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山遍野的云烟升腾,数不清的旌旗遮天盖地,吕布单人单骑,向着高城之上的张郃,高声喊道:“吕布在此,尔等鼠辈,谁来送死。”
“吼..吼...”
“吼..吼...”
二十万大军看着那抹红色的高大身影,狂热地发出如雷鸣般震耳欲聋的叫喊声,甚至连地面都在这股巨大的声浪下,隐隐颤动。
那二十万人汇集在一起的汹涌可怕气势,甚至让张郃这样的沙场宿将,都不自觉握紧了剑柄,冀州守卫士气更是瞬间低糜到极致。
“此獠就是董卓的义子吕布,据说勇武异常,天下无能能当之。”
鞠义看着在城下执戟挥舞,骑着火红色大马乱窜的吕布,调笑道:“儁乂你是我们冀州最勇猛的武将,何不去试下那吕布的武艺如何?”
张郃脸上露出意动之色,暗想道:“若是某能挫败他们的大将,己方的士气必然回升,但是某若走了,城池又该如何?”
张郃下意识看向鞠义,正巧鞠义脸颊也正对着他,眸子里噙着一抹笑意。
“有某和先登死士在,儁乂就安心的去同那吕布较个高低吧。”鞠义嘴角咧开,豪爽道。
张郃闻言,硬朗的面庞也露出一抹笑意,“如此就拜托你了。”虽然鞠义平日里与他有些不对付,但是在正经关头,还是很靠得住,尤其是鞠义亲手训练过的那五百先登死士,他见过,都是能以一敌二十的精锐军士。
张郃安心地下了城楼,全身披挂后,便领着两百刀斧手出了城门,一字排开。
“河北张儁乂在此,断容不得宵小在某面前撒野!”
张郃策马出列,扬着战戈,中气十足道。
“好好,总算来了一个不怕死的。”吕布不怒反笑,胯下赤兔马早已通人性,不用吕布指意,就发出一声冗长的嘶鸣,四蹄翻飞,如腾云驾雾,如翻云覆雨,只是片刻不到,就消失在了原地。
张郃只觉眼前一花,单凭面前的恶风袭来,战戈猛地朝前劈去。
“铛..”
一声金石交击声中,画戟与战戈狠狠撞击在一起,一连串火花倒映在张郃眸子里,一声闷哼,张郃虎口被震得发麻,连人带马被撞退了十几步。
吕布勒住马绳,戟头对着地面,没有乘势攻击。
“你一人不是某的对手,再叫多几人来。”吕布傲然道。
张郃动了动手臂,发现双臂如同灌了铅水一般,远不能做到先前的如臂指使,不由心底凝重下来。
“不过是仗着马快而已,若是没有那匹马,某一合就将你斩落在马下。”张郃硬声道。
“嘴硬。”吕布抬起画戟,棱角分明的面庞变得冰冷:“某可给过你机会,但你不懂得珍惜。”
“放马过来便是。”张郃舒张了下手臂,感觉双手的麻痹感减轻了些许,紧蹙浓眉稍稍松开了点。
“哼。”吕布怒哼了一声,双腿策动赤兔马,方天画戟带着一点寒芒,裹挟着螺旋气劲,朝着张郃刺去。
张郃挥舞着战戈,一式既沉且重的力劈华山,戈援呼啸着朝吕布的戟头砸去。
吕布眉头微挑,右手一转,将戟面反转,改刺为挑,风驰电掣间,戟尖捕风捉影般准确地击打在戈援身上。
又是一声洪吕大钟样的巨响,满地的灰尘被震得散开,张郃只感觉到戈援上传来一股向内拉扯,又突然向左向右拉扯的怪力,就像是戈援陷入到旋涡当中,一下子便将他战戈上的气力卸得一干二净。
张郃来不及多想这是什么招式,吕布画戟已是顺着戟杆自上朝下,锋利的月牙刃划过半空,带着残存的余势,扫向他的脖颈。
张郃先前一戈用力极猛,正是旧力已尽,新力未生,面对吕布这只剩四成气力左右的一戟,用力咬了咬牙,强提一口气,将战戈竖在胸前。
“崩!”
张郃胸腔被震得几近窒息,气血被震得上下翻腾。
吕布虎目微阖,不打算再给张郃喘息的机会,攻势如潮水一般,画戟再次袭了上去。
刺、扎、挑、勾、啄,一杆方天画戟在吕布手里发挥的淋漓尽致,张郃在吕布快且沉的攻势下,左支右绌,完全陷入到守势当中,尤其是每次碰撞,吕布那附着在戟头上的暗劲,让张郃手中的战戈数次险些脱开了手。
不过十合,张郃已是招式错乱,险象环生,败亡只是时间问题。
鞠义在城墙上看得清楚,心里暗自心惊吕布强大的同时,手里攥起一把特制的弩弓,暗暗对准正在压着张郃打的飞将。
“中!”鞠义扣动扳机,一声布帛撕裂的呕哑声音中,弩箭像是毒蛇吐信一般,带着嘶哑的风鸣,毒辣地朝着吕布的后背射去。
吕布正在挥舞着画戟,打算进一步破开张郃守势,陡然感觉到后背发寒,想都不想,怒吼一声,一戟将张郃扫退,然后戟尖向后刺去。
“叮..”
一支弩箭被打落在地。
吕布虎目瞪圆,猛的看向高城之上的鞠义,怒斥道:“无耻鼠辈,安敢暗箭偷袭某,某必将你扒皮抽骨,以泄吾恨。”言罢,吕布将方天画戟倒插在地,拿起马鞍旁的宝雕弓,取箭、架弓、拉至满月、松弦,一气呵成。
“呼..呼...”
箭矢若流星一般,呼啸而出,鞠义全没想到这么远,吕布还会回他一箭,躲闪不及下,左臂被射出个血洞,血水汩汩的从伤口中流出。
鞠义脸色发青,右手捂着流血的伤口,一语不发地蹲在了墙角下。
“不仅无耻还无胆。”吕布嗤笑一声,不再把鞠义放在心上。
一边的张郃看得呲目欲裂,却又无可奈何,吕布武艺远在他之上,更兼有那匹炭红色神驹,他别说是为鞠义报仇,就连他现在,想走都走不了,真的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吕布不紧不慢地回过头去,虎目看向张郃,神情淡漠道:“能在某手下撑过十合,还算不错,怎么..加入某的麾下,某可以饶你一命。”
张郃脸色冰寒,冷声道:“冀州只有断头将军,没有跪地将军。”
吕布眼中难得露出一抹赞赏之色,“好,既然如此,某就成全你的骨气。”
吕布缓缓抬起方天画戟,胯下赤兔马双蹄兴奋地刨动着土地,张郃深吸了口气,将战戈立在胸前,他知道吕布接下来的一击,必定是惊天动地,他很可能挡不下来。
“喝!”吕布爆喝出手,手中画戟如蛟龙出海,带着搅动山河的气势,狠狠击打在张郃的战戈上。
张郃大眼瞪圆,战戈从紧握的手中抛飞了出去,身体也如同破棉袄一般,从马上倒飞数米,重重砸落在地。
“噗。”喉结滚动,一淤口血吐了出来,张郃无力的趴倒在地上,看着那抹火红色的身影在不断向他靠近,那硕大的戟头在眼中越来越清晰。
失策了,没想到这吕布这么...悔不当初啊。
张郃苦笑一声,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准备引颈就戳。
“啊啊啊...兀那厮,戟下留人,俺老典来也。”一声闷雷声中,一道黑实如同铁塔一般的壮实汉子,挡在了张郃面前,双手铁戟如同龙蛟剪,一左一右,将吕布气势汹汹的画戟,死死架住。
匆忙挡下这天雷地火的一击,典韦高大的身子浑身一震,胯下的马儿更是发出一声不堪的悲鸣。
咧开大嘴,典韦憨笑道:“你力气可真大,比某还要大。”
殊不知吕布更加震惊,他裹挟着赤兔马的全力一戟,竟然给眼前的黑大个给挡下了,这不是说明这人的力气,最少跟自己不分伯仲吗?
吕布下意识打量着典韦,半晌,心里的不平突然降低了不少。
目光透过典韦,吕布虎目发亮,只见一名身穿着黑色甲胄,乌发随风轻舞的英武男子,正倚马而立。
“你终于来了。”吕布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