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见过世面的孩子啊,就这样被金钱收买,热情地替两人带路,准确的说,是给苏赤川带路。他们围绕着苏赤川,仿佛天神一般,楹儿被排除在圈子之外,不服气地拿路边的野草出气,等我有钱了,我还上这儿来,让你们像伺候大爷似的伺候我!
走了不知道多久,楹儿走到脚都要抽筋的时候,终于远远地看到有灯光,楹儿热泪盈眶,几乎要大呼万岁。事实证明,凡事不能看表面,要从本质看问题。事情的本质就是貌似很近的房子在另一个山坡上。楹儿不禁怀疑这群孩子的动机,跑那么远辟个鱼塘还种香蕉,目的不纯!难道?莫非?果然?
楹儿越想越怕,忙挤到苏赤川身边咬着耳朵说道:“苏少爷啊,你就不怕他们谋财害命?在离家这么远的地方养鱼种树,脑袋里有乒乓球啊,还不只一个!”苏赤川好笑地看着一脸认真的楹儿:“几个小孩子而已嘛,能做什么?”“谁知道家里有没有凶神恶煞的大人啊,这么多孩子,一人家里两个就够我们受的了。”楹儿紧紧抓住苏赤川的手臂,晚间山上的温度骤降,她觉得好冷。“没事的,”苏赤川拍拍她的手,笑道:“我可是跆拳道高手,寻常几个人不是我的对手。”楹儿送了口气:“早说嘛,害我担心半天。”
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到一个矮小的牛毛毡窝棚前。棚里点着一盏油灯,屋里杂乱地堆着衣物,玉米,土豆……一个老人坐在屋子中间的火堆旁抽旱烟,不时咳嗽几声。楹儿仔细看看,没有别的人,还好。
孩子全部涌进屋子,喊着“公公”,有的到水缸里舀一瓢冷水就喝,有的从火堆里掏烧熟的土豆吃着,最小的那个禁不住困,自己脱了鞋,滚到木板上裹了棉被就睡。郭大牛从进屋就跟老人嘀嘀咕咕,偶尔瞄两人一眼,看得楹儿毛骨悚然。
老人咳了下,站起来招呼到:“两位进来坐吧,小孩子不懂事,怕是惊吓着二位了。”楹儿心中道:何止是惊吓,差点吓死人了。既来之则安之,二话没说先在火堆旁烤着再说吧,外面真的好冷啊。苏赤川无奈地看着神经粗大的楹儿,刚才还怕得要死,现在就毫无顾忌地坐在别人家里烤火,真是搞不懂……
老人笑眯眯地邀请苏赤川也在火堆边坐下,又叫大牛做两个菜招待客人。大牛手脚倒是很利落,让两个姐弟帮他烧火打杂,不一会就端上几样可口的小菜。楹儿看了看,口水都快下来了,虽然刚才吃了不少香蕉,走那么远的路早就饿了。一盘咸菜蒸肉,一碗白煮韭菜,还有一碗貌似红烧土豆的东西。
楹儿忙夹了一块肉,好香啊,肥肉一点都不腻口,特别好吃,连连招呼苏赤川:“快来,这个肉好香,肥而不腻。老爷爷,这是什么肉啊,好像不是腊肉。”“呵呵,”老人慈祥地回答,“这是我们山里人的做法叫油底肉,先用油吧肉炸熟,再放进土坛子里,要吃的时候拿出来热热就可以。”楹儿一边点头,一边狂吃。苏赤川夹了个“土豆”放进嘴里,顿时眼睛张大,“这……这是鸡蛋!”
楹儿将信将疑夹了一个,咬一口,果然是鸡蛋。她疑惑地看着老人。“鸡蛋是先煮熟再用油煎黄,撒下新鲜的辣椒花椒面和葱花。”“哇!你们好厉害,这种做法都想得到,不过真地好好吃哦。”“那,这个白水韭菜又是怎么回事?”“白天要去很远的地里干活,难得带水,就装一罐菜汤,解渴又清火!”
两人佩服得五体投地,也不忘努力消灭美味,一会功夫,几个碗就见了底。苏赤川羞赧的笑笑,以他的修养本不该这么狼吞虎咽才是,都怪楹儿吃得那么快,害他近墨者黑。楹儿倒不以为有什么好羞的,毕竟人是铁饭是钢嘛。
擦擦油光光的嘴,楹儿靠在火堆边听老人神侃,讲到他们刚来的那条沟,楹儿来了兴致,拉着老人问东问西。
“这条沟叫情人沟,我们这里的人恋爱都要来情人沟经历考验,只有不离不弃,一起闯过3关,才能证明两个人的真心。你们到的鱼塘才是第二关,只有登上情人沟的最高峰才算是真正的情人!”老人暧昧地看着两人,仿佛确定他们就是一对来证明爱情的小恋人。楹儿慌忙摆手:“我们不是的……”苏赤川倒没什么表示,老人就当楹儿女孩子脸皮薄不好意思。其实脸皮厚的那个才是她……
“很晚了,你们也休息吧。”楹儿看了看占满床铺的小孩子,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地方可以挤下他们……仿佛看穿楹儿的想法,老人咳嗽道:“这群崽子睡的那是猪窝!占满能委屈两位贵客呢,你们随我来。”老人提着油灯在前带路,原来窝棚后面还有一个草棚,老人掀开草帘子挂好油灯,摸索着生好火。楹儿不禁汗颜,他们家真是随处可见火炉。“今晚就委屈你们一下了,这个草棚可是我接儿媳妇的时候搭的。”他又想起什么,“你们等等,我抱床棉絮来。”等老人再次返回,楹儿的眼皮都在打架了。棉被还很新,就是大红的颜色有点怪异,难道?老人笑着说:“这还是我大女儿嫁人时留下的喜被呢,你们休息,我就不打扰了。”
等老人离开剩下楹儿和苏赤川面面相觑的时候,他们总算明白了“你们休息”的含义。看来误会大了,不过人家已经仁至义尽,又是做饭又是拿出最好的被子,实在不好意思再麻烦人家什么了。
“额,那个今晚天气不错啊。”楹儿打着哈哈,从草棚的缝隙处看到漫天繁星,找话说。
“还不错。”
“是啊。”
……
“那个,只有一床被子怎么睡啊?”楹儿的意思是你一个大男人总不好意思跟我一弱女子抢被子吧。
“当然是给我盖!你要照顾好我的生活起居嘛,万一我感冒了,你不好跟系主任交代的。”苏赤川理所当然地抢了被子裹着,睡在火堆旁边。楹儿两眼一黑,狐狸就是狐狸,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能改变其恶劣的本性,她只好退而求其次,缩在火堆旁打盹。
好困,好冷,楹儿睡得迷迷糊糊,不自觉地往苏赤川那边靠,再顺理成章地钻进暖和的被窝,好舒服啊,一会就进入了梦乡。她的头很自然地枕在苏赤川的胸口,双手环着他的腰,喷出的温热气息划过苏赤川的脖子引起一阵战栗。苏赤川本能地想推开她,可楹儿死死巴住不放。苏赤川干脆放弃,低头看着怀中人。
她的眼脚毛很长,睡梦中微微颤动,小巧的鼻子,生气时总爱皱着,还有那张伶俐的小嘴此刻难得地闭上,唇形倒是很美,很想亲一口。苏赤川慢慢接近楹儿的脸,忽然楹儿抬头,嘴唇擦着苏赤川的嘴唇,停留片刻,在他怀里拱了两下,像猫咪一样蜷身沉沉睡去。苏赤川抿着嘴微笑,伸手搂住她的肩也睡了。草棚外蟋蟀情歌唱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