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山,九黎峰,青云顶上。
乌云密布,电闪雷鸣,丝丝电弧萦绕于云间,瑰丽壮观至极。
峰顶之上,一人仰面望天,身着朴素青衫,如墨长发随风曼舞,面容无惊无惧,无惶无恐,一手负后,一手单执一柄木剑,一派散修谪仙气派。
那人轻挽一个剑花,木剑直指天际,朗声道:“凡夫陈青山自三岁习剑,于十六岁大成,二十岁以剑甲天下,又八载后终窥剑之大道。今以手中剑问苍天一声,可否为青山塑天梯,开天门,成仙人?”
“轰隆……”
一声巨雷炸响。
四周乌云渐渐汇聚,浓黑如墨,云层内,电弧噼啪作响,一道惊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砸向陈青山。
“来得好。”
陈青山嘴角荡起一抹弧度,手腕一翻,木剑横劈,竟是把那道水桶粗细的落雷拦腰劈断。
一剑之威,可斩惊雷。
“轰隆……轰隆……”
雷声大作。
短暂地停歇之后,紫色巨雷如磅礴豪雨向陈青山倾泻而来。
九九八十一道巨雷过后,陈青山嘴角带血,一袭青衫早已支离破碎,手中那柄木剑却是愈发铮亮,如同被上了一层彩釉,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九九天劫又如何?想灭我陈青山,且问过我手中‘方寸’”陈青山抖开一朵剑花,仰天大笑道。
四周乌云退却,几乎刹那之间,九色祥云盈满整座天际,宛若朵朵金莲开,仙音萦绕,架出一座云梯,云梯尽头天门缓缓而开。
“天界,我来了。”陈青山露出一抹满足的笑容,一步踏上天梯。
突然一道锐利杀气袭来,陈青山面色一冷,目光流露出一抹凶光,只见天门处闪出一个身影,持剑向自己杀来。
“擎天剑宗吴月柏请道友赐教。”
铿
陈青山以木剑对铁剑,不落下风。
一招过后,那人便闪至一边,另一人接踵而至。
“古域李绍君请道友赐教。”
不过须弥功夫,陈青山连接十八招,最后一招连退八步,虎口微颤,手中方寸木剑已是伤痕累累。
陈青山一双漂亮的丹凤眼扫过在场十八人,体内金丹已碎,大道已去,咽下喉间血,冷声道:“你们究竟是何人?”
十八人抿嘴一笑,默声不答。
陡然间,天地气象一变,九色祥云融汇成五色氤氲之气,云梯之上,天门彻底打开,一名黑袍老者一步出天门,并指为剑,徐徐往下一劈,剑气如惊鸿,直往陈青山劈来。
木剑裂,魂魄散。
地球最后一名剑仙就此烟消云散。
擎天剑派吴月柏躬身向那黑袍老者行过一礼,疑惑道:“宗主,为何这么重视这名刚入天门的小剑仙?”
黑袍老者拈须一笑,道:“一名刚经历过九九天劫的修士,气海未满,仅凭木剑就能接下你们十八人的杀招,你说我如果放任此等惊采绝艳之辈入天界,万年之后,还有我等宗门存根之地?牢记古训,自地球飞升修士,格杀勿论。”
众人应声称是,隐入天门后,祥云渐渐消散,青云顶上除了几道雷劈过的残痕外,只有一粒粒木屑撒落在绿茵上,微风拂过,再无一丝痕迹。
……
夜色如墨,皎月如盘,点点柔光似白霜。
枯木剑宗,一间木屋内,一名少年躺在床上,面若金纸,气如游丝,三魂将散,七魄渐消,俨然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突然,风雷大作,天际划过一道闪电,一缕幽魂飘飘渺渺飞进这间木屋内,钻入了这具才死片刻的尸体中。
约莫一炷香后,那具尸体猛地睁开了双眼,一把从床上坐起,额头冷汗如雨下,惊魂未定。
原本那名少年自然是尘归尘,土归土,走上黄泉路,踏上奈何桥,喝孟婆汤去了。
如今占据这尊身体的正是前不久刚度过九九天劫,却惨遭天上仙人毒手的陈青山。
原来在天门闭合之时,陈青山的残魂趁着诸人不注意溜了进去,却不知为何,跨入天门后,他并未直升天界,反而跨越时空进入到了这异界大陆。
借着天门内自己吸取的部分仙气滋润残魂,陈青山终于成功夺舍。
陈青山脑海中飞快闪过那十八人和那黑袍老者的相貌,确实素未平生,而实力又是举世罕见,确实当得起仙人二字。
想来想去,陈青山仍是想不通自己到底与那群仙人有何过节。
“看来今后要去天界走一遭了。倒让我看看你们这群只知道背地里****手的天仙到底有几斤几两。”
陈青山目光如龙,抬头望向天空那抹皎月,嘴角带着一抹轻笑,狂妄无比道:“天上剑仙八百万,遇我也须尽低眉。”
方才立下如此豪言,陈青山只觉得右肺一阵撕心裂肺,猛烈咳嗽起来。
正当陈青山以为自己就要呛死之时,一名女眷打了一盆水走进木屋内,看到被咳嗽不止,面红耳赤的陈青山,惊得水盆都掉在了地上,连忙上去拍打他的背部,好不容易才将气给捋顺了。
“少爷,你可千万别出什么事啊。你没了,可要小玉怎么活啊!”那名如花美眷嘤嘤抽泣道。
“别……别拍了。”陈青山吐掉那口淤痰,挥手阻止道。
对于女婢那惊喜交加的表情陈青山视若无睹,神识探入意识海,直接吸收起原来宿主的记忆来。
良久之后,陈青山轻声一叹,原来他占据的这具身体还是一名豪门子弟,乃是西楚忠勇侯长子。
无奈天生体弱,生母早逝,加上继母作梗,使得家中谁也不待见他这个身无武魂的废物,直接打发他来到这位于这西北蛮荒的枯木剑宗修行来了。
通过这个倒霉鬼的记忆,陈青山了解到这个世界自从三万年前由焚天魂帝发现武魂后,剑修一派便已日渐式微,魂修一家独大。
而身无武魂便意味着此生修行无望,一世凡夫而已。
而在武者眼中,凡夫俗子又与蝼蚁何异?
“心房无魂脉,此生绝无觉醒武魂可能。”
此乃西楚国师在陈青山五岁时的断语,从此之后,父亲忠勇侯陈木崖便对他不甚关心,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陈青风身上。
“呵呵……”陈青山发出一声冷笑,自言自语道:“天下武魂千万,吾有一剑足矣。”
听到自家少爷喃喃自语,小玉心中担忧道:“少爷莫不是发高烧烧糊涂了吧。”
银牙轻咬,贝齿微开,轻声唤道:“少爷……少爷……”
“何事?”陈青山转过身,冷声道。
陈青山那如出鞘青锋般锐利的目光,吓得自己的贴身丫鬟浑身打了个冷颤,自己贴身伺候少爷十八年,何时见过他如此锋芒毕露的眼神,甚至比起老爷忠勇侯还来的骇人。
“少爷。奴婢觉得明日您还是不要和那吴清平比武了。”小玉紧咬着樱唇,鼓起勇气道。
“吴清平?怎么光听这名就让我心生烦闷呢。”
陈青山略一检索记忆,原来这吴清平也是枯木剑宗的弟子,只不过一个在魂院,一个在剑宗。
枯木剑宗虽冠以剑宗二字,然而门派下一院,一门,一宗,以魂院为首,药门榜眼,而所谓的剑宗被另外一院一门笑称为废材宗,只因里面弟子皆是身无武魂的富家子弟,靠着长辈关系进得这枯木剑宗,不指望他们能学到什么真本事,别出来丢人现眼就是。
而陈青山平日里虽然没少挨其他弟子嘲讽白眼,但至少性命无忧。
至于这次与魂院外堂杰出弟子吴清平的恩怨,无非是红颜祸水四字。
倾国之姿,无力护之,这是何等的悲哀。
陈青山细细打量了眼令自己即便明知必死也签下生死状的女子。
雪肤桃腮,黛眉杏目,娇妍妩媚,樱桃小嘴微微启,莲足漫步缓缓来,被陈青山盯得久了,小玉儿更是羞不可遏,粉红色的嫩脸儿恰似抹上了一抹腮红,端得是艳绝天下。
“少爷……”小玉儿似嗔似娇,又羞又喜,咬着银牙唤了一声。
陈青山只觉得半边身子都酥了一般,骨头都轻了三两,如此曼妙佳人,怪不得曾经的他要冲冠一怒为红颜了。
“少爷,明天?”小玉儿还要劝他,却被陈青山抬手拦下,收敛心神,吩咐道:“取我剑来。”
见小玉眉头微皱,欲言又止,陈青山横眉冷道:“取我剑来。”
小玉这才转身从木屋角落的一个木箱中取出一柄精钢宝剑来,上面用绸缎包裹的严严实实。
扯掉绸缎,陈青山以指弹剑,剑声清脆,似是蜂鸣,刃口光芒夺人,还有一股淡淡的松油味道,显然原主人对这柄宝剑分外爱惜,时不时保养擦拭一番。
“剑是好剑,可惜锋锐未开。”陈青山五指拂过剑身,如同抚摸一匹上品苏绸。
“少爷,这是临出门前老爷赠与你的,怎么会还没开锋呢?”
“还未杀过人,是故未开锋。”陈青山低声回了句,再无言语,双目紧闭,如老僧入定,只是五指或捏或拂,一颗心神全浸入剑中。
旁边小玉儿听到陈青山话语,却是如闻惊雷,娇躯轻轻颤抖起来。
怎么少爷发过一场高烧后,像换了个人似得。以往少爷可说不出这种霸气凌天的话来。
小玉儿看着陈青山那如刀削斧劈般俊朗的侧脸,心思游离开去,不知想到了什么,一张秀脸红到了耳根,娇艳欲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