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云蔽日,战场虽然进行的如火如荼,但是轻松下来的异族铁骑,依旧是有部分下意识地抬起头来。
不是云,这是雾;更准确的说是烟尘。
一些从戎多年的异族老兵心里有了些许的不安,扭头看向了己方的后方。
只见浓浓的雾霭从大军的右侧以及后方升起,底下一杆大旗极其显眼。匈奴、乌桓士兵瞪大着眼睛还没反应过来;倒是一旁的汉军遥遥见到那杆上述“公孙”二字的大纛,不由都欣喜若狂。
因为援军来了!
“公孙将军来了,杀!杀死这帮狼崽子。”
汉军士气大涨,相反匈奴、乌桓联军原本高涨的士气不自觉间降低了许多,尤其是乌桓骑兵个个面露恐惧之色,他们想起了曾经被白马将军支配的阴影。
“到底还是来了。”
刘虞神情复杂,对于公孙瓒能来,刘虞有种异样的感觉。说不上是不开心,也说不上是开心。因为他和公孙瓒可以说是老对头了。
这次征讨匈奴、乌桓一役,公孙瓒的到来对于已经濒临绝望的幽并大军真可谓是雪中送炭。但是老对头得意了,威名无形的也树立起来了,刘虞就不乐意了。因为这会极大威胁他在幽州的地位,但是他阻止不了,所以他不高兴;但是倘若没有公孙瓒的援军的话,他和丁原又战胜不了如狼似虎的异族铁骑,所以公孙瓒的到来,让他又有些惊喜。
正是这样的矛盾,让刘虞心里很不得劲。
不过不管刘虞怎么去想,场上的局势确实是因白马义从,发生了变化。
原本整齐的军阵四散开来,汉军完全放弃了防守,而是血红着眼杀向了离他们最近的虏骑。
丁原提着沾血的长矛,并没有打算去阻止士兵们的疯狂行为,因为匈奴、乌桓已经被新来的援军骇破了胆,进攻迟疑不决起来。
这时候是全面反击的最好机会,趁着异族没有回过神来,可以给匈奴、乌桓造成不俗的伤害。
但是也存在着比较大的风险,那就是如果异族骑兵回过神来的话,没有军阵作为支持的幽并步卒们会被虏骑更轻易地撕碎。
而也如丁原所料,心存顾虑的匈奴、乌桓人在不慎之间被汉族士兵趁机杀了不少人;汉兵突然间的勇猛,给异族造成了不小的慌乱。但到底是精锐,异族骑兵马上就回过神来,开始反击汉军。
丁原见状,手上令旗高举。
虽然杀的正欢,但是并州步卒迟疑一下便表现出了一军军纪,马上集结成原先的军阵。
刘虞就没有丁原那么高的号召力了,幽州士兵还在沉溺于屠杀异族骑兵,为袍泽报仇的快感当中。根本就没去理会刘虞发布的军令。
刘虞急的直跳脚,但是却一点法子都没有。
虏骑的号角声响起,新一轮的冲锋又发起了,说到底白马义从的名头虽然惊住了匈奴、乌桓一会,但是也仅是一会而已。他们现在的大军可是还有六万多人,就算是白马义从来了,也只是螳臂当车罢了。
凌云这次无疑出了个骚计。
急促的马蹄声中,一个个汉族士兵被收割着,幽、并州士兵一下子就受到了极大的压力。尤其是幽州士兵,在没有组成军阵后,就如同一盘散沙,被虏骑杀的四分五裂,几近溃散。
刘虞在一旁看得心痛,但是却无能为力;丁原也是长叹了口气,他这边也腾不出手来帮幽州步卒一把,并州士卒自保都很难了。
就在汉军如同风中之残烛,摇摆不定之际。一支浑身雪白的耀眼骑队带着轰鸣的马蹄声,从右侧杀出;为首将领面白无须,长得颇为俊朗,一双眼睛更是炯炯有神。
“白...白马将军来了!”
乌桓士兵惊叫道。
有了这支生力军的加入,汉军的颓势总算是挽回了一点,连同狼骑的压力也小了很多。
就在这时,另一重磅消息也随着异族后军逃兵传了过来。
蹋顿被雁门的凌龙渊生擒了,栾提羌渠生死不知。
如晴天霹雳,乌桓骑兵一下子都呆愣在了原地。
白马义从的到来已经让他们够吃惊了,但是他们的首领蹋顿被生擒,却是让他们无法接受!
匈奴士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中似乎有了决意。
匈奴骑兵井然有序的默默撤出了战场,只留下还在发着呆,没缓过神的乌桓骑兵独自承受汉军的火力。
公孙瓒眉头微皱,他自然能看的出匈奴的猫腻,但是匈奴主动离开,对于他们的战局是好的。所以不管这是异族间的什么钩心斗角,公孙瓒都不在乎,他在乎的只有胜利。
就是击溃眼前的敌军!
“义之所至,生死相随!”
公孙瓒举起长槊,高声喊道。
“苍天可鉴,白马为证!”
尚在骑射的白马义从高声应道。
然后白茫茫的一片,就在公孙瓒的带领下,杀向了乌桓。
“啊.....啊......”
一连片的惨叫声从乌桓士兵口中响起,对白马义从的恐惧,以及群龙无首的惊慌,都让乌桓骑兵无心作战,战力低下,然后被白马义从轻易收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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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被绑在马上的蹋顿眼珠涨的血丝密布。看着手下的骑兵被不断的围剿击杀,蹋顿心痛的无法呼吸。这可都是他多年的心血啊!而今日一朝尽毁于此,让蹋顿有种心若死灰的感觉。
“果然匈奴骑兵连个影都没了。”
凌云不逢事宜的轻笑道。
蹋顿虎目瞪圆,连忙四下看去,果然.....一个活的匈奴士兵也没有,只有在一地的死尸当中,才能找到死的匈奴人的影!
“栾提羌渠!”
丝丝鲜血从嘴中流出,沾满了邋遢的胡子。蹋顿咬碎一口钢牙,声音震耳欲聋。那高呼,蕴含着浓浓的愤怒,以及不共戴天的杀意,足以让人为之动容。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凌云对蹋顿的恨意,不以为意。
他更在乎的是白马义从。
“没想到是真人来了,真是没想到。”
若不是典韦中途跑来告诉自己,凌云真要被这个变故吓一跳。
说曹操,曹操就到。
自己起初还想打着人家的旗号,现在正主来了,凌云多少还是有些心虚的。
不过心虚归心虚,凌云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华丽的骑兵。
一身白,以及来去如风的身姿;
高超的骑术,熟练的杀敌技巧。
这些都无不彰显着,白马义从,果然是一支不亚于并州狼骑的精锐之师。
“北方雪地茫茫,白马义从这一身的白,也不单单只是为了好看,也有混淆视听的作用在。”
说到幽州一带的苦寒之地,那里似乎温度很低,经常下雪。
凌云摇了摇头,果然未来的诸侯们,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看家本领在,公孙瓒的老底无外乎就是眼下的这八千白马义从了。
不过白马义从也确实精锐,也难怪公孙瓒敢跟堂堂一州之牧对着干,最后还拿了人家的地盘。
如果让并州狼骑和白马义从碰撞的话,不知会撞出何等的火花呢?
想必很精彩。
凌云有些期待,不过可惜的是眼下是不可能发生的了。
况且.....
凌云目光一转,看着已经战至精疲力竭的狼骑,叹了口气。
狼骑已经不再完整了,原先的五千,现在却仅剩一千都不到。
再看向吕布。
就像是一座红色的雕像一般,持着画戟,骑着马儿不动,却给人一战巍峨的错觉。尽管已经很疲劳了,但是仅剩的狼骑对他们主将的目光一如既往地充满了敬仰。
浴血的吕布似有所感,看向了高地之上的凌云。
四目相对。
凌云笑着扬了扬手,吕布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主公,俺们现在该怎么做。”
“静观其变即可。”
现在冲出去已经没有多大必要了,整体的局势已经在丁原等人的掌握之下。而且即使冲出去,能立的功也没有什么盼头可看。最重要的是自己在这一役想要达成的目的已经达成了,接下来就是看上头的诏书是什么样的封赏。
典韦有些眼热的看着底下厮杀惨烈的战场,舔了舔干枯的嘴唇,身体稍许有些躁动。
不过他可不敢违背自家主公的命令。
要知道他的主公可是赏罚分明,自己不听军令的话,挨板子暂且不提;要是将来有仗要打,主公不捎上自己,这才是最尴尬,也是让他最难受的。
随着日薄西山,战争也终于趋近了尾声。
失去了匈奴这一大助力的乌桓,逃的逃,死的死,投降的投降。
凌云看着斗大如盘的夕阳,感慨了一声。
红晕之下,满布着血液的草坪上,不知又葬下了多少热血男儿的尸骨。
战争最是无情啊。
这乱世,人命真是如同草芥,不值一提。
获胜的大军已经开始慢慢收拢,丁原等人也在清点着,这大战后活下来的士兵们。
胜,无疑是残胜。
凌云率着战骑,慢悠悠地走向了主军。
马背后,蹋顿目无余色,空洞洞的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