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盛兰说话时,显出从来没有过的轻松,林耀堂似乎也深受感染,道:“吕姑娘说得对,林某其实也曾有过一个心上人,但是,就在即将嫁给我的一个月前,不想却被人侮了清白。”
林耀堂言语之中充满了哀伤和仇恨。吕盛兰关切地问:“是何人所为?”
林耀堂没有理她的话,继续道:“她因觉得再无颜见我,便跳入自家后面的荷花池中,了却了自己的性命。等我感到的时候,他的父母已经在家里摆起了灵牌。”
月光照在林耀堂的身上,倍增凄凉,吕盛兰心下油然而生怜悯之情:“林大侠,你没事吧?”
林耀堂似乎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痛苦追忆中,含泪道:“眼见自己心上人如今成了冤死的鬼魂,我痛不欲生,将她抱着就走,然后葬在自家后山之上,以示是我林家的人。”
吕盛兰插言道:“那凶手找着了吗?”
林耀堂惭愧道:“为了查找凶手,为我的心上人报仇,我远赴云南,拜灵风上人为师,精习武艺,然后回川中查找凶手。”
“查清楚了吗?”吕盛兰似乎很想知道结果。
“唉!”林耀堂叹口气说,“因为是夜深人静时被人玷辱,她家里所有人都不知道。后来我找到一个打更的询问,他说了一个信息,可我找遍了江湖,也没有找到这个人。”
吕盛兰道:“是个怎样的人?”
林耀堂遗憾道:“也许那更夫说的人并不是真正的凶手吧。”
吕盛兰道:“你说说是怎样的人也无妨,说不定我见过也不一定。”
林耀堂道:“据当日那更夫说,当夜他打更,正好路过一座桥,突然一个人急匆匆从一户人家跑了出来,他因为担心路人看不清路,便举了灯来照。谁知那人挥出一样器具,将他的灯笼打落了,然后消失在黑夜中。”
吕盛兰道:“你就是凭这个器具找人是吧,不知是件怎样的器具?”
林耀堂道:“应该是一件兵器,据更夫描述,像是一把金钩。”
吕盛兰道:“江湖中的确没有见过拿金钩的人,不过,这次武林英雄大会,说不定这人会出面。”
林耀堂道:“我已经搜索了将近十年了,原来本希望在华蓥山上碰见,可是愿望落空了,我也希望这次能在石宝寨遇上。”
林耀堂说完,双眼望着天上的月亮,似乎在内心里祈求他的心上人,能帮助他找到这个仇人。
天上飘过一片云彩,吕盛兰借着月光,分明看见林耀堂的脸上躺着两道泪痕。世人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她知道,像林耀堂这样的侠义男儿,内心其实装着一颗温暖炽热的心。
吕盛兰正要伸手替林耀堂擦拭眼泪,背后传来虞熙曼的声音:“咳,你们怎么还在这里?”
吕盛兰被吓了一跳,下意识收回自己的双手和眼神,装作若无其事地向虞熙曼走去。
林耀堂有了刚才花子柳的误会,自己也担心虞熙曼再次产生误解,赶紧笑道:“怎么,我们刚才正在说些闲话呢。”
虞熙曼笑道:“林大侠这叫做此地无银三百两,我看恐怕不是吧,刚才里面还有个人到处造谣说你们……”
吕盛兰恼怒道:“这个花子柳,我非拔了他的皮不可!”
林耀堂尴尬道:“吕姑娘,算了吧,他只不过是个小孩子。”
“对啊,所谓童言无忌,看来他说的是真的了。”虞熙曼不依不饶地笑道。
“熙曼,你再乱说,我不理你了!”吕盛兰似乎有些急了。
“阿弥陀佛,盛兰,人家是小孩子,你自己可是个大人了,人家也不过说出了你心中的话,你何必要这么固执不承认呢?”
慧闲大师不知什么时候也来到了这里。吕盛兰听他一说,顿时脸面无处搁置,退走也不是,应答也不是,最后干脆将眼睛盯着林耀堂,看他怎么说话。
林耀堂难为情道:“大师,我们……”
慧闲打断他的话说:“阿弥陀佛,林施主,你自己心里想什么,老衲其实也已知一二,你们两个都曾经欠下了孽债,可是人不能总生活在过去里,更何况彼此都是同病相怜的人,心中都有对方,本来是天生一对。何必拘于世俗而将自己的情感封闭起来呢!”
吕盛兰和林耀堂看大师说得透彻,却不好说话,只是在那里呆站着。
虞熙曼一改刚才戏耍的语气,正颜道:“姐姐,林大侠,大师说得对,你们其实彼此早就心有相属了,真的应该抛弃过去,面对美好的未来。大师这是在开导你们,你们要是再这样固执下去,谁也得不到幸福!”一边说,一边来扯吕盛兰的袖子。
吕盛兰仿佛失了主意,道:“可是……”
虞熙曼也不理会她说什么,转身对着林耀堂道:“林大侠,难道姐姐的意思你还不明白?”
林耀堂一个大男人,被这两个人在这里说来说去的,心里觉得别扭,又被虞熙曼这一叫唤,更是没了主意。
但是,就在那一瞬间,他借着月光,眼睛触及到了吕盛兰的眼光。那眼光里,有着幽怨,有着羞涩,有着期盼。这样一种眼光,即便是一个铁石心肠的男人,也是无法抗拒的。
林耀堂不由自主地向前走了两步,对着吕盛兰道:“吕姑娘,我……”
“还叫吕姑娘!真是个猪脑筋!”虞熙曼在一旁凑热闹,不过正是这一句话,将林耀堂心里那一丝细微的顾虑冲刷掉了。
林耀堂突然伸出手,紧紧地拉着吕盛兰的双手,道:“盛兰,那就让我来照顾你吧?”
吕盛兰想抽出自己的手,可是它已经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握得紧紧地,似乎再大的力气也无法挣脱掉。
吕盛兰娇怒道:“林大侠,你……”她的话还未说完,林耀堂已经将她拥入怀中。
眼见两个人消除了心魔,慧闲大师悄悄地拉了拉虞熙曼,两个人静悄悄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