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贵带了风雪儿在地下室等了一会儿,感觉事情不对劲,突然想起里面有一个出洞的机关,便侧身去开动机关,移开那洞口的石板,可是机关虽然开了,石板却并没有移动。冯贵心下纳闷道:“老爷怎么把地板也给压着了?难道村子里遭遇了紧急的事,可他也应该知道我们必须从这里出来呀!”
风雪儿毕竟是孩童,见冯贵迟迟不能打开机关,便在他身后大声呼喊:“爸爸,快开洞门啊,我们出来了——”上面并无回应,似乎全家其他人都已经离开家出去了,留下的只有寂静,让人感到毛骨悚然的寂静。冯贵愈是感觉不妙,他再次启动旁边的机关,并使足了劲去助移那石板。只听嘭地一声,石板开了。两人迅速爬出地洞,只见那石柜倒在地上,原来石板上果然压着石柜。
风雪儿一阵风似的跑出去,他并没有意识到什么灾难降临,毕竟,他还从来没有经历过什么灾难,他只是想找父亲说那新火钳的事。可是,风雪儿刚刚跑出房间去,便大声呼喊道:“爸爸,妈妈,你们怎么了?小翠……”冯贵听他惊叫,知道一定发生了什么不测之事,便一腾身,赶紧跑了出来。所谓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只见冯维道夫妇连同翠儿都倒在血泊之中,地上还流淌着斑斑血痕,显然已经被人所杀。
冯贵着急了,忙探身过去一一察看,薛氏和翠儿都被人刺中咽喉,早已没气。只有冯维道伤中了胸部,虽然鲜血长流,但还有一丝游气。冯贵忙去掐冯维道的人中穴,过了一会儿,冯维道缓缓睁开眼睛,见了冯贵和风雪儿,神色慌张地说:“快,快走啊,强盗来了!”
冯贵知他命已不长,急切地问道:“老爷,快说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冯维道惊慌而焦急地说道:“快走啊,是山贼!山贼!他们污蔑说我们杀了他们的人,所以将我们全村的人都杀了……啊!”一阵疼痛使冯维道又昏死过去。
冯贵赶紧去自己房中找来金疮药,想要试着将他救活。可惜,当冯贵再次回来,触摸到冯维道的手时,心下已是凉了半截,冯维道的脉搏已经停止了跳动。原来冯维道先前因为放心不下风雪儿,一直硬撑着不肯断气,其实手脚都已是凉了,眼下见了自己儿子尚好,心下一松,那口游气早已泄了。
风雪儿见父亲死了,母亲又被人割喉,却哪里承受得住这样的打击,大呼爸爸妈妈不止。那冯贵毕竟是江湖中人,他赶紧止住风雪儿的叫喊,把火钳递与风雪儿,自己也拿了那把旧火钳,出来查看情况。
眼前的情景触目惊心,离风雪儿家几步之远,躺着冯福的尸体,显然在灾祸到来以后,他想赶紧进来通知冯维道,可惜还没到家门,就已经被人追上来,一剑刺中了后心。一定要找到活人,这是冯贵头脑中一个最为强烈的反应。是啊,找到了活人,就可以询问具体情况,也可以找到这场惨祸制造者的线索。
冯贵带着风雪儿,将每一家,每一个房间,每一个角落都找遍了,可是,他们找到的全都是村民的尸体。可怜村里几百人口,竟然一个活口也不留,全都死在了强盗手上,就连那在襁褓中的婴儿,也不能幸免。惟有几条受惊的狗,还在对着洞外狂叫。
难道凶手才走不远?冯贵身形一闪,赶紧朝着洞口奔去。冯贵来到洞外,山路上什么也看不见,树林中也没有人影,他冲着风雪儿道:“你在这里等着,我马上就回来!”冯贵几纵之下,跳下了山洞,朝着山路追了下去。他希望这些杀人狂还走得不远,如果追上这些人,自己无论如何都要让他们血债血还。
风雪儿呆呆地站在洞口,几只熟悉的狗看见他,都过来和他亲热。尽管如此,风雪儿内心却充满迷茫,他无法面对没有父母的日子,更无法忍受失去亲人的伤痛。突然,他的目光停在了村口那块大石上。那洞口的大石上赫然刻着十六个大字:“洞村之人,杀我弟兄,全村老小,不留活口!”旁边留着杀人者姓名,却是“陕北张献忠”。
此时,冯贵回来了,从他的表情看,他并没有追上什么人,他见风雪儿目光呆滞地看着大石,也顺着看了过去,只见那上面用刀剑刻着一些字。冯贵上前几步,走近了细看,百思不得其解,这张献忠是谁?洞村什么时候杀了人?这一飞来横祸是如何得来?为什么了杀了人还要留下姓名?任凭冯贵有多么丰富的阅历,却怎么也想不出个头绪来。
原来,洞村之祸还真与这冯贵有着很深的渊源。却说那河北聂武被冯贵当日拦腰斩断了之后,官府连年追拿逃犯,可是几年时间已过,却音信全无,官府的人慢慢地也都懈怠了。稍稍正直些的地方官反倒因为去了地方一霸,心中多少有些快意,也不急着缉拿凶犯了。因此,一场命案最终也就不了了之。
但是,那聂武有一个兄弟,名唤聂文,虽然武功不比聂武厉害,但却心计强过了其兄,他见亲兄长已死,案子也破不了,哪里安心,便倾全家之财力,悬赏手下那些鸡鸣狗盗之徒,到全国各地寻找杀兄仇人萧无声,并发誓不放过任何一个以火钳斧头为兵器的江湖豪杰。
当日风雪儿出身之时,有几个武林败类正好就经过了薛家院子附近,这几个人都是川北浪子吴进的徒弟,名叫袁刚、崔凯、张成和单豹。这几人冲着聂文的赏钱,总没有放弃巡查萧无声的事。这一日,他们一路打探萧无声的下落,却刚好遇上那场暴风雪。袁刚等人正要进薛家院子去躲避雪弹子,忽见院子纵出一人来,并且腋下夹带着一人,径直朝村外奔去。
四人赶紧躲藏在院墙外的大黄葛树树下,雪弹子敲打着树木,树木嚓嚓直响。但是,那人似乎一点也不怕雪弹子袭击,依旧快步朝山路上跑去。崔凯悄声对袁刚道:“师兄,这是不是郎文啊?”单豹道:“不对,郎文本事没这么大,我看是张献忠。”袁刚道:“管他是谁,别人的闲事少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