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密室中的死亡威胁
梅誉文把众人让进客厅。
客厅房间很大,家具和地毯都很精致,靠墙摆着柳条椅和长沙发。但光线很暗,装饰和色调也偏古朴沉闷,显得有些压抑。
众人落座后,布鲁诺直言不讳地问道:“梅先生,昨天我来,令尊对梅落遇害一案似乎不希望警方深入调查。而这次梅誉武遇害一案,又是梅玉香小姐打电话报警,不知道现在庄园对这两起案件持什么态度?”
梅誉文脸色有些尴尬:“探长先生,梅落死时,家父出于对家族荣誉的考虑,做了不太明智的决定。现在家父卧床不起,我代为理事,肯定会全力配合警方调查。”
梅誉文顿了顿,继续说道:“实际上,我本人也受到了死亡威胁。请你们看看这个。”
说着,梅誉文从兜里掏出一张揉得皱皱巴巴的纸,展开来,铺在茶几上。
雪白的纸上,赫然画着一个红彤彤的图案,正是三眼山神头像。
梅誉文面色很不自然:“你们知道,梅落和我弟弟死的时候,都出现了这个图案……我想这是个死亡通知,下一个死的人可能就是我了。”
苏叡问:“这个图案在什么地方发现的?怎么能够确定针对的是你?”
“是在我的床上。昨晚10点多,我已经上床休息,朦胧中听见管家吴伯大喊‘二少爷出事了’,我爬起来就往现场跑……确认弟弟死后,父亲当场就有些神志不清了,我需要全权处理现场,这往往需要大半夜的时间,所以,我离开花厅,回来取外套。我一进卧室,就在床上发现了这张叠成方块的纸张。我打开一看,正是这个血红的图案。”
巴蒂斯特问:“你离开卧室多长时间?”
梅誉文说:“不到20分钟。”
巴蒂斯特面现红光,嘴角绽开了笑容,手指捋着神气的八字胡:“哈,狐狸的尾巴露出来了,我已经找到了破案的关键。凶手在杀死了你弟弟后,用他的血画了这个图案,并趁你离开卧室,把这个图案送到你的床上……嗯,一定是这样。梅先生,你回忆一下,你弟弟死后,庄园里的人谁没有出现在花厅楼梯前?我推断他就是凶手。”
“这个……”梅誉文沉吟了一下,说,“昨晚现场很乱,我一时想不起来了。”
“这个我有个办法。”布鲁诺插话说,“你只需要召集庄园所有人,让他们回忆昨晚身边站的是谁,用排除法就可以找出没有出现在现场的人了。”
巴蒂斯特一拍大腿:“果然是好办法。”
“不过……”布鲁诺皱眉说,“……这张图不是用血,而是用红色墨水画的。”
苏叡点了点头。
巴蒂斯特忙抢过那张纸,看了一眼,说:“嗯……果然不是鲜血,看来名侦探也有失误的时候啊……不过我们还是要先抓住送图的人,不管他是凶手还是单纯的恶作剧。”
“对了,探长先生们。”梅誉文说,“我离开卧室时,房门是上了锁的。”
“哦?”苏叡眼睛亮了起来,“送图人没有破坏你的门锁?”
“是的。”
“请现在就带我们去你卧室,试一下能否发现送图人的手法。”
“诸位请跟我来。”梅誉文转向吴全:“吴伯,你通知庄园所有人,一个小时后到大厅集合。”
大厅后不远,有一栋三层小楼。一楼是外厅,二楼是书房,三楼充当卧室。
卧室门、窗紧闭,拉着窗帘,被褥胡乱地堆在床上。
梅誉文说:“发现这个山神头像图案后,我立即就离开了卧室,什么都没动。我离开时,把房门重新锁上了。”
“布鲁诺先生,请检查下门锁。”苏叡说着,拉着小乙,走进卧室。
苏叡弯下腰,仔细察看窗口、衣柜和书桌。
小乙站在房间里,皱了皱鼻子,说:“有很微弱的酸臭味。”
巴蒂斯特咧嘴大笑:“酸臭味?那有什么奇怪的,说不定是梅先生的脚臭味。”
门口的布鲁诺说:“苏先生,门锁完好,没有任何遭到破坏的痕迹。”
“梅先生,昨晚你没有开窗?”苏叡问。
“我睡前关了窗,只留最上面的气窗通风。”
苏叡抬头看了看。那个气窗在窗口以上、屋檐一下,一尺见方。
“我明白了!”巴蒂斯特插话说,“你们看,窗外有一棵大树,凶手一定是爬到树上,把这张纸从气窗扔到床上……”
布鲁诺摇摇头:“这不太可能。离窗口最近的树枝,也有两米远,树枝根本无法承担人的重量。而且,就算那个人轻巧得像一只鸟,这张纸也得揉成团才能抛进窗口,但梅先生看到图案时,纸是叠成方形的。”
苏叡没有理会他们两个,继续问梅誉文:
“听管家说,庄园一直处于封闭状态?”
“是的,梅落死后,庄园一直处于封闭状态,护卫紧紧守住大门,无人出入。”
“那送来图案的人,应该还藏在庄园里……”
这时,吴全走进来,问道:“大少爷,除了照顾老爷的女佣阮妈外,所有人都集中在客厅了。先生们这就过去吗?”
还没等梅誉文说话,一个中年妇女满脸慌张地闯进卧室,喊道:“大少爷,不好了!老爷发疯了!”
“什么?!”梅誉文紧走几步,抓住妇女的肩膀,“阮妈,不要胡说!到底怎么回事?”
“我也搞不清楚啊!”阮妈哭丧着脸说,“从昨晚开始,老爷一直神志不清,躺在床上不停地说胡话,按您的要求,我给他服用了镇静剂,老爷这才睡着了。
“刚才,老爷突然按铃,我端着熬好的汤药走进卧室。可一进卧室,我吓得把药碗都摔地上了——他的头发在一夜间全都掉光了,脑袋上光秃秃的——老爷正对着床头镜,手里抓着一缕头发,狂笑不止,嘴里还嘟囔着什么‘鬼剃头’、‘诅咒’、‘血涂了一地’、“三十年”之类的胡话……”
梅誉文粗暴地打断了阮妈:“你是说,老爷现在一个人?”
“是啊!”
“不好!我们快过去!”梅誉文大吼一声,从怀里掏出一把左轮手枪,跑在前头。
苏叡在后面紧跟,边走边说:“小乙,巴蒂斯特先生,我们一起过去;布鲁诺先生,你跟随吴管家去客厅,不要让任何人离开,继续追查井口脚印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