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身体修长,站在墙垛上,居高临下,将城楼上的战斗,一览无余。然而这也很显眼,容易成为众矢之的,但对凌云而言,那又何妨?
明枪暗箭尽管来就是,某一并受之。
凌云俯视着底下所有人,一股欲气吞天下的大气魄,在胸腔内涌动。
阳曲将士将墙垛重重包围住,但面对着气势凌人的凌云,一时竟无一人敢上前。
“你就是那日射了某一箭的人。”一道嘹亮的声音打破了平静,胡裂地提着染血的大刀,所过之处,阳曲士兵纷纷让出一条道来。
凌云侧头看去,平淡着笑道:“你就是那个让子扬吃亏的塞外蛮夷,倒是有些蛮力,受了某一箭,现在竟还能活蹦乱跳。”
“怎么,可有兴趣加入某的麾下,为某效力。”凌云眼神炯炯,伸出了橄榄枝。
胡裂地咧嘴一笑,讥讽道:“就你这乳毛都没长齐的小儿,有什么本事能让某‘醒狮’屈尊居于你之下。”
将血色大刀架在肩膀上,胡裂地反唇相讥道:“反倒是你这小儿若愿降的话,某倒不介意帮你向丁老大人求个情,放过你一马,让你当某手下的马前卒。”
周围的阳曲士兵轰然大笑,胡裂地一番话,连消带打,让他们对凌云的恐惧忘得一干二净,纷纷囔囔着,叫“小儿快降”,“你家张爷爷在此,孙子还不下跪”.....等粗鄙之言。
凌云皱了皱眉头,饶是他是好脾气,也不禁有些动怒,而雁门士卒更是像点了炸药包一样,一个个高举着兵戈,怒喝着,向措手不及的阳曲士兵下狠手。
这边雁门士卒一反扑,阳曲士兵顾不上逞口舌之利,都脸颊冒汗,艰难地抵挡着狂怒的雁门士卒。
凌云是雁门士卒心目中的“神”,而现在“神”受辱了,他们焉能不让亵辱神邸的人付出代价,仅一会功夫,阳曲士兵就受到了数倍于之前的压力。
张辽苦着个脸,目光有些抱怨的看了胡裂地一眼,你没事说那么多话干嘛?同时他心里也是暗自震惊,没想到凌云在雁门,会那么得人心!
张辽持着月牙戟,击退几个雁门士卒后,朝着凌云那边大步走去,胡裂地一人面对凌云,他不放心。
他已经把凌云当做跟吕布一个级别的人了,既然是自家将军那种级别的,他并不认为凭一人之力,就能战胜得了凌云。
“看来用言语是说服不了你,只能手底下见真招了。”凌云从墙垛上跃出,跃到胡裂地身前十米远,平淡道。
“嘿嘿...要动手了吗?某早就饥渴难耐了。”胡裂地将血刃放下,刀刃碰着地板,发出一声清响。
“你倒是狂妄。”凌云将龙戟倒插在地,锋锐的戟尖如同插豆腐一般,轻易没入石板内。朝着胡裂地伸了伸手,凌云平淡道:“来吧。”
“哈哈....究竟谁更狂妄些。”胡裂地怒极而笑,赤须飘起,其颜状若雄狮,骇人至极。
“果真是异人!”凌云见胡裂地发怒后的模样,终于知道醒狮的外号从何而来。
这时胡裂地陡然暴起,如雄狮搏兔,电光火石间,一条长达十米长的火花出现,带着烈烈作响的风声,血刃已经出现在凌云头顶。
胡裂地身材魁梧,甚至比凌云还高出半个头,虎目下视,眸子里倒映的是凌云宠辱不惊的脸颊。
“砰!”龙戟与血刃相碰,一股气浪从两人间迸发,瞬间向四周膨胀,将十米开外的士卒都吹得站立不稳,不少人甚至直接摔倒在地。
两方人马搏杀之余,都忍不住用余光看向那里,奈何漫天的石灰洒落,将战场中心的两人身形掩盖住,外面的人看不出里面的分毫来。
待灰尘消散后,只见胡裂地虎目瞪圆,一对浓眉倒竖,怒视着凌云,大口微张。
“吼!”胡裂地彻底张开血盆大口,似人非人的巨大吼声响起,一波不下于雷暴的声响席卷整片城楼,震得人头晕目眩。
凌云眼中露出一抹嘲讽,手掌翻转间,龙戟的月牙刃和戟尖将血刃的刀身牢牢卡住。
胡裂地眼中先是诧然,待看到凌云眼中的讥讽,狮脸上不禁露出一抹恼色。
“给某开。”胡裂地怒喝一声,双手用力一挣,却发现刀身就像被一座大山压着一般,竟然纹丝不动。
“知道你与某之间的差距了吗?”凌云剑眉一扬,淡淡道。
胡裂地脑门上有青筋跳起,冷笑一声,道:“小儿,现在就言胜败还太早了点,等你能将你手上的小戟放在某的脑袋上,再跟某说这样的大话吧。”
凌云皱了皱眉头,暗道冥顽不灵。
胡裂地怒哼一声,成人腿粗的手臂上块块肌肉凸起,凌云甚至能看到其上的条条大蟒在蠕动。
“哦,要拼命了吗?不过就算你再怎么挣扎,都不可能敌过某这天生神力。”
凌云话音刚落,只见龙戟与血刃的交接处,星火四溅,原本被卡的动弹不得的血刃轻颤,竟然在缓缓挪动,从龙戟上挣脱。
“.......”
“大话说过头了吧。”
胡裂地哈哈大笑,将血刃抽出,讽刺道,只是虎目在看到血刃上那多出来的几个豁大的缺口时,脸上隐隐还是露出肉疼之色。
这血刃可是用珍贵的百炼钢铁铸成的,坚韧异常,他用之对敌,向来是无往不利,不曾想今日却是在此出现了损伤。
“倒是大意了。”凌云看了眼血刃上的缺口,冷冷道:“不过某已经识破了你的伎俩了,下次你可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
胡裂地铁青着脸,显然兵器受损让他很是心疼,但凌云这让人恼火的语气,则更让他不爽之至。
不过不爽归不爽,胡裂地脸上还是露出了罕见的凝重之色。
不能再给他找到刚才那样彻底比拼力气的机会了,否则自己必败无疑。
胡裂地又肉疼地看了最后一眼血刃,然后抬起头来,凝视着凌云,心里一片惨然,不管这次胜负如何,怕是自己的老伙计今日都要先自己行一步。
“杀!”胡裂地面带决然,刀势展开,片片赤芒如星火,及至凌云身前,已呈烈火燎原之势。
另一边,二人的战场,就在众人都唯恐避之不及时,张辽却是往着战场走去,只不过此时一名高大男子,一杆金枪却是阻住了他。
“童子扬?”张辽眼角跳动了一下。
“是某。”童贯将金枪举起,缓缓道:“某知道你的意图,但可惜里面你是进不去了。”
张辽无奈一叹,将月牙戟抬起,道:“真不想在这个时候和你对上。”
童贯朗目发亮,道:“某倒是不这么认为,跟你和群雄交手,本来就是某此次出山的目的。”
“呵呵..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看来是无可避免要争上一场。”张辽苦笑一声,看了眼童贯身后,那里激战正酣,烟尘缭绕,只能听到声音,却看不清里面发生了什么。
不能知道战况进行到什么程度,张辽也只能希望胡裂地别那么快败下阵来,至少坚持到他来。
“正是。”童贯眸子内光泽流转,将金枪指着张辽,战意燃燃道:“某要上了。”
张辽深吸了一口气,将月牙戟持于胸前。
“咚。”一声脆响,二人交织在一起。
方跟童贯对上一合,张辽马上就打消了速战速决的念头,童贯枪法娴熟,实乃他平生的大敌,稍有不慎,别说早点结束战斗,甚至他自己都有性命之忧。
就在二人斗将之际,另一边已经快决出胜负。
凌云黑发狂舞,举手投足间,无匹的伟力轰出,震得胡裂地虎口开裂,震得胡裂地吐血连连。
胡裂地刀法絮乱,已是呈现败亡之势。突然凌云猛力一戟刺出,空气都被压成了实质,戟尖尚未触到血刃,胡裂地就感到一股极强的压迫力从刀身上传来。
猛地瞪大了虎目,胡裂地看着龙戟戟尖触碰处,蜘蛛网般的裂缝在那里出现,然后沿着刀身四处蔓延。他双眼露出茫然之色,从未曾想过自己有败得一天,没想到连兵器都失去了。
“咚。”原本坚硬的地板已经被削平,胡裂地膝盖砸在泥土上,双手向下怂耷,身体半跪着矗在地上。破碎的血刃,在曜日下,变成赤色点点,绽放出了它最后的光彩。
“现在某可有说大话的资格。”凌云将龙戟架在胡裂地的脖子上,淡淡道。
另一边,看到胡裂地战败,张辽森严的戟法一乱,给童贯看出了破绽,顿时一招百鸟朝凤,顶开了月牙戟,狠狠扎在了张辽的左肩膀上。
张辽闷哼一声,紫面变得苍白。
“文远!!”郝萌、宋宪联袂而来,将张辽护在身后。
“你们这是何故?”张辽忍着剧痛,对着郝萌二人怒喊道:“你们走了,谁来抵御雁门攻城!”
谁知郝萌脸色苦涩,难过道:“曹性已经被雁门的黑个子壮汉杀了,城楼四处也被打开了缺口,文远,阳曲已经守不住了!”
张辽闻言,忙向着墙垛那里望去,见密密麻麻的雁门大军涌上来,墙垛上基本已无自家弟兄,顿时知道大势已去,不由大叫一声,竟然气昏了过去。
“文远!”郝萌二人惊呼一声,忙过去搀扶住张辽。
童贯持着金枪,伫立在原地,没有选择落井下石,而是任由郝萌二人带走张辽。
“呜呜....”低沉悠远的号角声中,雁门军发起了全面的进攻。阳曲厚实的城门被推开,无数的雁门士卒举起武器,将城内败退的太原士兵斩杀在地上,大街上尸横遍野,血流不止。阳曲的家家户户紧闭着房门,瑟缩着身体躲在了床板下、或着墙角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