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冯贵带领风雪儿日日精心教授武功,不知不觉已满三年。那风雪儿虽说只有不到十岁,对于武功却有天生的领悟能力,早已将那斧头功与火钳功的要诀背得滚瓜烂熟,而手脚上使出来的招数,其精熟程度也不在冯贵之下,甚且掺杂了一些孩童顽皮的味道。那冯贵倒反而喜欢他这样,因为在真正临阵对敌的时候,这样的顽皮也许可以起到麻痹对手的效果。
这一日夜晚,冯维道叫来冯贵与风雪儿,询问武功进展情况。冯贵道:“老爷,风雪儿天生聪明,已是将我那粗浅的功夫完全学会了,只是江湖阅历没有,随机应变的本事也许还有些欠缺。”
冯维道听罢,很是高兴:“真的要感谢贵叔了,风雪儿长期住在这鸟不生蛋的穷乡僻壤,自然阅历全无,相信他有此本事,今后防身也还是行的。这样吧,明日一早,我来看看如何?”“老爷这是什么话,我也正想让你看看风雪儿学艺的情况呢?”冯贵微笑道。
二日一早,主仆父子三人带了家伙,悄悄地登上山顶。冯贵道:“老爷你且坐在那石室之前,我让风雪儿将两门武艺使来你看。”冯维道说:“好吧,风雪儿你只管将你从师父那里学到的本事使出来,也让父亲长个见识。”那风雪儿答应一声,便在冯贵的喝令下一一将那两门绝技使了出来。
原来这斧头功原是伐木的心得,只是冯贵之父萧承宗将那伐木的动作变了使法,于是便成了对敌的武功。斧头功的基本招式只有三十六招,皆由十二个基本动作演化而出。这十二个动作是:日上东山、南山探云、深林寻道、石上磨斧、树底劈根、引绳倾木、飞斧断枝、腰斩树干、滚木下山、托木上筏、侧斧削皮和送虎归山。这十二个基本动作在配以手脚的变化,最终成为三十六个基本招式。但这三十六个基本招式还可以即兴发挥,演化出诸多变招来,如若被那有阅历的江湖老手掌握,威力显然非同一般。
不一会儿工夫,风雪儿已是将这变化无穷的斧头功使完,冯维道只看得头昏目眩,哪里还能分清什么招式,只觉得一个偌大的坝子上,只有一团飞龙的身影,哪里还是自己的爱子呢。“好好好,多亏了贵叔细心教导。那这火钳功是怎样的,快使出来我看看。”冯维道此时恰似几岁的小儿,对欣赏火钳功已是急不可耐了。
风雪儿稍加喘息,又整装上场,将那一路火钳功慢慢地使来。原来这火钳功较之斧头功更是怪异,所用的武器乃是依照火夫惯常使用的火钳相似的兵器,那基本招式与那火夫烧火的动作十分相似,不过使出来以后更加连贯顺畅一些。火钳功的基本招式比斧头功更为简单,连同起式与收式只有十四招,即雄鸡报晓、灶前寻柴、钳柴生火、送柴入灶、灶中掏灰、架柴生风、灰里拨炭、火上浇油、红炭入水、釜底抽薪、雪中送炭、钳灰入笼、死灰复燃和灰飞烟灭。这十四个基本招式可以生出无穷变招,那火钳既可以成钳独手使出,也可以双手使出,还可以将火钳分开使出,招招怪异,式式制敌。
冯维道本来从未涉足江湖,哪里见过如此怪异的功夫,一把火钳竟然有这般用处,也只有冯贵的外祖父这样有心的火夫才想得出,他不由得对冯贵更增几分敬意。风雪儿演毕,自来父亲跟前承受教诲。冯维道只看得目瞪口呆,竟至于无语,只是啧啧不已。
“老爷,小少爷的功夫已经熟练到十成了,只要勤加练习,再加他自身的聪慧,定能将这两门功夫发扬光大。只是这火钳是我外祖父所制,还有一些需要改进之处,小少爷还需另制一把才好使。”冯贵说道。“这个不妨,我只叫人去另打造一把就是。”冯维道显然还沉浸在风雪儿那些眼花缭乱的招式中,对冯贵所说的事不以为意。
冯贵笑道:“老爷这就有所不知了,一般的火钳只是烧火的家用器具,并不能用作防身的武器。一来所用铁质不好,二来打造也很粗糙,一拿上用场往往不是被碰弯,就是被折断。若遇上强敌,说不定还要搭上性命呢。这样武器必须去那南江镇上,找到一等的铁匠才能铸造。眼下小少爷功夫我已授完,现在只需勤加操练就行了。趁这工夫,我就亲自去南江走一遭,寻人帮小少爷打造一把更好的火钳来。老爷你看怎样?”冯维道见冯贵说得有理,便依了他的主意。
第二日一早,冯贵便收拾了行李,将两件兵器藏在包裹之中,径直朝南江地面而来。沿途也无耽搁,只需两日便到了南江镇。这日到南江镇时,已是日暮时分。冯贵先想,我也不必急躁,还是先找一家客栈住了再说。他见临街口处一丛桂花树后飘着一面旗帜,上书“喜来客栈”几个字,地势还算背静,便进这家客栈住了。
冯贵先将一切都安排妥当了,眼见天色并未全黑,心想,为了早些回去,我还是先去铁铺看看好。冯贵历来做事利索,怎么想,就怎么做,便立即往南江镇上来寻铁匠。可是,他找了好一阵,却只找到了一个十分平常的铁铺。这些铁匠听说他要打造特制的火钳,个个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说:“这南江地面上,谁也造不了你这样的火钳。再说,那也没什么用处啊!”
冯贵很是失望,他早年经过南江,曾经听说这儿有一个铁匠,曾是军中铁匠,专爱打造怪异的兵器,难道这只是谣传?就在他沉思的当儿,脑后忽然呼呼飞来一个东西,他反应极快,一个侧身伸手抓住了,一看,却是一个皮球。一个小儿跑过来,道:“这是我的,还给我吧。”
冯贵逗他道:“要我还你也行,但你必须告诉我哪里有铁铺。”小儿看了看冯贵,心想,你这个外乡人,竟然这么刁难我,好,我就介绍你到懒铁匠那里去,让你白跑这一趟。小儿道:“你是要找好铁匠还是坏铁匠?”
冯贵笑笑道:“我自然是要找好铁匠了。”小儿眨了眨眼睛,道:“你往这小巷子穿,过去,再往东沿江走一阵子,那里便有个好铁匠。”小儿哪里知道,他本意是要让冯贵吃亏,却恰恰帮了冯贵一个大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