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苏福的注目礼中,楹儿不得不硬着头皮朝苏赤川房间走去。其实刚才她是有那么一点点冲动啦,人在冲动的时候总会做些不理智的事情。站在苏赤川的门前,楹儿心砰砰砰跳个不停。虽然苏赤川帮她克服了坐摩托车的恐惧,可那并不代表她走进了他的内心,天知道他会不会答应。
门突然打开,苏赤川站在那里戏谑地看着楹儿:“怎么?刚才不是答应得豪情万丈吗?为什么不敢敲门?”
“那是因为我还在感受,只是在即将超越恐惧的时候,你把门打开了。”楹儿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其实紧张地要命:刚才在院子里的对话他都听到了吗。
苏赤川没有揭穿她,他们闹得那么大声,害他觉都睡不着。听到楹儿自告奋勇来当说客的时候,他在心里笑了好几声,这下可要好好捉弄她,谁叫她昨晚让他睡不着的。
“进来吧。”苏赤川让出一条缝,楹儿低头走进去,少爷的房间她又不是第一次进来,以前也常来打扫的,可这次怎么就感觉怪怪的。
“喵……”王子懒懒地从沙发上起身,优雅地踱步到楹儿旁边,享受免费按摩。
“有什么事情?”苏赤川为自己倒了杯葡萄酒,饮一口,享受至极。楹儿盯着他手中的酒杯,心想酒能壮胆,于是她先斗胆提出一个要求:“那个……我能来点吗?”
苏赤川惊讶地看着她,随即笑着给她倒了一杯。楹儿接过一饮而尽,“咳咳咳”,好烈的酒。“这个是珍藏了80年的红酒,味道还不错吧?”苏赤川背过身偷笑两声,转过来换了个平常的表情。
楹儿当然不敢说难喝,讪笑着回避问题:“少爷,你怎么会想到让苏福去东南亚,那儿很危险的。”
“我知道啊,就是危险才让他去的,所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楹儿觉得头有点沉,“苏福他很关心你的,他走了就没人这么关心你了。”
“苏福啰嗦死了,打发走了才好。”苏赤川也坐过来摸着王子的头,王子在他的手心蹭来蹭去。
“他虽然啰嗦,有时候也很烦,可是他对每个人都好,对你最好,巴不得把最好的东西都给你,不舍得让你出一点意外,不愿意你有一点不开心,就算你打他骂他只要你高兴就好……”楹儿话匣子打开就不觉得紧张叽里呱啦只顾自己往下说。
“苏福他……一直都是这样的,从来都是。”苏赤川对自己低声说着,想起和苏福相处的日子……
苏福是苏赤川的爷爷在街头捡到的,当时他还是个2岁的孩子,在路边冻得发抖,却固执地要等妈妈。苏爷爷知道他的妈妈永远都不会回来了,他哄着苏福,把他带回家。可是小苏福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住在哪里,他只知道自己叫小福。苏爷爷收留了小福,取名苏福,恰好当时苏赤川出生,苏福就一直留在苏家。
虽然苏家的人都把他当作家里的一份子,苏福却像知道自己的身世一样,他从来不和苏赤川争,什么都让着苏赤川,不仅如此,他还像老母鸡护子一样保护着苏赤川,从来不让任何人欺负他。
苏赤川是苏家的独子,也是老爷子的希望,从小背负了太多的责任。所有人都以为他是一个被宠坏了的少爷,只有苏福一直在他身边支持他,也只有苏福才知道他心里的苦,作为苏家接班人的无奈。
想到这里,苏赤川微微笑了,从小苏福就是一副管家婆样,有时候烦得不得不整他一下,偏巧他又是及其认真的人,一说他就紧张,也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于是乎欺负他成了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事情。
“少爷,”楹儿摇摇晕乎乎的脑袋,凑到苏赤川面前,打着酒嗝说道,“你不要赶苏福走好不好,我好喜欢他的,他是一个……额……好人。”
苏赤川忽然有点不高兴,怎么她见谁谁是好人,郭家人是,苏福也是,难道他苏赤川不是特别的那个。苏赤川为自己突然冒出的念头有点失神,什么时候他会在乎一个小女佣的看法了?
“少爷?”楹儿觉得思维有点混乱,“你不要晃啊,你在哪里啊,怎么有两个?”
“苏福是一定要走的,总有一天他会明白我的苦心。”可是楹儿什么也听不到了,她已经靠着沙发呼呼大睡。
“睡得还挺惬意!”苏赤川想摇醒她,手伸到一半又停住了。不过她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啊,想他堂堂大少爷怎么能“亲自”抱一个女佣回房。他为难地看着王子:“王子啊,你说我该怎么办呢?”王子舔了舔他的手,兀自躺进楹儿的臂弯睡着,明摆着是让楹儿睡在这里。苏赤川别无它法,也不能叫人把她弄走吧,他们进来看到楹儿醉成这样,肯定会联想我逼她喝酒以此留住苏福,不行不行,我一世英名不能毁于此。见一人一猫谁得香甜,苏赤川也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爬上床睡了。
可怜的苏福一直等在楼下,可是楹儿很久都没有下来。苏福坐在那里,回想从前和少爷在一起的快乐时光。
他是个被遗弃的孩子,他一直都知道。虽然苏家的人对他都很好,像家人一样,他还是能够感觉他们看他的目光带着一丝怜悯。苏福不知道当初母亲为什么要抛弃他,可是他一直坚信她是迫不得已的。因为苏老爷曾经在他自暴自弃的时候告诉他:“你的母亲给你取名小福,定是因为她希望你能够幸福。不管是什么原因她离开了你,我相信她仍然是想你能够快乐幸福的。”
只有少爷,从小跟在他后面,那么小,小到时刻都需要他的保护。在那一刻,他才觉得自己的人生有了意义,他并不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人,他还被需要着。28年了,几乎所有的时间,他都跟在少爷身边,陪他欢笑陪他流泪,难道少爷开始厌烦他了,不再需要他了吗,苏福陷入一片茫然:他的人生将何去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