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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章三 – 荒蛮所(下)

山穷水无路,楼空人作囚。

浪淘白沙岸,风雨几时休。

音·杀

葱玉清莲碧衣裳,粉黛淋漓湿红妆。

悠梦照影浮萍扰,一篙划入异人乡。

逃·难

木汐急速的在山林里奔跑,他倒不担心卫昭逃了,这是座孤岛,没有百春楼的船,她能逃到哪里去?只是这岛上看似美丽,却实则遍布杀机,岛上的树木花草、虫鱼鸟兽都能杀人,何况今晚便是月满之夜;就算她有幸不遇见百春楼的人,遇见了这座城池里面居住的某一些人,她也只能是追悔莫及,如果她一人进城更是凶多吉少,守城的人只知道百春楼所定下的两条铁规是-----无请应邀者,杀无赦!无引荐之人者,杀无赦!这两条规定从来没有改变过,即使是因此错杀误杀了,百春楼也不会责备一句,反而会赞赏守城将士尽忠职守,赏给一大笔黄金,多年前,有一个守卫在对方的说服以及黄金诱惑之下,放人进了城,虽说后来证实,这人不过是中原来的一个商人,想早些进城,得到好的货物,但百春楼却将这名守卫诛杀,悬尸城门三月以做警示,这名守卫的家人也因此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惩罚,有此前车之鉴,再两相比较利弊,自然无人愿意冒此之险,因而若是出现擅闯城门的人,都是死路一条。

江湖上只以为百春楼不过是一座飘忽的白楼,殊不知,百春楼基本上可以等同于一个孤立的城池,它像中原的王国一样,以百春楼所在的白城为中心,拥有九龄城、洛虎城和朱澈城三个各自独立的城邦,一切普通城市所具备的功能都只能是更好而无不足,而其中的朱澈城尤为富有,整个百春楼的一半花销基本都是从朱澈城上供而得,甚至于与中原的联系,与岛外的交流都由它来完成,它也是最大的一座城池,它会定期派出船队去往中原,进行贸易,海上居民用从海上获得的珍珠、珊瑚、宝石以及夜明珠之类的珍奇来换取中原的财富,并且为中原富商提供最安全的赌场;洛虎城拥有百春楼最精锐的战士,因为它靠白城最近,所以白城以及百春楼的防御也基本由它来维护;九龄城则是相对独立的,它在岛的最北边,是岛上最高的山地,因而也成为岛上最冷的城池,一年中有八个月都覆盖着白雪,它有岛上最美丽的景色,最悠闲的生活,这里的人也有最长的寿命,普通人的寿命都是二百岁以上,且不老不弱,但非得是九龄城的血统不可,如果血统不够纯正,寿命也会因为血统的纯正程度而有所不同;说来这座九龄城还有一点与其他两城不同,百春楼的势力遍布整个岛屿,但对九龄城的管束却是若即若离,九龄城算是处于权力的边缘地带,表面看起来九龄城是归属于百春楼的管理下,实质上却是处于互相挟制的状态,九龄城忌惮百春楼的武力,百春楼却担忧九龄城的声望;在许多年前,花百春的先人来到这座岛屿时,九龄城才是流金岛的权力中心,相传,流金岛曾经有二十七代岛主,岛主的推选都由九龄城以及其他两城的德高众望的长老以及主祭司从各个城有资格的人中甄选出来,再举行重大的天祭,以得到天启而得到唯一的城主,这其中有二十四位都出自于九龄城,因而都说是九龄城多智者能人,加之他们寿命长于常人,便都说他们是上等人族,虽说百春楼接管过后,这种情形不复存在了,然而这种信念却一直存留在众多流金岛人脑海中,无法去除,百春楼实际害怕的是如果真如传说那样,九龄城真的是智者王者之乡,那百春楼必定面临巨大的挑战,岛上有极大多数的人迷信智者的力量,这种深得人心的挑战,在百春楼初登王座的时候就已经领教过一次,那时百春楼家大业大,也付出了极大的牺牲才取得统领的地位,现今的百春楼,顶天也不过当时百春楼力量的一半,这种风潮一旦兴起,百春楼必定是难以应对得了的,然而百春楼又不能将九龄城赶尽杀绝,一来是因为九龄城在流金岛人心里一直所拥有的圣城的名号,其次还因为九龄城人长寿的秘密一直是百春楼所想要探求却不得其果的。

白城实际都算不得是一座城池,它面积最小,城里除了偌大的百春楼和它附属的楼阁,只有少数居民可居住的地方,百春楼并不直接管辖各个城邦,基本上各个城邦愿意怎么运转就可以怎么运转,百春楼并不干预,但无疑的是,没有一个城邦可以逾越百春楼,不过百春楼对于城邦的要求实际上十分的少,因此,城邦也没有理由去违抗那些仅有的要求,因而整个岛屿运转自如,人们的生活也可以说是安逸闲适。

木汐奔回百春楼,必须尽快警告各个城邦,对这个单独行动的女子打开赦免令,否则再过不了多久,那女子必定是一具死尸了。

“先生!”

“怎么?”

“她跑了!”

闻言花百春皱起眉头,心下也暗道不妙。

“半道上遇见了端木,端木说她迟早是死,估计她害怕了,趁着我和端木打斗的时候跑了。”

“蠢丫头,一座孤岛,能往哪里跑?还能长翅膀飞出去吗!”花百春忽然笑了,坐到椅子上,又道,“去告诉端木森,这个女子,他必须活着找到带给我!”花百春面露杀意,用力咬了一下“活着”这个字眼。木汐迟疑了一下,又默默的退了出去。

卫昭见两人说话将她忘了,悄悄的顺着草丛又向里面滚了几圈,滚进了树丛中,爬起来便跑,木汐追来的时候她就在旁边的树丛里面藏着,但木汐心急找她,却并没有发现,她努力凭着记忆往相反的方向走,不多时就发现自己已经迷路了,到这时她才幡然醒悟这里是座孤岛,她怎么逃得出去?只是为时已晚,她尝试着找回去,去找木汐,没走得多远,就发现也是不认得路了。卫昭一时心里害怕,蜷在树林下面想着如果没有出来找黎青戈大概自己现在正在家中睡大觉呢,怎么会在这种深山中迷路不知去向?她坐在地上,正兀自难受,眼泪看着就要落下来,忽然她觉得手指上有什么东西,凉飕飕的透着骨头的冷,她低头一看,居然是一条金斑的细蛇,细如手指,沿着卫昭的手往上爬,很快就在手腕上缠绕了起来,卫昭吓的不敢动,静静等待着那蛇离去,却不料那金斑的蛇像是喜欢卫昭身上的温度,盘在手上不走,卫昭胃里翻腾起一股恶寒,恨不得马上甩掉它,但她害怕像之前木汐说的那些鸣泉潭一样便不敢动弹,只好静静的坐着,也不知这样等了多久,卫昭眼见着树林本来就被宽大的树叶遮下很多的光亮一点点的黯淡下去,脚也麻了,心里更是恐惧,眼看着就快要按捺不住,正值此时,她忽而听见密林里传来一阵窸窣的声音,她在心里叫了“木汐”的名字,然而片刻后冲向她的却是一只白毛的野兽,恍惚间她只看见野兽朝她伸过来的爪子在夕阳下面甚至泛着冷光,卫昭再也坐不住,全然忘记了手上的那条小蛇,顺势便往旁边滚去,那野兽因为疾跑过后一时收不住势,卷起来一阵尘土,站在原地转着脑袋,卫昭虽然笨手笨脚,脑袋这会子却是转得快,趁着那白毛的野兽停顿的空当,钻进树丛便开始猛力的奔跑,但就人与野兽相较,速度绝不是人可比的,卫昭刚刚跑出去几步,白毛的野兽就已经回过神来追她,不肖片刻便已追上,卫昭穷尽前路,转头去看那急速逼近的白毛野兽,心下一沉脚底就飘了,不注意便摔了下去,跟着就是几个跟头,顺着山路就向下滚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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