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云听到韩翃要和她结为异性兄妹,颇为感动,他不嫌弃自己丑陋与贫穷,没有把自己当作累赘,可是她这一路却已对他产生了不一样的感情,他的洒脱不羁,豪放体贴都让她着迷不已,她长这么大从没有见过这样的人,心中不自觉的已暗暗地对他产生了爱慕之心,此时若和她结为兄妹,岂不再也没有了机会,虽然知道这是他的一片爱护之意,但她却说什么也不想接受,于是开口说道:“韩公子一片好意,我本该尊从,但我此时身无分文,与你一同上长安已是感激不尽怎能再得寸进尺与你结拜,此事万万不可,若韩公子不喜欢我称‘公子’,以后我称你为‘韩兄’就是。”说着深深一礼,口中称道:“韩兄,云儿有礼了。”
韩翃本以为她会欣然同意,哪想到她竟一口回绝了,心下诧异,又想大概她现在落魄,觉得和我结拜是高攀了我。此人太敏感了,即是如此,我又何必勉强,想到这,哈哈一笑,说道:“云儿快快请起。”
因为柳云毕竟是女子,赶路不像韩翃那么快,韩翃为了照顾她,故意放慢了脚步,出了城门已快到正午,他们又往前走了一会儿,柳云脸上已现疲惫之色,韩翃见了,故意说道:“赶了半天的路程,我都有些累了,不如先找个地方歇一会儿,再上路也不迟。”
柳云本已支持不住,觉得腿脚酸痛,听他这样说,正合心意,可是一看他,神采奕奕,哪有一点累的神色,立时知道他是为了自己才那样说的,心中感动,却也不便点破,向前看了看,见前面不远处有几块大石头,说道:“韩兄,不如我们到那再休息吧。”说着往前一指。
两人走到那,找了两块比较干净的石头坐下,把包袱放到地上,韩翃拿出几个包子说道:“看来我们要凑合吃点了。”递给了柳云几个,柳云欣然接过,问道:“韩兄,请问你是去长安赶考吗?”
韩翃一笑,说道:“正是,我虽看开一切,却也不能不求取功名。”
柳云说道:“我曾听家父提到过很多次,说是当今时局不稳,不知韩兄可曾想过?”
韩翃沉思片刻说道:“正因为时局不稳,我才想要用自己的才华报效国家,希望能尽自己的一份绵薄之力。”
柳云没想到他这样忧心天下,说道:“韩兄既有如此抱负,必能为拯救时局尽力。”韩翃见她安慰自己,心中暗乐,她一个姑娘家,又懂什么国家大事了。奇怪自己怎么会和她谈到了国家之事,又觉得和她说话甚是轻松愉快,当下想问她为什么会和家人走散,但又怕惹她伤心,就没有问出口。
柳云见韩翃吃完,赶忙把水壶递了过去,韩翃大口喝了几口,用袖子抹了抹嘴角,柳云说道:“韩兄,我已经不累了,我们赶快上路吧。”韩翃见她果然恢复了精神,点点头,说道:“也好,早些上路,今晚也许能走到前面的市镇。不至于错过宿头”
他们一路同行,柳云心中愉悦,一路上面带笑容,与韩翃有说有笑,一当往日的愁容,韩翃见她活泼开朗,善解人意,和昨日的小心谨慎,郁郁寡欢大相径庭,心中也为她高兴。
他们正往前走着,天空突然飘起了毛毛细雨,一场秋雨一场凉,何况此时已是深秋,秋风一吹,柳云顿时感觉寒意沁骨,忍不住打了个喷嚏,韩翃一见,赶忙从包袱里取出一件自己的衣服,递给柳云说道:“你身体单薄,先穿上吧。”
柳云脸一红,将衣服裹在身上,只觉得比刚才暖和了许多,但雨越下越急,他们的身上不一会儿就淋湿了,眼前一片茫茫,又上哪里避雨?终于他们看到有一棵高高的杨树立在路边,他们紧走几步,来到树下,韩翃关切的问道:“你怎么样?”柳云身上其实都已经冷透了,但她不想让韩翃为自己分心,说道:“没事,就只是有点冷,没关系的。”韩翃见她嘴唇发青,知她已经冻坏了。但苦于包裹里的衣服也都已湿透,无法让她保暖,他不禁有些担心,心想,她一个柔弱的姑娘可千万不要生病了才好。尽管有树叶的遮挡,但雨点还是顺着叶子间的缝隙滴滴答答地落在他们的身上,柳云冷的抱紧了自己的肩膀,她一个待字闺中的小姐哪受得了这种寒冷,又加上这两天颠沛流离,身体更是羸弱。韩翃见她冷极,果断说道:“云儿,这雨恐怕一时半刻也停不了,你再坚持一会儿,我记得再往前走个一二里地,有一个废旧的小草屋,我们跑过去到那避雨,怎样?”柳云咬着嘴唇点点头。此时韩翃也顾不上许多,他把肩上的包袱解下来,让柳云挡在头上,又拉住柳云的另一只手跑入了雨中,他只觉得柳云的手异常冰冷,心想,必须快点到那,否则她要是病了可就麻烦了。
柳云尽管觉得冷的刺骨,但感到自己的手被他握住,立时感到温暖起来,她跟着韩翃的脚步冲进雨中,两人踩着泥泞的道路一路向前跑去,柳云心中激荡,只盼望这条路永远没有尽头,让自己的手永远被他握在手中。
果然他们看到了那间小草屋,这间屋子已经年久失修,多年没有人住过了,韩翃在几年前的一次游历中,曾经和友人在此夜宿,今天也幸亏有了这间小草屋才让他们不至于在外一直淋雨。
韩翃推开屋门,一股潮湿的气息迎面扑来。屋顶也有几处在漏雨,但好在床上的干草还是没有被雨打湿,他拽下一把干草放到地上一处干燥的地方,又从怀中掏出火折子,幸好把它放在了贴身的地方,没有湿,他点着火,又从门后拿出几块木头放在稻草上,终于火苗燃了起来。他脸现笑意,得意的对柳云说道:“这间屋子是我三年前和一个朋友路过这时无意中发现的,当时,我们还在这住了一夜,没想到今天又派上了用场,这些木柴还是那时我们捡来的呢,谁成想到现在还没有被用,真是幸运。”
柳云正为韩翃放开她的手有些小小的失落,此时听他说了这些话,不禁一笑,说道:“那是因为韩兄吉人天相,我也跟着沾了光了。”话虽如此,但她声音打颤,刚才这一路跑,让她更是坚持不住,只觉得全身冰冷。韩翃见她这般寒冷赶忙说道:“你快脱下湿衣服在火边烤烤,让身体暖和一些,柳云却只是围在火边不肯换衣服,韩翃一拍额头,哑然失笑,说道:“我也是糊涂了,我这就出去。”说完赶忙开门出去了。他站在屋檐底下,心中暗自庆幸带着柳云上路,心想要没有自己相伴,刚才她一个弱女子又没有主意,还不得冻饿而死?无形之中自己竟救了一个人,岂不是天大的好事?
柳云见韩翃出去,这才红着脸将湿衣服换了下来,只穿贴身的衣服。心想外面寒冷,他体恤她却不顾自己寒冷,心中不觉更加对他倾心。她将水壶放在火边,想等会给他喝些温水,却又觉得身体沉重,头重脚轻,暗暗说道,柳云呀柳云,你已经给人家添了不少麻烦了,可千万不能再生病,否则自己岂不于心难安。她想站起,来到床上先躺一下,哪知刚站起来就一头向后载去。
韩翃正在房檐下走来走去,忽然听到屋子里“咚”的一响,不知柳云出了什么事,赶紧推门进屋,只见柳云人事不知躺在地上,他大吃一惊,赶忙把她抱到床上,再一摸她额头,如火炭般烫手,他心里有些发慌,知道她刚才被雨淋过,身体虚弱,可要此处地处偏远,又上哪给她找大夫呢?他心中急躁,在地上转来转去,突然把心一橫,危急时刻,又哪管得了那么多,他把自己的外衣脱下来,上了床伸手搂住柳云,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她,他一生从未做过此事,只觉得心跳加快,又感到柳云身体柔软,心中更加不安,心想,罪过,罪过,若是她醒了,不知会怎么想自己,虽说是为了救她,问心无愧,但男女有别,此举无疑坏了姑娘的名节,但现在却无法多想,只盼望用这种方法让柳云退烧。但他赶了天的路,也有些累了,时间一长竟也朦胧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