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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挨打,打得好

那年放暑假的时候,我的心情无比悲壮,像是即将面对决斗的勇士。小凤把我送上火车,就差挥泪洒酒送壮士,吟诵风萧萧兮易水寒之类的给我壮行了。他跟我说,唐远,你要是男人就跟颜小青道个歉,有什么大不了的,低个头什么都过去了,颜小青那么好的姑娘,你还想怎么着啊?

我其实何尝不想低个头就过去了,我无数次后悔没在事情刚刚发生的时候低这个头,可现在我想低头却不知道人家颜小青还会不会给我这个机会,而且我也不知道该怎样低这个头。

我背着颜小青送我的那把蓝色吉它一踏上家乡的土地,心底便充满柔情和暖意,这块生我养我的土地,这块孕育并见证了我和颜小青爱情的土地啊!只是不知这个炎热的夏季,我会不会重拾火热的爱情。

家里的一切都还是老样子,老头子依然官僚,母亲依然溺爱,我依然跟众多老朋友吃喝玩乐。纵然心情不佳,但在朋友中间胡侃乱吹,我还是找回些许往日的快乐和温情,有时候我甚至觉得这样的日子也挺好的,跟以往没什么不同,我甚至会有错觉是不是学校的那些不愉快都不曾发生过呢?直到我见到了周永达,接触到他那冷淡而隐忍的目光,我蓦地明白,那些不是错觉。

周永达放假比我们晚,我已经在家玩了差不多半个月他才出现。看见他,我首先想到的便是颜小青,她肯定也放假回来了。

那天晚上,我和周永达约好在小德子家吃烧烤。小德子是我和周永达初中的同学,他没考上高中就跟他哥一起倒腾服装,这几年也算是小有成就。他家新买了一套带屋顶花园的房子,我们都很喜欢在他家屋顶花园吃烧烤。在夏天的晚上,看着星星月亮,边吃边喝边聊,很是惬意。小德子父母人很好,知道我们每年暑假都要这么聚几回闹几回,怕我们不自在,每回去他们都把家让给我们闹,自己住到老房子去。

小德子家离颜小青家很近,在他家的屋顶花园便可以看见颜小青家,这也是我喜欢来小德子家玩的一个原因。

那天是我先到的,进门就问周永达来没。

小德子说周永达得晚一会儿。

我说每回都他事儿多,大姑娘上花轿似的。

小德子说他这回可能真是处朋友了,我听他打电话的时候旁边好像有个女的。

我没置可否,一个人坐在屋顶花园,很无聊,我是希望能借着这个机会跟周永达解释清楚我和颜小青的事,当然我也希望他会对我颜小青的破镜重圆起到积极的促进作用。这时,我忽然看见周永达和颜小青一起从颜小青家那边走过来,虽然有些日子没见,但这两个人我都太熟悉了,绝对没可能认错的。其实那会儿不知道我多希望自己看错呢,可偏偏不是。看见此情此景,我的火腾就起来了,恨不得从小德子他家六楼屋顶跳下去,把周永达撕成八块,这算什么朋友?还发小儿呢?明知道我和颜小青正处于危机关头,他这会儿冲出来,这不是趁火打劫吗?

没多大会儿,周永达上来了,我憋着一肚子气冷冷地看着他,在鼻子里哼了一声,说你好忙啊周永达。

周永达没搭茬。

小德子出来问我们,你们喝什么酒。

我说好不容易凑一起了,今天一醉方休,先喝白的,你家有什么白酒?

算了吧,喝点啤的得了,上回也不是谁喝高了吐了人小德子一屋子。周永达说。

那不行,今天有喜事,啤酒那也算酒?是男人就整白的,小德子,你家有酒没?没有我去买。我成心跟周永达作对。

小德子说就有我爸喝的二锅头,你喝吗?

我心一横,说喝!

周永达这人天生能喝酒,他的血液好像跟酒特别合,不上脸也不上头,号称L大学法学院“不倒翁”,我的酒量虽然也不差,但肯定跟他不是一个档次。那晚上,我存心找别扭,非跟他喝出个胜负不可。那晚我们根本没唠什么,比赛似的喝酒,你一杯我一杯,谁也不服软谁也不让份,我和周永达很快就喝得红了眼睛。小德子估计是看出点什么,在旁边紧着劝。俗话说借酒浇愁愁更愁,有心事的人喝酒更容易醉,我就是如此。喝着喝着,我突然指着周永达说,周永达,你孙子真他妈够朋友!你趁人之危、落井下石,你不是男人!

周永达斜着眼睛看我,唐远你他妈的别得便宜卖乖,要说不够朋友我比你还差一个级别呢!

这话一出,陈年旧帐就被翻出来了,我晃晃悠悠地站起来,口不择言地说,周永达你别臭美了,人家颜小青什么时候喜欢过你?你算老几啊你?

周永达脸色变得很难看,他也拍着桌子站起来,他没晃。他说唐远你别他妈的不知好歹,小青那么好的女孩你都不珍惜,你让她伤心难过,你算什么东西!

小德子拉住周永达说,唐远喝多了,你别跟他一般见识,他那点儿事你还不明白,他心里难受。

周永达没喝多,但我喝多了,对小德子的劝解和周永达的忍让全然不顾,不依不饶地冲过去揪住周永达的衣服,说那是我和小青的事,哪显得着你了?你算干嘛的啊?

小德子死命地拉我,我不知怎么就一拳冲周永达挥过去,他没有心理准备,被我打在鼻子上。

周永达火了,也毫不客气地挥拳过来,我和周永达扭打在一起,我好像要把这几个月来的不痛快都发泄在周永达身上。刚才看见颜小青和周永达在一起,我的嫉妒和气愤让我完全失去了理智。我像疯了一样。

周永达的拳头有力度但也是收敛的,他骂我不是男人,骂我根本配不上颜小青,他骂我始乱终弃,他骂我……

后来我停止反抗,满脸湿漉漉的,我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但我知道被他打了一顿心里反而痛快了。周永达打的好,骂的好,我的确该打,我的确该骂!我的确对不起周永达,也的确配不上颜小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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