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上的原因,成为了赵芳霞最疼的痛,她几乎没有玩伴,更没有朋友,哑巴不能沟通,这个暂放一边不说,仅仅是先天性心脏病就足以让人不敢生出交往之意了,指不定哪天一激动,倒了下去,谁负责?一些家长更是反复叮嘱自己的孩子,千万不要和赵家那个小姑娘有什么来往和交集。所以,虽然有不少男生被赵芳霞的美貌给折服,却没人敢和她有什么交往,至于追求,那就更别提了。
“啊。”看着满脸微笑的阿呆,赵芳霞不能开口,只能摇了摇双手。
不知道实情的阿呆以为是自己太唐突了,忙开口道歉:“对不起,是不是我太唐突了?”
眨着一双动人的秋水,赵芳霞使劲地摇了摇头,在阿呆诧异的目光下指了指自己的嘴巴,示意着自己不能说话。作为过来人,阿呆立刻就明白了赵芳霞的意思,歉意道:“那个,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
双眼微笑着眯成了月牙,很少有人会和自己说话,阿呆的热情让她心里有种温暖的感觉,拿出了一张草稿纸,修手轻点,写上了一行娟秀字:“没关系的,我从小就不能开口说话。”
看着白纸上的十几个字,阿呆觉得分外刺眼,当初被人骂哑巴东西的场景突兀的攀上了大脑,到现在他都犹记得当初那些嘲笑声和不屑的眼神,情动之间,微颤着双手拿起了那张纸,双眼不禁红了起来,一股异样的压抑感瞬间从身体里迸发出来。正在教室玩得火热的学生顿觉自己坠入了冰窟,喧闹在顷刻间烟消云散,有些胆小的学生甚至颤抖了起来,这一刻,是他们人生中第一次品尝绝望的感觉,那是一种想喊又喊不出的恐惧,它从心头延伸到了全身每一个角落。
赵芳霞距离阿呆最近,感受到的压抑感最强,可此刻的她除了轻微的胸闷感却没有任何其他的不适,她甚至觉得这种异样的感觉就是自己的知音,里面所包含的无奈、苦涩、悲伤等等一切负面情绪,对她而言,一切是那么的亲昵,就像是另一个自己在和自己诉说心事,诉说着多年压抑心中的苦、诉说着内心对命运不甘的怒吼、诉说着渴望关怀的怀抱,这一瞬,她的心被敲动了,眼泪竟在不觉中滑落下眼角,整个人呆滞地看着阿呆,忘记了时间、忘记了地点、忘记了身边人。
“叮”、“叮”、“叮”……
安谧的时空被上课的铃声敲碎,情绪走位的阿呆被重新拉回到了现实,随着他的清醒,充斥在教室里的压抑感一散而空。紧绷着心弦的学生们长出一口气,方才那断短暂的压抑感,对他们而言,简直就是在冰水中侵泡,从头凉到脚。
“我,我是怎么了?”
“你们感觉到了吗?好冷啊!”
“我想哭……”
……
众人的言语中,还带着明显的颤抖和恐惧,不过,当他们看到数学老师抱着昨天考试的试卷来到教室时,那种绝望感顿时被放大了百倍,哀怨声四起。
“天啊!原来是要发试卷了!”
“怎么改得那么快啊!又要回家挨揍了!”
“死定了!死定了!”
……
清醒后的阿呆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忙放下了手中的白纸,抬眼时,正看到一双婆娑泪眼的赵芳霞,右手轻轻一震,将一道极细微的灵武之力打入了她的身体。一股突来的暖流将处在思维深渊的赵芳霞给惊醒了过来,感受着眼角的湿润,慌忙地擦去了眼角的泪水,却在擦拭时,与阿呆双目相接,两人只觉心头一颤,竟是如此深情对望了起来。
“喂喂,后面的那个新来的那个,你们俩在干嘛?上课了!没听到打铃声吗?还给我玩瞪眼睛!你再玩一个试试?信不信我让你出教室一个人慢慢玩去!”数学老师是一个非常严肃的人,最见不得学生上课开小差,要多少调皮捣蛋的学生曾“淹死“在他的吐沫之下,不然学生们不会对他怕成那样,只不过,这一次他猜错了,阿呆二人可不是在玩瞪眼睛比时间长的游戏,而是在那啥……
阿呆和赵芳霞被数学老师的一顿喝给喊了回来,两人大囧,脸颊通红地低下了头,不知怎么的,低下头的二人有一种很想再看对方一眼的冲动,眼睛一瞥,两人的目光又碰到了一起,这一下,两人的脸红得更厉害了。
拼命地运转起体内的灵武之力,阿呆惊恐地发现,砰砰直响的心脏根本就稳不下来,似乎有一只猫在拔弄着心弦,挠得直痒痒,这种感觉,是他从来没有遇到过的。赵芳霞满脸绯红,本就漂亮的脸蛋加上那一抹嫣红,煞是动人,小心脏更是扑通扑通地快节奏地跳个不息,她没有注意到,自己先天性心脏病竟然没有发作。
“这一次数学考试的第二名是班长才万清,94分!”数学老师移了移眼睛,喊道。
伴着大家的掌声,班长才万清领过了试卷,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瞅了眼坐在角落处的赵芳霞,轻叹了口气,才坐会了位置。不过,人家赵家大小姐正羞涩地低着头,完全没有注意到人家万大班长的那一缕眼神。
卷子很快发完了,阿呆一直竖起耳朵,期待着赵芳霞的卷子,可是,他并没有听到老师喊她的卷子,挠了挠头,瞥了眼还在低着头的赵芳霞,撕下一张纸条,快速写了一行字,放到了她的桌子上,见她依旧没有什么动静,阿呆苦笑,只得轻轻蹭了一她的胳膊。
被阿呆这么一碰,赵芳霞才抬起了头,见阿呆指了指桌子,顺眼一看,正看到一行字:你怎么没有试卷啊?
“我有心脏病,老师不让我考试,怕我考不好,会出问题。”赵芳霞快速地在下面回了一行字,字里行间真真切切,没有一丝隐瞒。
皱着眉看完了赵芳霞的回话,阿呆摸起了鼻子,怪不得自己初一见她,就给人一种很深的虚弱感,想了想,挥笔写了如是几个字:相信我,我会治好你!
“怎么可能?”看完阿呆递给她的纸,心里震动,“连那些非常厉害的医生都没有办法,他怎么可能有办法呢?”
偏过头,阿呆微笑着双目凝视赵芳霞,眼神里堆满了真诚,笑容上写满了自信。愣神地注视着阿呆眼神,赵芳霞有种感觉,眼前这个阳光的男孩似乎真的可以影响到自己的未来,一种信任感和依赖感也开始在心头默默滋生,这一刻,她没有任何犹豫地颔首点头。
一天的课程结束了,上学第一天,让阿呆有喜有忧,喜在他找到了一个可以交心的朋友,忧在除了语文课他什么都听不懂,对于数学里的各种算法,他只能表示泪流满面,至于下午的那节英语课,除了发呆他想不出自己还能干什么了?看着阿呆在课堂上那丰富的表情,赵芳霞被引得阵阵发笑,这让阿呆尴尬无比。
上了一天的天书课,阿呆只觉身心疲惫,这哪里是在上学,简直就是在虐心啊!让他更觉不舒服的是,自己只能再赵芳霞面前发傻,啥都干不了。向来自强不屈的阿呆,怎可能就此放弃呢?他决定,一定要加倍努力读书,不能在被人面前弄笑话,更不能在她面前丢人。
吃晚饭的时候,阿呆和艾青简单地说了一下自己上学的心情,并表达了自己深深的谢意,三人也就此边吃边聊了起来。打理完饭后的事情后,阿呆便拉着一脸疑惑的艾薇薇进了自己的房间。看着一脸窘色的阿呆,艾薇薇疑惑地问道:“怎么了?晚上不睡觉,拉我来这里干嘛??还满脸通红的,不会是在学校犯了什么错吧?”
“啊?不是,不是,”阿呆忙摆手否认,“是这样的,那个,我上课听不懂,所以……”
艾薇薇恍然明悟:“哦,我懂了,你是想让我帮你补习,对吧?”
“嗯嗯,”阿呆头点成了小鸡啄米,涨红的小脸低到了胸前,“我,我听不懂今,今天的课。”
笑着将阿呆按在床沿上了,艾薇薇扶着他的双肩,鼓励道:“阿呆,这些不要紧,你不要有什么自卑心理,其实爸爸早就知道你会有这个问题,所以,他在你上学前就交待我了,要好好帮助你的学习,你是一个很有天赋的人,那么复杂的地理你都能在极短的时间学会,爸爸和我都相信,你一定可以在学习上有所突破,那你愿意相信自己么?”
听着艾薇薇那温暖的语言,阿呆有些疲倦的精神顷刻间便振作了起来,是啊,我和他们父女二人非亲非故的,他们还这么相信我,并给了我上学机会,无论如何我都要更加努力,不能让他们失望,否则就对不起他们二人的关照了,朝着艾薇薇狠狠点下了头,捶胸道:“薇薇姐,我一定会努力的!不让你和叔叔失望!”
“呵呵,这才是好阿呆嘛!”带着满意的笑容,艾薇薇拉起了阿呆,“好啦,那我们现在就可是读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