暮贵妾的小心谨慎,被她发现这一可能性并不大!
想及此,倾城心中更是沉着了,按照敏主子早已怀疑到了暮贵妾身上去了,但暮贵妾如今却还是沾沾自喜,可悲啊!
正当她思忖的时候,敏主子出来了,只是今日的出场又是跟以往不同,淡紫色的繁花襦裙,外面披着一层金色薄纱,宽大的衣摆上锈着紫色的连翘花纹,三千青丝挽就一个飞天发髻,头上戴着镂空飞凤金步摇,端的是端庄华贵,看不出一丝的支离憔悴的样子。
见到敏主子出来了,在座的人立刻都站了起来,纷纷阿谀道:“呀,敏主子,好久不见,倒是愈发美丽动人了,难怪今早王爷对你也是赞不绝口呢!”
“妾身一直挂记着敏主子,屡次想要进来看看您好不好,只是门口守着的丫鬟不叫妾身进去,如今看到您,真的是太高兴了!”
……
听到这样的话,敏主子却是淡淡一笑,精心打扮过的脸上还是写满了淡淡的苍凉,被李绍明软禁了这么些日子,她****胡思乱想,夜夜难以入睡,又怎么会和先前一样娇艳呢?
只是面对着众人的示好,敏主子却也不打算揭穿,说到底她现在也想清楚了很多事儿,之前的她确实是太过于嚣张跋扈了些,要不然当初李绍明将她软禁的时候,整个宁王府没有一人为她说句好话,现在她也该学聪明了,见状更是淡淡说道:“大家都是姐妹,何必这样见外呢?”
说着,她如雪的目光却是一一扫过了在场所有的人,当她扫向了暮贵妾的时候多加停留了片刻,继而看向了倾城,眼神中更是充满了厌恶,直到现在她还想不明白,不就是一个小小丫鬟而已,为何她会栽在倾城手中这么多次?
想及此,她更是憎恶的将视线挪了开来,讥诮地说道:“墨玉,什么时候咱们这儿变得这么随便了,什么阿狗阿猫都跟着混进来呢?你分明知道我是最不见有些人了,你怎么让她也跟着混进来呢?”
墨玉自然知道敏主子说的是谁,说实话,她倒是对倾城没有什么憎恶之情,好歹当初倾城也曾帮助过她了,若是当初来迟一步,说不准敏主子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没有了,虽说是敏主子自作孽不可活,但若是敏主子肚子里的孩子有什么意外,她们这些下人也没有活下去的可能呢!
想及此,她面上一红,嗫嚅着说道:“主子,都怪奴婢不好,奴婢没有眼见力,还请主子恕罪。”
还未等敏主子来得及说话,暮贵妾赶紧凑了上去,谄媚说道:“敏主子,您可不要为一些人气坏了身子,若是您将身子气坏了,岂不是如了那些人的心愿?说到底,若是真的要怪则怪有些人没有自知之明,明明知道这儿不欢迎她,她却还巴巴地凑来,站在这儿,都是污了地面。”
倾城自然是知道她们口口声声说的是自己,只是她却是佯装做什么都没有听到的样子。
倒是有些胆小的人,听暮贵妾这样一说,早已吓得跪倒在地上,抖着身子跟筛糠似的,连忙说道:“敏主子,您莫要生气,妾身并不是故意让您生气的,只是今早上王爷说您病了,妾身挂记着您的身子骨,所以这才来瞧瞧您的,若是您不愿意看见妾身,妾身这就回去,这就回去!”
该走的人不走,不该走的人却是吓得像是什么似的,当即敏主子只觉得那些人蠢笨的厉害。
倒是倾城见状,微微一笑道:“敏主子莫要再生气,气大伤身事小,这王府内院里各个都有张嘴,若是有人将敏主子这样盛怒的事情传出去,知道的,说是有些人不懂事,惹得敏主子生气了,不知道的,还不一定如何编排敏主子呢!”
敏主子听闻这话,这才收起了脸上的怒气,淡淡说道:“好了,你们本是好心,我怎么会不想见到你们呢?”
那些人这才小心翼翼窥了敏主子一眼,又战战兢兢地在椅子上坐下了。
一时倒也相安无事,经历了一场大劫的敏主子显然已经很懂得韬光养晦的道理,虽然脸上还是十分冷淡的表情,也不得不耐着性子跟一干女人周旋。
而如今的倾城名义上虽只是一个小丫鬟,但是现在整个宁王府中早已经没有人将她当做丫鬟看看待了,所以现在她也与大家坐在一起。
倾城笑笑,也不喝那手里的茶,只是端详着茶杯,知道这茶杯是敏主子今日故意拿出来的好东西,便赞叹道:“敏主子这里的东西可真是精致,单看这汝窑的缠枝荷花金丝盖碗,便知道这里的东西再也没有不好的了。”
“这缠枝荷花盖碗是汝窑窑主亲自为我烧制的,自然是极品中的极品,看不出你还有这样的见识啊!”敏主子冷冷一晒,瞥了倾城一眼,这才说道:“不过你还是小心着你点儿你的手,免得打碎了一个,你赔也赔不起的。”
倾城淡淡一笑,将那茶碗放回桌子上,抬眼看向敏縢妾,轻声道:“奴婢粗手笨脚,自然不配用这么好的杯子,只是奴婢刚才见上面那荷花的图案栩栩如生,不由得想起一句话来,不知道敏主子听过没有?”
敏主子不知道倾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还是不耐烦地问道:“什么话?说来听听吧!”
“千防万防,家贼难防!”倾城淡淡说完这句话,却是不动声色瞥了暮贵妾一眼,这才微笑着看着敏主子,轻声说道:“要知道知人知面不知心,有些人表面上看着忠心耿耿,但若是有什么事儿发生了却是跑的比谁都快!敏主子难道不觉得这样的人看着像是芦苇吗?随风而转,没有主见,风来,就一边开,风走,就各自零乱,这可不就是像是墙头草,两边倒吗?若是真的这样也就不说了,可谁又知道看起来的忠心耿耿是不是真的呢?”
敏主子不傻,更何况她早就怀疑当初的事情和暮贵妾有关,如今更是看了暮贵妾一眼,眼神中已经带了七分的质疑,却是佯装做打趣道:“暮贵妾,倾城这是在说你呢!”
倾城见状,心中却着实高兴,这就已经足够了,若能有七分的猜疑,以后便可以渐渐发展成十分,直至完全不相信。
何况敏主子本来早就怀疑有人是内鬼,她想的是暮贵妾并没有将春药粉下入茶水之中,但却告诉她与杨主子自己照做了,这样一来,她去诬赖倾城的时候自然无凭无据,到时候王爷就会勃然大怒,而她与杨主子也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其实敏主子一直以来就不大相信暮贵妾,但因着暮贵妾在她身边一直老老实实,所以她这才将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暮贵妾去做,但是当时的她一心想着如何扳倒倾城,却忘了暮贵妾也是宁王府中的女人,说不准暮贵妾一直更是盼着这一天,高,实在是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