拱门后的通道内一片漆黑,只有在入口处还有些许微弱的亮光透过拱门照射进来。腐烂与腥臭的味道从通道两侧的牢房中散发出来,弥漫在死寂空气中。一个黑发的少女正向通道深处走去,圆头的黑色皮鞋踩在过道的地砖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与回声一起在空中回荡。
少女朝内走了一会儿,隐没在黑暗之中,她忍不住抽泣了两声,随即咬住了自己的嘴唇,克制自己的软弱。她伸手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向一旁漂浮在空中陪伴着自己的原典问道:“小夜,我是不是很残忍。”
夜之书没有回答,也没法回答,它只是默默地扑扇着自己的书页,一步不离地跟随在主人的身旁。
少女望了沉默的夜之书一会儿,收回了视线,接着看着前方浓浓的黑暗,默默不语地快步行走着。
黑暗是最适合思考的背景,少女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她思考着走了好一会儿,突然忆起了自己前进的目的,于是停住了脚步,稍稍做了一个深呼吸,随后两手放在最前形成一个喇叭状,朝前方漆黑的通道喊道:“赫萝,你在哪?”在死寂的牢房内,少女的声音显得格外的清脆。
“安塔丽娜”站在原地,仔细倾听着回声后的可能隐藏的线索。事实并没有让少女失望,一阵锁链碰撞发出的哗哗声从她身前的黑暗中传来。听见了回应的少女立刻朝着面前的黑暗快步前进着,原先悲伤的小脸此刻露出了笑容。
只再走了一会儿,少女与原典便来到了走廊的尽头,一排整齐的黑色细柱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少女停了下来,伸出双手贴在面前的细柱上,冰凉的感觉立刻从手上传来,她朝立柱后的一个黑影说道:“赫萝,是你吗?”
那团站立的黑影动了动没有说话,锁链的撞击声从它身上传了出来。由于实在太过黑暗,少女无法看清楚这件特殊牢房后的情况,她扭头看向一旁的夜之书请求道:“小夜,能替我点一个灯吗?”
听完主人吩咐的夜之书立刻合拢了起来,一动不动地漂浮在空中,它的封面慢慢地散发出柔和的白光,不一会儿,强度足够的白光便照亮了过道的尽头。此刻少女才发现,自己双手贴着的细柱居然是银制的,雕刻着复杂的花纹,而在银柱后的“VIP”牢房中,一个棕色长发的狼耳少女穿着破烂麻布长袍,被刻满了咒文的银链拴在背后的墙壁上。她那双酒红色的双眸穿过了披散在眼前的凌乱棕发,看着银柱外的少女,好奇又惊喜。
想都没想,“安塔丽娜”便认出了牢房中的贤狼,她赶忙向她说道:“赫萝,马上就救你出来。”说完,安塔丽娜抽出了腰上的太刀,狠狠地向银柱砍去。
太刀狠狠地砍在纤细的银柱上,咔的一下,竟断成了两节,随后化作缕缕暗影结束了自己屈辱而短暂的一生。
“安塔丽娜”无奈地看着自己那柄不争气的太刀折毁在银柱之前,撇着嘴斜眼看了正默默充当灯泡的夜之书一眼,随后伸出了右手,念道:“Lumen”
暗影从地上升起,组成了一只巨手,“安塔丽娜”伸手向那一排银柱一抓,暗手也随之抓住了银柱,少女慢慢指挥着暗手收紧,打算借此毁掉面前的银柱,而就在她刚刚用力的时候,银柱上雕刻的花纹自上而下发出了白色的光芒,黑烟从暗手中升起,而剧烈的烧灼感则从则少女的手心传来。
“啊。”
“安塔丽娜”吃惊地叫了一声,赶忙松开,她甩着火辣辣的右手看着银柱上的白光渐渐暗淡了下去。
这时,银牢里的棕发的赫萝开口了,声音嘶哑而无力:“不用白费力气了,这些用秘银雕刻的封柱不是用强力可以打开的。”
银牢外的黑发少女抬头看着牢内的赫萝,脸上露出了一个安慰的笑容,宽慰地说道:“不用担心,赫萝,我可是使徒呢。”说完,“安塔丽娜”攥紧了拳头,朝银柱狠狠地一挥。
暗影的铁拳随着少女的动作狠狠地砸向了银柱,“Duang”的一声,银柱摇晃了一下,瞬间又泛起了白光,侵蚀着暗拳砸上去的拳面。
少女收回了拳头,她忍着拳头上的烧灼感再次奋力朝银柱砸去,然而这次,被银光包裹的封柱却动都没有动。失败的黑发少女没有放弃,她收回了拳头,打算再次尝试,而这时牢内的赫萝开口了,她说道:“没有用的,小使徒,红石塔的封柱甚至连神都可以锁住。”
“安塔丽娜”抬着攥紧的拳头,看着牢内的赫萝说道:“不要放弃,赫萝,一定有打开的方法啊。”
然而被拴在墙上的赫萝苦笑着摇了摇头。
少女抬着拳头坚持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无奈地放了下去。她向后退了几步,看着这一排紧凑排列的封柱观察了一会儿,并没有找到应该存在的牢门,少女皱着眉头朝笼内的赫萝问道:“他们是怎么把你关进去的?”
赫萝没有立刻回答,她沉默了一会儿,抬头说道:“主教有一把银钥匙,可以打开这些封柱。”
“安塔丽娜”赶忙问道:“是那个穿着银袍的主教吗?”
牢内的狼少女低着头没有回答,但“安塔丽娜”已经明白了,她朝赫萝说道:“等我一下,赫萝,我这就去把钥匙拿来。”说完,她便转身向远处的拱门迈开了脚步。
笼内的狼少女看着“安塔丽娜”朝外走了两步,在她身后摇着头说道:“没有用的,小使徒,只有主教本人才能打开这些封柱。”
少女听完脚步只顿了一下,依旧照着原来的速度前进,她回头朝赫萝说道:“那我就让主教来亲自为你开门。”
说完,她朝正浮在封柱旁恋恋不舍不愿挪动的夜之书呼唤道:“过来,小夜。”
但夜之书没有搭理自己的主人,反而朝封柱一靠,贴了上去。“安塔丽娜”看见原典这出乎意料的行为停下了脚步,她转过身站在那里,看着银色的亮纹从夜之书贴着的那根封柱顶端向下蔓延着,她赶忙一边朝自己的原典跑去,一边大叫道:“小心,小夜!”
然而当银光蔓延到原典的位置时,夜之书丝毫没有受到一点儿伤害。赶回来的“安塔丽娜”在原典前停住了脚步,吃惊地发现,那些泛着银光的花纹竟然顺着原典与封柱接触的地方爬到了暗之书的书身上,在封面上蔓延开来。
就这样过了一会儿,这根发光封柱居然从顶部开始慢慢暗淡下来,不一会儿,银光便全部集中到了原典的书身上,而此刻,夜之书的封面上已经爬满了秘银构成的花纹。
“安塔丽娜”看着自己的原典被可恶的秘银爬满了封面,她担心地说道:“小夜,你没事吧。”
听见了主人的呼唤,发着银光的夜之书重新像往常一般飞舞了起来,它悬浮在黑发少女的身前,展示着自己新的,用秘银装饰的封面。
“安塔丽娜”伸出了右手抚摸着夜之书表面发着光的凸起纹路,笑着说道:“你可真贪吃,小夜。”说完,黑发的少女重新打量着眼前那根变得异常光滑的银柱。
估计着这根封柱已失效,少女又再次召唤出来暗影组成的巨手,她指挥着暗手抓住了这根银柱,只是轻轻地向外一拉,银柱便折断了,少女将下半段的银柱再次折了一下,那下半截银棍便被暗手拿在了手上,此时封柱间出现了一道能容少女侧身通过的间隙。
少女指挥着暗手将扳断的那节银棒拿到了自己身前,她随手划开了一条裂缝,将银棒塞了进去,嘀咕道:“说不定是纯银的呢。”
而就在这时,“安塔丽娜”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她猛地伸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大叫道:“啊!怎么这么笨!我有间隙啊!”说完,少女伸手将那条裂缝撕大了些,随即向其中一跃,过了一会儿银牢里的空中裂开了一道新的裂缝,黑发的少女从中跳了出来,站在了赫萝的身前。
“安塔丽娜”这次近距离地打量了被拴在墙上的赫萝,只见四根与封柱同款的银链从她背后的墙上伸出来,裹缠在她的身上,将她束缚在墙壁上脱离了地面。甚至在狼少女肩膀的位置,银链接着两根银钉,钉进了赫萝的锁骨之中。少女看着赫萝那张和自己印象中一模一样的憔悴的脸说道:“再等一下就好。”
和赫萝说完,少女又朝银牢外喊道:“过来,小夜,再把这些吃掉。”
吃货原典听从了主人的召唤,立刻欢快地飞了进来,它贴在银链上,银链随即像封柱一般,光满沿着纹路蔓延开来。泛着银光的链条裹缠着赫萝,炙烧着她与银链接触的皮肤,赫萝颤抖着,却并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
“安塔丽娜”第一次恨自己这娇小的身材,她垫着脚,抬着手去抚摸着赫萝的脸颊,小声重复着说道:“再一会,一会就好了。”
由于银链的结构更为复杂,夜之书这次用力更长的时间才结束“进餐”。而夜之书进餐一结束,安塔丽娜立刻召唤出来暗手,伸到了赫萝的肩膀前,打算帮她拔出那两枚银钉。但赫萝摇了摇头,拒绝着说道:“不用麻烦你了,小使徒。”
赫萝说完,两眼一闭,瞬间一股强大的气势从她的身体中迸发出来,银链毫不费劲地就被撕扯开了。从银链束缚中解脱的赫萝向地上落下,这时,“安塔丽娜”发现,两颗铜铃系在了赫萝的脖子上。
赫萝两脚刚落地,膝盖一软差点瘫倒下去,一旁的“安塔丽娜”赶忙伸手将她搀扶着稳住了身体。狼少女两手交叉抓住了肩上尚连着一小节银链的钉子,她稍稍定了一下,随后猛地向外一拔,两根染血的银钉随即被拔了出来扔在了地上。
赫萝忍着疼痛向搀扶着自己的安塔丽娜露出了微笑,说道:“谢谢你了,小使徒大人。”
“安塔丽娜”也回了一个微笑,说道:“没关系的,对了,赫萝,你还可以行动吗?”
赫萝勉强地点了点头,但黑发少女显然不相信,她伸手在空中重新划开了一条裂缝,向赫萝朝间隙示意着,说道:“不用勉强自己了,赫萝,进去歇着吧,虽然会有些黑。”
但赫萝却意外地摇了摇头说道:“小使徒,我进不去你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