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本就不将她放在眼里,孙锦绣也懒得多呆,转身就走,然而刚刚出了南苑就见方才带着她来的那个粉衫丫头抱着一只镶玉的紫檀盒子朝着她跑来,“孙姑娘等等,我家夫人有东西托我给你。夫人说,这是谢礼,希望姑娘记得自己答应过的话。”
说完这话就将那紫檀盒子往孙锦绣的怀中一塞,正要转身离去就被孙锦绣一把拉住了,转头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
“怎么你嫌少?”
“自然不是,只是我也有句话劳烦姐姐带给夫人:这是谢礼,希望夫人能够记得自己答应过的话。”孙锦绣笑得格外的温柔恬淡,将一枚铜板塞进了粉衫丫头的手中。
“你说她是什么意思?”鱼幼薇一只手撑着脑袋,广袖褪到手肘处,露出半截藕臂,眯着眼望着跪在地上,双手将那枚铜板呈过头顶的粉衫丫头笑得格外的冷冽。
“奴婢觉得,她的意思是二公子价值千金,而她只值这一个铜板,所以夫人不必担忧,她自认为配不上二公子。”见跪倒在地上的粉衫丫头不说话,侍立在鱼幼薇身旁的绿衫丫头巧笑着弯下腰谄笑道。
“哦?是吗?”鱼幼薇凤眸一瞟,慵懒之中带着隐约的妖异,明明是笑着的却给人至寒的凉意,“你的意思是我的凛儿只值千金?还是指我要花钱求着她放过凛儿?”
“奴婢不敢!”绿衫丫头颜色霎变,跪倒在地上颤颤得从心里挖着词弥补方才的错漏,然而她还没来得及补救,就已经有人决定了她往后的去处。
“你也到了该婚配的时候了,正好刘妈妈的大儿子还前些日子刚刚没了妻室,你同他也算郎才女貌,你们觉得如何?”
“夫人仁慈。”登时屋里所有的丫头都跪了下来,只能在心里有替碧水默哀,唉,谁让她除了伺候夫人之外竟然有了旁的心思,竟敢去勾引老爷!夫人岂是好想与的?
听说刘妈妈的大儿子在房事之上极其变态,娶了三任没有一个是能熬过三个月的,最惨的那个新婚的当天晚上就死了,被丢了出去,听说下身溃烂的厉害,似乎是被铁棍一类的硬物给捅穿的。
“夫人,夫人……奴婢知错了,奴婢真的错了,求求夫人不要将奴婢嫁个刘妈妈的大儿子,奴婢一定尽心尽力给夫人做牛做马!”碧水吓得面色都白了,一个劲儿的磕着头,一直磕到额头鲜血直流也没有人理会她。
“哼,不识好歹!”鱼幼薇忽而冷哼一声,也不知道指的是伏在地上哭泣的碧水,还是指的别的。只见她忽然站了起来,唇角漾开一抹笑意,越来越温柔,而她的眸却随着那笑意越来越冷,“随我去家庙一趟。”
孙锦绣,你的意思是在本夫人眼里的无价之宝在你眼里只值文钱!本夫人要让你知道,谁才只值文钱!
暮春转眼便到,初夏未至便已经有些燥热了,孙景元和孙锦绣这些日子都在山上照看着那些草药的情况,忙得不可开交。
毕竟到了季节交换的时候气候温度总会有变化,而这些草药最是娇贵,孙锦绣不得不亲自去看顾,教导着。不过幸好她雇来的人之中也有祖上是种草药的,所以她只要稍作指点对方很快就能明白,可是孙景元还是不放心,便一直住在了山上。
“这几日翠竹阁的生意也不错,我有想要盘下周边几个铺子的意思。”
李琦的伤已经好了大半,今日正好是他来送账本的日子,因为有重要的事情同孙锦绣商量便亲自来了。
“你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放心吧,亏了算我的。”孙锦绣一边翻着账本,一边对着李琦笑道,“从今日开始,你的月例同你手下的铺子的进账挂钩,每月铺子里头的进账的十之有一就是你的。”
她倒不是托大,只是这几日看下来李琦的的确确是个经商的奇才,其中有很多点子她只是随意的一提,李琦就活学活用做的顺风顺水。对于这样的人,孙锦绣自然是千方百计想要将他留下来。
“小姐,这怎么使的!”
孙锦绣雇来的那些人大多都是穷的活不下去了,或者是家中无父无母无人照应的,如今无不是对着孙锦绣感恩戴德的,因而尊称孙锦绣一声“小姐”,李琦也就随着众人了。
李琦听了孙锦绣这话心中一惊,随即急声拒绝,娘亲说了小姐是家里的大恩人他理该报答她的,更何况他是拿着她的月银的,做这些是应该的。
而且就算是没有这,他……他也愿意,李琦想到这里面上一红,随即摇了摇头将这样的想法摇出了脑袋,小姐该配得上这世上最好的人,这几日见到了孙锦绣的行事和手腕他就明白,小姐不会凡人!
“这是你该得的,我知道你一直喜欢镇子里头林秀才家的小女儿,只是担心人家看不上你才没敢去说亲。这是你上回的谢礼,要不是你拦着那人,恐怕我家都要被那人给拆了。”孙锦绣说着递出了一个红包,那些人对她好她自然是记在心里头的,也会加倍还之,反之亦然。
“小姐!这……”
李琦打开一看只见里头是一张泛黄的地契,是镇子上一处不错的宅子,有了这个再加上他如今一月十五两的月例,要迎娶林秀才家的女儿是绰绰有余了,可是如今他忽然不喜欢林秀才家的那个娇气柔弱的小女儿了。他的心里头已经住进了另一道坚强勇敢的身影,那个在危难关头愿意挺身而出帮助他的女子。即使这一辈子也没有结果,他也愿意这样默默的守着她。
“拿着吧,这是你该得的,就算你不喜欢人家了,往后也遇到的其他的。”反正李琦并没有表露过心迹,只敢偷偷的躲在墙角望人家几眼,也不算什么见异思迁。
就在这个时候,李大娘忽然跑了过来,急匆匆的模样仿佛是出了什么大事一般,“景胜……景胜在……学堂门口……被……”
孙锦绣一听这话,什么话也没说,便雇了一辆牛车朝着孙景胜的学堂而去。一路上,孙锦绣的心思很乱,却不得不强迫着自己将它理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