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一世的飞将被击退,让原本低靡的联军士气,恢复了不少。
三十万大军推进,步兵在前,骑兵在后,中间还有数以百计的攻城器械,从虎牢关上望去,就像是一群密密麻麻的蚂蚁在涌动,令人望而生畏。
“温候败了,但是虎牢关绝对不能失守。”
李傕握紧墙垛,一字一句,对着身旁信心动摇的西凉诸将,决然道:“不要想着逃跑,虎牢关一旦破了,西凉军将再没有任何坚固的关卡,来抵御十七路反侯!”
“准备战吧,只要撑到相国大军到来,袁绍等贼子将再无得胜的可能。”
李傕一拔佩剑,倒插在身后三米地,环视周围一眼:
“凡后退超至此剑者,皆杀无赦!”
“诺!!”
西凉诸将一脸肃然,单膝跪地,哄然应道。
三十万大军中军,袁绍举起马鞭,笑着对一旁的曹操,意气风发道:“孟德啊,你说吾等解救了天子后,天子会封吾等什么职位啊?”
“自然不会薄待。”
曹操哈哈大笑,对于攻破虎牢关信心满满,已经在想着救回天子后,天子给的赏赐了。
虽然比不上袁绍,但想也不会差到哪去。
“不知天子会不会让某当太尉。”
袁绍兴奋道。
曹操眼眸晦暗地看了眼一脸兴奋的袁绍,原本还愉快的心情,消散得一干二净。
“若是袁本初真的当了太尉,那汉朝真的就是袁家的天下了,这跟天子落在董卓手上又有什么区别?”
曹操远眺高巍的虎牢关,浓黑的眉头慢慢蹙紧,董卓掌权,他曹家尚有翻身做主,一人之下的机会,但若是袁家掌权,那他曹孟德永远都要在他袁本初之下。
第一次曹操对驱除董卓,兴复汉室产生了剧烈动摇。
就在众人都以为拿下虎牢关,轻而易举,西凉军的反抗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
“架弩…”李傕长枪高抬,虎牢关军列随之起伏,“吱嘎!”绞弦声暗哑,西凉军心弦绷得紧实,无不紧紧等等着所部长官号令。
随着李傕长枪放下,此起彼伏的机括声只是响起一瞬,便被更暴烈的嘶鸣声给取代。
冲在最前面的各色联军,只觉得头顶一黑,便被铺天盖地的弩雨吞没。
几千诸侯联军倒地,但相比较庞大的诸侯联军来说,虎牢关的弩雨宛如一块小石头,在大海里溅起一朵小浪花后,便再杳无音信。
成片成片的云梯架在墙垛间,成堆成堆的诸侯联军顶着后盾,攻上城墙。
惨烈的白刃战展开,两军甫一接触,便是血光乍现。
惨嚎、怒骂、金石交击声、甲胄铿锵声....回荡在整段城楼,每时每刻都有几百具尸体从高高的城墙上落下来。
袁绍面色铁青,原以为夺下虎牢关,就如探囊取物,但没想到几个时辰过去了,西凉军还顽抗到现在!
日薄西山,城墙下的尸体已经堆积了上万具,有诸侯联军的、也有西凉军的,在联军草草撤离虎牢关后,李傕一直挺立的腰杆,终于弯曲了下来。
没有任何形象的一把瘫倒在地上,手里松开,原本削铁如泥的佩剑也已经砍得开卷,浑身坚固的铠甲上,更是多出了数不清的密密麻麻刀痕、枪痕,甚至不少甲胄破开处,还在流着殷红的鲜血。太累了!
实在太累了!
自他出道以来,从来没有一次征战那么累过,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是在泛痛,不是在抽搐。
“不过...总算是熬过来了。”
李傕嘴角咧开,放声大笑。
联军士气最盛的时候都没拿下虎牢关,那么之后就更难了,只要两天,两天足够相国大军到达虎牢关了。
......
雁门关前,窸窸窣窣的雪花飘落,原本整洁干净的街道上,此时铺上了一层薄薄的雪层。
“咯吱...”
“咯吱......”
一座重兵把守的静谧小院,传来了雪层被脚挤压发出的声音。
“童大哥。”
“童大哥.....”
沿途的士兵看到来人,顿时兴奋起来。
一身金盔甲的童贯在冬日底下,显得十分神武,俊朗的面庞让一旁跟着来的糜贞,心跳都慢了一拍。
这家伙原来也有这样一面。
糜贞眼神古怪地打量着童贯。
一直到了院门前,突然童贯伸出手挡在糜贞身前。
“兵家大事,糜小姐就不要掺和进去了,汝的事...”
童贯停顿了一下,继续道:“某带你说。”
“这...”糜贞俏脸闪过一抹犹豫,毕竟她要与破虏候商量的事,关系到她与小桃的自由,如果可以的话,她自己当面说清是最好不过的。
但是....
“那就麻烦童将军了。”
糜贞原本想要开口拒绝,但是看到童贯一脸认真的样子,没来由就改了口风。
“谢谢糜小姐的信任。”
童贯进入小院,右脚在踏入门槛瞬间,停滞在半空,身体一动不动。
“这是...”
一股莫大的恐怖,从里面袭来,仿佛有一只惊天巨兽趴伏在前面,在打量他。
童贯咽了口口水,脑海想起三天前的事情.....
“子扬,你觉得鲜卑和羯族的兵马,可以挡某几日?”
凌云坐在一匹神骏非凡的高头大马上,笑着对童贯问道。
童贯目光诧异地在凌云胯下黑马上,来回打量。
这匹光身高就超过他爱骑一头半的黑马,自家这个便宜主公是怎么找来的?
要知道自己这匹坐骑,可是从雁门那些马贩子手里千番挑选后,才买下来的汗血宝马,为此他花光了一年多的积蓄,还有一部分还是向自家便宜主公借的。
原本还沾沾自喜能够得到这等神驹,但是现在童贯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光从外相来看,他引以为傲的汗血宝马就不知被甩了多少条街,更别提爆发力还有速度了。
至于中看不中用?
这么大总不能是水货吧!
自家主公本来就是怪物了,再加上这匹黑马.....
童贯突然有些期待早日见到鲜卑、羯族联军了,他想看到一个无缺的战神,在战场能叱咤沙场到什么程度!
一路上有说有笑,身后五千雁门精骑、两万步卒精锐,有条不絮的跟着。
雁门军行进十里远,之前派出去的探骑,终于带回了消息。
“报!五十里地,发现单于先部与羯族正在交战。”
“再探。”
凌云不以为意道。
栾提渠拉急着去支援,正好可以消磨下匈奴自身的实力,毕竟不管是羯族还是匈奴,幸存下来的一方,将来也注定是他的敌人,所以现在让他们互相消磨一下,对雁门百利而无一害。
“子扬,你率领所有骑兵先行,不过到了之后不要急着出手,先在一旁候着,等到匈奴和羯族打到两败俱伤,你再趁机攻上去。”
“诺。”
童贯应了一声,带着五千雁门精锐踏尘远去。
凌云打了个哈欠,原本神采奕奕的眸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来。
“怎么回事?”
凌云握了握拳头,感觉原本精力充沛的身体,这一刻竟然疲软至极。
凌云心头浮现出一抹不安,身为最顶尖的武者,对身体的把握自然也是远超常人,所以他比谁都明白这一刻,他的身体枯竭到了什么程度。
头一晃,凌云侧头向着身旁的副将,语气带着掩饰不住的疲惫道:“田中,待会由你来带着将士们去支援,策应子扬。”
“主公这是..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吗?”
田中眼尖看出凌云的不对劲,自家主公原本还中气十足的声音,现在听起来有气无力,尤其是气色,跟先前完全判若两人。
田中突然担心起来了。
主公莫不是生病了不成?
凌云摆了摆手,心里也有些许纳闷,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突然感觉身体被掏空。
“某好像出了点问题,不过应该没有大碍,随后会跟..跟....”
“主公!!”
......
......
右脚慢慢踏下,童贯目光疑惑,在帮助匈奴击退羯族和鲜卑的先锋军后,得知消息,他就火急火燎的赶到这里,但是院子传来的气息,似乎与军情所说的不符。
“是童将军吗?夫君在里面,请随妾身来。”
走进小院没几步,一道空灵悦耳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顺着声音望去,当看清声音的主人,童贯神情刹那变得呆滞。
只见一位姿容绝尘的丽人,亭亭玉立,在不远处站着,白裙映衬下,气质清冷缥缈,仿佛谪仙子一般。
“童将军?”
委婉空灵的声音又响了一遍,童贯这才红着脸回过神来。
“末将失礼了,还请主母恕罪。”
“没事,童将军请跟妾身来。”
貂蝉摇了摇头,莲步轻移。
见到貂蝉没有怪罪之意,童贯轻舒了口气的同时,内心也是暗自诧异。
算上来他还是第一次见主母,主母天人之姿,也难怪自家便宜主公从不让主母示人。
童贯摇了摇,想多了,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查看自家便宜主公的伤势,究竟如何了?
跟着貂蝉一路,不久,童贯终于看到了一个白衣黑发的高大男人,以及一条缠在男人腰际的....龙!?
“这是!?”
童贯两眼瞪圆。
“子扬来了。”
凌云笑了笑。
“主..主公这是什么!”
“你说这个啊。”
凌云指了指腹部丹田的位置,那里还有半截细小的龙身在缓慢抽出,然后迎风变大。
“这是神炼,罡气之后的新境界。”
“神..炼!?”
童贯满面惊色地看着已经出来大半身子的黑龙。
之前浓浓的生死危机,就是因为它?
这是真的龙?
童贯死死盯着在半空中摇曳不定的黑龙,犹自不敢相信,觉得自己在做梦。
黑龙四米长的身躯,在蜿蜒盘旋,血雾弥漫的眼睛就像俯视蝼蚁一般,俯瞰着童贯。
“炼气化罡,炼罡化神,所以我叫它神炼。”
凌云伸出手来,原本在半空之中飞舞盘旋的黑龙,亲昵地低下龙首,在凌云指间磨蹭。
“这是真的?真的!”
童贯不敢置信地走上前去,手掌在那散发出黝黑锃亮光泽的鳞片上轻轻磨砂,那真实的质感,那龙身扭动传递的不耐信息,都在冲击着童贯的神经。
“是真,又不是真。”
凌云安抚了下情绪不好的黑龙,解释道:“它出来需要某本身罡气的支持,但是说它是活物,又是因为它有了一些人的喜怒哀乐。”
童贯失神的退后几步,眼神复杂的看了凌云一会,突然重重一鞠,郑重道:“主公今日所作之事,开先河之始,童贯叹服。”
凌云闻言,脸色讪讪,说来这个还是别人告诉他的,不过他是唯一一个尝试成功的,解释起来说来话长,所以..还是懒得解释了。
......
匈奴黄金大帐,栾提渠拉整个身体深埋在温暖的兽皮里面,左手拿着香醇的羊奶酒,目光投向下首的呼厨泉。
“王儿,鲜卑那边退军后,有没有南下意图。”
“禀父王,鲜卑攻占云中郡之后,就一直没有动静,应该是等来年春季,冰雪解冻后,才会有所动作。”
“哦,虽然鲜卑的主要目标是我们,但是河套这么肥美的地方,还有中原的门户,鲜卑也应该不会放过。”
栾提渠拉摸了摸下巴胡茬,羯族那班家伙被凌龙渊的部将童贯打得大败,现在势弱,没有鲜卑的帮忙已经对他造成不了威胁,接下来的事情他或许可以从中谋划一下,让鲜卑的矛头指向凌龙渊这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