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隔十二载,再见陈皓,本以为他也死了,不想他却是镇守一城的将军。
江天心中也是欢喜,正要告诉他自己的身份时,却见十名暗卫归来,不由面色一变,冷言道:“我名……恨天。”
何故?
只因暗卫之中,当头者,正是江天牢能记住相貌的两名仇人之一,秦顾冲!
他为何在此?陈皓又为何与他相识?
江天心如刀绞,满头疑惑,悲愤莫明,内心怒火正代发泄,却听陈皓言道:“……恨天兄弟,你先随严宣去清洗休息,稍后陈某在来拜谢。”
言罢,他又转头对秦顾冲拱手道:“秦大人,借一步说话。”
秦顾冲笑着对江天致意,不管他心里多不舒坦,江天毕竟是秒杀天武境高手的猛人。他身后暗卫抛出四颗人头,正是西域天武高手,沙蝎四人。
面对深刻脑海的仇人,江天反而显得很是平静,有种大-音-希-声的感觉。被严宣已引,便不由自主的跟着进了内城。
这时陈皓和秦顾冲两人行至内城府邸。
陈皓关门后,低声喝问:“秦都统!说好响箭为令,何故姗姗来迟?”
秦顾冲道:“秦某也想请教,箭响在何处?若非我一直关注战事,见势不对带人赶来,只怕康城已破,陈将军难辞其咎!”
陈皓闻言拍案而起。话以至此,其隐喻不用言明。只是陈皓不明白,暗卫只听皇命,当今天子为何对镇西军不满?
不提府中争辩,江天举起水桶当头浇下,清水冲去满身血污,洗出浑身健壮的体型,以及密布的抓痕。
“恨天兄弟,你这一身的伤疤……”
“都是山林里野兽抓的。”江天随口敷衍,“对了,刚才凌空飞来的是?”
“他们都是皇城供奉,个个都有天武实力。”严宣说着左右看看,压低声音道:“谁都知道他们的暗卫身份,只不过没人明说而已。”
“暗卫!只听皇命的暗卫?”江天心头狂震,皇帝为何要这么做?为何要屠尽寒潭铺?难道义父真的知情!要不然,他为何当日让三哥送我回家,次日便调走三哥!
“谁说不是呢。”木板相隔,严宣看不见江天扭曲的面容,自顾说道:“还多亏了暗卫相助,要不然西域联军早破关东进了。就说这次吧,暗卫又斩西域四名天武。当然,那也比不上恨天兄弟你,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呀!尤其是你提着向达首级,大喊“敌首已诛,不降者杀!”简直吓得城下红炎军屁滚尿流,真他妈过瘾……”
正说着,就见陈皓大步流星而来,严宣急忙施礼,陈皓目视东方,咬牙道:“你持我令牌,与马洪,邓越三人协理防务。”
“大人何事离城?”
陈皓也不好明说,难道告诉对方,皇帝老儿可能要拿镇西军开刀么?他只叮嘱道:“不用多言,我此去一日便回,西域联军新败,短时间内不敢再来。”
严宣只得接令领命,快步往城防处走去。
“恨天兄弟,可洗好了?”陈皓守在木板外,诚恳的说:“陈某有一事相求,还望兄弟万毋推辞。”
“何事?”江天推开木门出来。
陈皓见其身上疤痕微微一愣,拱手道:“兄弟救我康城将士,陈皓自是感激,不知兄弟对我先前提议,可感兴趣?若兄弟愿意,陈皓愿让出将印。”
“我不懂带兵。”江天摇头。
陈皓又道:“兄弟既有抗敌之心,大可随陈皓回连云城见过少帅。以兄弟身手,阵前斩杀敌将,封官拜将不在话下。更重要的是,击退西域联军,还西垂百姓……”
“好。”江天也不知为何答应,难道是听见连云城三字?
陈皓见江天答应爽快,忙加上两句板上钉钉,免得江天反悔。他的确很希望江天帮忙抵抗西域联军,但他也有私心。
秦顾冲身为暗卫,天武强者。若他在半路截杀,陈皓有死无生。
只是不知秦顾冲是否半道进入暗卫,更不知秦顾冲身后代表着谁。若真是皇上,拉江天同行等于连累于他。
不过顾不得了,一边是整个镇西军,一边是刚刚认识的恨天(此后都已恨天为名,免得看着太乱),这个选择根本不用思考。
陈皓心怀愧意,与恨天一人一马,出了东门,急往连云城而去。
恨天的骑术还停留在六岁,刚才上马时,险些将马夹死。也是十年荒原生活习惯,那儿都是异兽,不夹紧就会被摔下去。
两人一路快马加鞭,恨天手心几次探出饮血,都没狠下心来。毕竟一切只是猜测,可要怎么问?难道直接问他有无参与屠杀寒潭铺?
马蹄嗑嗑碎响,两旁景色速退,陈皓满怀心事,也没无话找话,偏头往远处山坳看去。
“等等!”恨天眉头微皱,山坳处正是寒潭铺所在。陈皓此举何意?“听闻寒潭铺所铸兵器不凡,又闻寒潭铺便在连云城往西三十里。不知此行可能途径寒潭铺?若陈将军不急赶路,可否陪我去看看?”
“寒潭铺十二年前便被奸人摧毁,全铺上下无一生还。”陈皓见鬼似的看着恨天,“此事天下皆知,你竟然不晓?”
“毁了?如此倒是可惜。”恨天暗中留意陈皓的表情,敷衍道:“我自小在师门习武,从不曾下山。”
“不知恨天兄弟师承何处?”
“墟山。”
陈皓摇了摇头,墟山?根本听都没听说过。要么是恨天胡扯,要么是隐世宗门。“恨天兄弟想置兵器?一会到大将军府,我请少帅赐下便是,不知你善用何种兵刃?”
“刀剑皆可。”恨天随意回答,又道:“听闻寒潭铺中,人人皆以打铁铸兵为生。不知何人如此狠毒,为何屠尽全铺?”
往事幕幕,在上心头。当年八名奸人,竟未能抓住一人。
陈皓长叹一声,“要不说他们是奸人呢,杀人夺宝,至今无音。”
“听陈将军所言,似乎知道其中内情?”
“当然知道,我便是唯一生还的人。”陈皓几句说完当年经过,“可惜大将军义子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也不知是死是活。更可恨不管我如何宣扬,那些奸人都不在现身。”
恨天还想问什么,奈何已近连云城。两人拍马入城,直奔将军府而去。
行至正门,陈皓翻身下马,欲入府门,却被卫兵阻下,在见卫兵面孔不熟,心中一紧,只道皇上当真要拿镇西军开刀,要不然为何连大将军府的卫兵都换了人马?
难道少帅已被软禁?
陈皓怒火中烧,扬鞭打翻卫兵,声称有紧急军情报于少帅,带恨天闯入府门。
大将军府中,果然再无一张熟悉面孔。巡逻,守卫见有人硬闯入府,皆涌上来团团围住。若非恨天同行,只怕陈皓就算不命丧于此,也要当啷入狱。
怎见得?只见卫兵左右分开,侯破虏迎面而来,秦顾冲紧随其后。
“陈将军,你何故擅离职守,又硬闯大将军府,还无故打伤守卫?”
“监军大人。”官大一级压死人,陈皓不得不行礼,“陈某是有紧急军情报于少帅,一时情急,错手伤人。”
侯破虏根本没看陈皓,而是上下打量着恨天,心道此人年纪轻轻,杀得了红炎军主将向达?听闻他半道出现,并非镇西军人,也非附近百姓,不知能否拉拢一二?
“监军大人?不知少帅何处?”陈皓追问。
侯破虏道:“前几日横岭关告急,少帅亲率家将、府兵增援,并不在府中。不过少帅临行前,托侯某暂掌帅印,陈将军既有紧急军情,报于我听。秦都统,你带这位壮士下去休息。”
好个侯破虏,三言两语扭转形式,一句暂掌帅印,便将陈皓诸多说辞堵回肚中,还将恨天支开。
陈皓急得额头冒汗,索性破罐子破摔,“报监军大人,秦都统不尊号令,闻响箭而不出,陷康城三千将士之性命于不顾……”
“这就是你所谓的紧急军情?”
“正是!”陈皓当着众人,高声应道:“正所谓军令如山,倘若人人都如秦都统这般,将士何敢用命?到时三军哗变,西域联军入关,西垂百姓遭难,大晋国土……”
“陈将军!侯某身为监军,可要提醒于你,战前诬陷同袍,扰乱军心,轮罪当诛!”侯破虏厉声打断,随后又丢出糖枣,“不过,秦都统已将事情经过告知,你俩双方皆是片面之词……”
“我作证。”恨天突然插话,“我当时就在战场,听到箭响多时,秦都统才带人出现。”
嘶!侯破虏暗抽冷气,该死的秦顾冲,不是叫你领他下去休息么?
恨天又道:“陈将军,不是说要给我请功,封官拜将的么?”
这小子,莫非是个没见过世面的愣头青?侯破虏闻言双眼闪烁,抢言道:“壮士少安毋躁,你于敌军阵中斩杀主将的事,秦都统也报于我知。我已记录在案,只等少帅回府,少说也是三品豹捷将军。”
“还要等他回府?”恨天撇嘴道:“他不是在横岭关么?正好横岭关告急,我在斩杀几员敌将,换个一品的当当。”
“那是那是。”侯破虏眼珠一转,“不如就让秦都统带路,送你去横岭关如何?”
“慢!”陈皓手捏剑指,指着秦顾冲的鼻子道:“现有恨天作证,监军大人不罚秦顾冲,恐难服众!”
侯破虏早有预料,笑言道:“侯某不过暂掌帅印,怎敢越俎代庖,赏罚与否只能记录在案,全等少帅定夺。”
好你个艰险小人,难怪岔开话题时,故意说把恨天的功绩记录在案。只叹少帅守边关,监(奸)军坐主城,府内乱乾坤,西军将易主。
陈皓咬碎牙齿和血吞,只好借言回康城驻守,先一步离了连云城,拍马往横岭关而去,正好躲开追往康城的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