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坷也发现了远处的黑甲骑兵,当即挥停军队,眺目向并州军望去。
“童?并州有这号人物?听都没听过。”
看到远处军队那高扬的将旗,屠坷眉目难掩失望之色,如果对方是那所谓的“天将军”,那该有多好,对于无名小卒,弱者,他实在是没有蹂躏的心情。
“是鲜卑的先锋大军。”
童贯思绪斗转,看着大概是他们三倍以上的胡骑,策马出列。
“某是并州校尉童贯,尔等统帅是何人?”
“魁头座下第二猛士,屠坷是也。”
屠坷拉着马缰,微翘起头颅,冷傲道:“某戟下不斩无名之徒,叫汝等狗屁天将军出来一战。”
童贯眉头紧促,显然没想到对方头目竟然听得懂汉话,而且还语气如此狂妄,当即冷声道:“狂徒,不识天高地厚之辈,安敢如此小觑童某。”
心里有了计较,本着擒贼先擒王的道理,童贯挺枪而战。
“找死!”
看到对面的无名小卒不知死活冲上来,屠坷不耐烦地闷吼一声,胯下长毛战马四肢迈开,横冲直撞。
“砰。”
枪戟相碰,两骑相错,原本一脸蔑视的屠坷,感到手头传来的力气,两眼顿时发直。
握着狼头长戟的右手竟然隐隐作痛,他被软弱的汉人给震得手发麻了。
屠坷内心诧异的无以复加,雁门一个无名之辈都这么强吗?
童贯也是目光变得凝重,单论力量来看的话,这个鲜卑将军几乎跟他不相上下,不能小觑。
两人皆收起轻视之心,开始全力以赴。
两股无形的气势在二者间氤氲,一直呆在军中,难得老实的张飞,看着二人周遭突然变得模糊不定的虚空,黑脸上难掩惊讶之色。
两个同级别的外罡高手!
张飞面色变得凝重,内心忌惮的同时,却也澎湃不己,这是见猎心喜。
终于互相察觉到气势压不倒对方,屠坷、童贯几乎在同一时间,策动胯下战马。
“战!”
童贯热血激昂,长枪如画笔,挥刺之间,一只昂首展翅、高啼长鸣的金凤,乍然出现。
百鸟朝凤!
屠坷面带惊讶,但是虽惊不乱,中原有宗师传承,不代表他鲜卑没有,他亦有独属他的内功和戟法。
“来吧。”
屠坷张狂一笑,好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唯有强敌才能激发他的斗志,既然要战,那便战个痛快!
屠坷横戟迎上,一静一动间,仿佛狮虎捕食,铁塔般的身躯未至,强悍无比的内劲,已是挟裹着长戟当头劈去!
两骑绝尘,砰然之间,又用力撞击在一起,仿佛两颗炮弹轰鸣,在兵戈相接瞬间,那巨大的响声,让双方骑兵都忍不住捂住耳朵,生怕耳膜给震得粉碎。
枪光戟影,随着二将交手,一阵阵气浪起伏,大地如同水面一般,掀起一片片灰色涟漪。
不管雁门骑兵还是胡骑,在这巨大的交手动静下,都一退再退,直至退出五丈远,才停下来。
“没想到并州会有这等高手,还有鲜卑这等塞外之邦,竟然也有内劲高深之辈。”
张飞脸上惊疑不定,但是更多的是蠢蠢欲动。
武道之境无极限,唯有与强者相斗,才能攀升更高。
“古怪,蛮人的戟法竟然如此精湛。”
另一边,童贯越战心里越是狐疑,自己的这个对手戟法森严,又夹杂着胡人特有的刚猛,有大家之气,但是一介蛮人又怎么会使这么出众的戟法。
屠坷自然不知道童贯所想,战到热血滚沸,双手握住戟杆,手臂二头肌贲张,猛然发力。
涡旋的劲气,骤然而生,狼戟发出砰然的声音,卷积着漫空的沙尘枯草,呼啸而出,螺旋朝着童贯头顶砸去。
“呼呼”的寒风刮得人头皮发麻,童贯眼中精光一闪,不退反进,金枪上举,枪头在和长戟接触的一瞬间,稍稍向右倾斜,将狼戟上的力道尽数引向右边。
“糟了!!”
用力过猛,狼戟稍一被引导,屠坷身体就跟着倾去,屠坷来不及变力,眼一花,感到肩膀隐隐传过来的发麻感,以及耳畔枪锋所带起的锐利风声,直刺入耳膜之中,震得耳膜发痛,不及多想,身体往后俯下。
“嗤。”
一小片衣甲被枪尖带着飞起,屠坷额头泌出了一堆冷汗,暗道一声好险。
差点就着了这个汉人的道了!
童贯将枪尖上的衣甲甩开,暗道一声可惜,再次乘着屠坷惊魂未定,欺压上去。
这会屠坷手脚就不再似之前那么激进,狼戟防多攻少,没过几十合,便完全陷入被动之中。
沙场尘烟四起,百回合之后,童贯已经彻底占了优势,一枪接一枪的招式,时而重如泰山压顶,时而又轻如鸿毛,将刚与柔的巧妙运用,用到随心所欲的地步。骤然三枪连点,快枪瞬间在狼戟月牙刃同一位置上,连刺三次。
幸亏屠坷吃过先前的亏,虽然被三击力度完全不同,忽上忽下的劲道压抑得胸腔难受发闷,但好歹武器没有脱手。
童贯蹙着眉,看着戟法森严有度,舞得油泼不进,水泼不侵的屠坷,有种老虎对着刺猬,无从下嘴的苦涩感。
一直到三百合后,天色渐暗,两将都奈何不了双方分毫,于是同时分开,双方默契的各自引军撤去。
灰溜溜原路返回,穿过长长的营地,回到羊毛大帐,檀石槐雄武的身躯此时正高坐在白虎皮编织的石椅上,鹰视狼顾,一副气吞山河的强大气派,看到一身灰尘气息的屠坷掀开帘幕进来,不由双眼一亮,豪迈大笑:
“大鲜卑的勇士,某的心腹战将屠坷回来了,可是有带来雁门先锋将军的头颅。”
屠坷画着狼头的丑陋狰狞脸上,露出尴尬之色,随即很快敛去,将先前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告知檀石槐。
“某给鲜卑丢脸了。”
屠坷一脸惭愧。
“哦,汉人竟然还有与某鲜卑第二猛士战得不相上下的人存在。”
屠坷到底还是说谎了,没有将处于下风的事,说出来,而是改为势均力敌,他丢不起这个脸面。
檀石槐摸着满是胡须的下巴,感慨道:“这么看来这并州除了天将军外,还有不少能人异士,大汉能盘踞中原数百年,果然还是有其一定的道理在啊!”
“魁头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拓跋雄愿意出战,为我大军拿下雁门关。”
一名面相凶恶,长得魁梧的大汉,听到檀石槐夸汉族人,顿时心生不屑,轰然起身,声如闷雷道。
檀石槐沉吟了会,淡淡道:“狮子搏兔,尚用全力,更何况并州也不是什么兔子,而是豺狼,低估别人的下场,某可是在贵霜那品尝过教训。”
伸出五指。
檀石槐冷然道:“这次本魁头要亲自出击,直接集中所有兵力,兵逼雁门关!”
“传令下去,全军准备出击。”
.....
“是,魁头!”
延绵雪山十几里的鲜卑营地,在一阵嘈杂乱哄哄的谩骂声中,二十万鲜卑大军拔营而起。
长不可见底的鲜卑骑兵,就像是一条长长的河流,涓流不息,熙熙攘攘地朝着雁门关进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