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大启把黄母扶进屋内,心里已经有了打算。是的,只要有小泉七神器,那就什么愿望都能达成,甚至连让人离开冥界都能够做的到,那就更别说是想要让一个人回复记忆了。
既然有了计划,那黄大启也就稍微安心了一些,黄母的突然出现给他的冲击太大,本还以为自己终于能够实现了六年来一直牵挂的执念,可是现在看来,还要等上一段日子了。
将黄母扶进楼上房内休息时,黄大启已经发现那群打手都已经消失无踪,想必是看到黄大启还在这里,也不敢惹,只好放弃这里另寻他处去了。
黄大启把黄母扶上床等她休息后,才从屋内退出,静静的关上了房门,而这些时间宝栋则是默不作声的在一边等待着,就像是一个媳妇看着自家相公侍奉婆婆般不敢插嘴。
“大启哥?”宝栋试探性的问道。
黄大启做了一个小声点的手势,示意两人下楼再说,怕吵醒了在屋里的黄母。
回到大厅,此时天已大亮,大厅中都是那群刚被解放的后院中的客人,他们聚集在这里,仿佛就是在等待黄大启的出现。
“大侠,我们是来感谢你的。”其中一个为首的中年汉子最先走了出来。
黄大启摆摆手,示意他们不必这么客气,“只是一件小事而已,用不着谢,现在你们自由了,就赶快离开这里吧,以后不要再来这个店了。”
那群人一个个感恩戴德,想要下跪叩谢,但急忙被宝栋过去扶住,宝栋道:“我的大启哥就是这样的,我劝你们还是不要再不厌其烦的说什么谢谢了,不然,恐怕就要让大启哥看你们不爽了。”
这番话,放这群人急忙住了嘴,他们还不至于故意去惹恩人生气,于是便一个个纷纷做了道别,转身离去。
这样,这个大厅又只剩下了黄大启和宝栋两个人。
黄大启坐下来,对着宝栋笑了笑,道:“我猜,你一定很想知道我的前生是什么样的,对吧。”
宝栋知道自己的想法被识破,调皮的点点头,算是承认。
黄大启叹了一口气,又抿了一口杯子里的茶,终于开口说道:“
其实,她并不是我的亲身母亲,我想你也听到了,我最初只是叫她阿姨,那是因为她只是我的继母而已。
其实当她嫁给我父亲的时候,我已经成家了,所以我们之间根本就没有什么亲情存在,又何况不是亲妈,连血缘都没有,就更不会亲了。
继母之前没有儿子,而我们家也就只有我这么一个命根,所以继母想要表现的对我非常好,甚至于做到了讨好的地步,可是,亲情岂是那么容易就能培养的?
有一次我和你大嫂的对话,刚好就被她听到了。我说:对于不是亲妈的人,谁心里没有疙瘩?当我发现当时她正好就在门外给我端来削好的苹果时,我的后半句话就咽了下去。之后,她在我们面前就显得唯唯诺诺不知所措了。
后来父亲也去世了,我和她,也就只有‘继母’这个名字了。
继母依旧对我非常好,冬天的时候,做好棉鞋从乡下特地的送上来,还说要来我们家来照顾孩子,可是都被我拒绝了,我觉得没有必要,毕竟我和她的关系,也就只是靠着‘继母’这个名词而联系在一起的而已。
据说这几次的冷遇让她很伤心,在同龄的老太婆中掉了不少泪,说:我没有想给他们添麻烦,也不会在他们那里养老,我就想给他们尽点心,可是他们都嫌我,人老了真是没有意思啊!
尽管这样,继母还是一如既往地在我们家来往,每次来都要背一些农村的东西,大到猪肉,小到新鲜蔬菜,我们毕竟是知识分子,虽然心里对她不亲,但表面上还是过得去,继母每次都是高高兴兴地来,高高兴兴地走,逢人就说我们夫妻对她好,孝顺。
他曾经说,让我们有空去乡下,去看看生父生母的坟,我随便应了一声,她就升起了无限希望,只不过,最后我还是没有去成。
就这样过了几年,她的身体越来越坏,也开始行动不便,当知道她生了重病的时候,当时是邻居打的电话给我,让我们回去看看,我和你嫂子商量了以后,你嫂子嫌山路不好走,有麻烦,于是就作罢,放弃了。
后来,她亲自打电话给我,没有说她生了什么病,只是说她已经活不长了,只希望能够再见见我们,那夹带哮喘声的呜咽让我的心都碎了,我说:等忙完这阵,我们一定回来一趟。
但由于杂事,我最终没有回去,就托人带去了一些钱,继母十分失望,在床上躺了两天,连话也不愿与人说。听人讲,听我说要回来以后,她下了床,拖着病体亲手做了腌菜,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连床上用品都买了新的,还准备了几双拖鞋,请人把屋子粉刷了一遍,贴了几张漂亮的画儿。完工那天傍晚,她顶着夕阳的余晖站在门口,一脸满意地欣赏着焕然一新的屋子,见人就说:我的儿子儿媳要回来看我这个老婆子啦!
我们家住在7楼,从底楼到我家有数百级台阶,每次我们回家都要得气喘吁吁,中秋那天下午刚刚回家,就听见屋外有很大的响动,我打开房门一看,一个人从最上一级台阶滚到了下一平台上,我吓了一跳,赶紧叫妻子一起去看是谁,横到地上的是一个老人,花白的头发盖在额前,一身的老蓝布衣服,脚上穿着一双胶鞋,背上还背着背篓,只是背篓里的东西已经泼了出来,有蔬菜,有粮食,还有一包草药,那是继母。”
说到这里的时候,黄大启已经把干燥的抹布用眼泪给全部浸湿了,宝栋也同样的揪心,他才第一次知道,原来黄大启的前生还有这么一段故事,铁血真汉子的薄弱一面,在此刻淋漓尽致的展现。宝栋没有什么话可以用来安慰黄大启的,所以只能握着他的手,顺便吃点豆腐。
黄大启继续道:“当我在地震死亡的最后一刻,我闭上眼睛的时候,心里想到,此生最亏欠的人,应该就是我的继母了,当时我就心想,要是还能有一个机会,来生,我一定会好好的尽孝道,做个儿子应该做的事情,而继母她模糊的背影,也就在我失去意识的一瞬间,从我的脑海中跳了出来。”
宝栋捂着手,道:“大启哥,没事的,现在你们母子团聚了,以后有的是机会尽孝,冥界生命无止境,你会有足够的时间来弥补阿姨的。”
黄大启摇摇头,叹了一声:“以前继母对我太好,我没有珍惜,而现在当我想要尽孝的时候,却发现她已经失忆,连我这个儿子都不认得了,这究竟算是天意弄人呢,还是因果报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