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步走进了江家大宅,管家宽叔尾随其后。面对宽叔欲言又止的眼神,江染清冷地笑了笑,什么也没说地提步往里屋走去。
宽叔忍不住叹气。对于这个表小姐在无人的时候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清冷和落寞,他看得清楚,却没办法帮忙。当年他也是看着江碧月长大的,从心里心疼那个孩子,如今她不在了,留下的唯一的女儿却是这般的拒人于千里之外,他除了叹气还是叹气。
客厅的灯还未熄,隐约中还能闻到香烟的味道这江染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这个时候了还会有谁在?
“阿染,过来陪我聊聊吧!”苍老而带着感慨的声音,饱含了历尽岁月的沧桑。
江染愣了愣,至从那件事之后,她几乎就再也没单独面对过这个老人,他也从来没找过她,今天去突然等她谈话,他……
“宽叔,你先去睡吧!”转身对着那个对自己一直是怜惜的老人说,她当然知道,他是真的疼惜她,就如同当年他疼惜她母亲一样,所以,她也给了他相应的尊重。
望了望江渡非,宽叔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将话咽了回去。“老爷,表小姐,你们也早点休息!”然后他转身,回了自己的下人房。
见宽叔已经走远,江染这才不紧不慢地来到沙发边,拣了个江渡非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
半响,江渡非才缓缓地开口:“听说你收购了正飞集团百分之三十的股份?”不是责备,也不是质疑,只是简单的询问口气。
“恩。”她也简简单单地给他答案,仿佛在谈着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为什么?你应该是知道那个人跟你的关系的,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做呢?”他有些不懂,是报复吗?那么她一开始就有那个能力去说服楼天宇将正飞集团搞垮,根本不用等到今时今日。
江染沉默了一下,她要怎么跟他解释?
“我只是拿回那些属于我的东西。而且,我也不允许别人抢走。”
不允许别人抢走吗?江渡非看了看江染,从她脸上透露出来的毋庸置疑告诉他其实她也是很在意的!她虽然说是要拿回自己的东西,但却也是在用另一种方式保护着正飞集团。
“你恨他吗?”江渡非突然间有些不确定这个小丫头的脑袋里到底想的是什么?她总是那般清冷而不可琢磨。
将身子放松,她将整个身子窝进了沙发,抬头望了望头顶昏暗的灯光,身上有股说不出的落寞。
“恨吗?我也不知道。在我生命里从来没有他的存在,所以不能说是恨还是不恨,我只是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她的声音很飘渺,透出她的不确定。
江渡非看着一脸落寞的江染,心中有些疼惜。这个女子,总是以傲视群雄的姿态立于人前,但她始终都是个女人啊!
“阿染,别把什么都往自己肩上扛,那太累了!”江渡非忍不住叹息。
看着江渡非苍老的面孔,江染心中一动。他已经老了!她以前从来没觉得他是个老人,因为他总是睿智地站在前方。然而,才短短的半个月时间,她明显感觉到了他的苍老。
“你是不是后悔了?”
后悔?“不,我从来不后悔我的决定,除了对你母亲的那次。”江渡非摇了摇头,但神态却异常的疲惫。
“你不怪我吗?我一接手江氏就将您的儿子和孙子送进了监狱,还将您另外一个儿子革了职,这些,您都不怪我?”第一次,江染问出了自己一直以来故意忽略的话。她其实知道的,那天江振华、江元清、童意、石艳红、江音几人直接杀到了江渡非的面前,企图挽回江恒跟江铭,但老爷子居然以他已经将所有的事情交给她为由打发了他们。但她一直不说,也对大家漠视。
不知道当时他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面对后辈们的指责跟失望,老年的时候还要忍受失去至亲的感受,他又以什么样的心态来看待?
江渡非望望江染,那神情让人看了有些凄凉:“你要我怎么说,他们的事情我不是不知道,正因为他们是我的儿子和孙子,是我在这个世界上的亲人,我根本没办法狠下心来对他们。但他们确确实实犯了法!你能那么做,在某种程度我是很支持的,毕竟这对他们来说也未必不是件好事。”
是这样吗?江染有些疑惑地望了望江渡非,她知道这个老人其实是很正派的一个人,只是为着那丝可怜的亲情,放弃了自己的原则。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呢?她之所以能做到,不也是因为她对他们没感情,又加上江碧月的缘故吗?
“你明天会去吗?”江渡非的声音有些飘渺,听起来倒不像是在问她,更多的像是在感叹。
“不去了。我现在还不想去面对他,等我彻底收购正飞的时候再说吧!”
江渡非沉默了许久,就那样坐在哪儿,静静的。好半天才说:“好吧!只要你能开心就好。早点休息吧!你这段时间挺累的。”然后他默默地起身,望自己的房间走去。
望着江渡非落寞的背影,她突然觉得他其实是个很可怜的老人。
“晚安!”不知道为何她突然对着江渡非说。
江渡非明显怔了怔,回过头看了看江染,脸上居然有了笑容,隐约还能看到他眼中的泪光。
“恩。晚安。”
目送江渡非回房,江染心中却久久不能平静。她没想到简单的两个字居然让江渡非有了那么大反应。他是真的老了!有了老人的感伤。老人需要什么?不过是亲人的关怀,能够看到儿孙们灿烂的笑脸。
她突然有些不确定自己这样做是不是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