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静谧的令人脊骨发寒,湖边几棵柳树被寂寥的月光照的寒毛倒竖。微风吹过,盛夏时节的柳树竟被吹掉了几片叶子,零零散散的落在湖面上,带起几圈涟漪。
京都镇国侯府门前一改往日的门可罗雀,进出府中的客人们络绎不绝,府门口站着一位四十出头,身穿暗红色华服的男子正满面笑容地带着几个小厮迎客。此人便是这府邸的主人镇国侯孟擎云,今个儿是他母亲的六十岁寿辰。我们先来说说这个镇国侯,此人乃是正一品军侯,四十岁刚出头,便为当今圣上内平叛乱外抵强敌,立下赫赫战功,但为人低调好静,平常除了皇帝谢绝一切访客,所以才有上文说的门可罗雀的景象。镇国侯的母亲是一品诰命夫人,自然是沾了儿子的光才封了诰命,这位夫人一没高门出身二没江湖背景,偏偏生得一副如花似玉的面相,被老镇国侯娶回来做小。
能在侯门混得一席之地的哪个不是心狠手辣的主儿,她出身不好,再是妾室扶的正更是心理有些问题,就看不惯那些官宦家的小姐,看不惯那些官老爷家的正室夫人但偏偏就想让自己的儿子娶一个正经的官家小姐好正正身份。可是儿子也不争气,和他爹一个样子也娶了一个没背景的美人回来。差点没把老夫人气过去,老夫人是怎么看怎么觉得儿媳妇不顺眼便处处刁难。一回,儿媳妇实在受不住嘟囔了一句“母亲不也和我一样吗。”就这一句话,好嘛,本来就不好这下子变本加厉,一点不对便动辄打骂。儿媳妇一气之下给这老太太饭里下了点药。那并不是什么剧毒只是一些腹泻的药,但不知怎么回事就是不好了。侯爷请了好几个太医开了一大堆方子都不管用,没法子只能上江湖上找郎中,还别说真找着了,是一位年轻的小郎中。一开始侯爷也信不过但是自打小郎中给老夫人看过之后竟日渐有了起色,最后痊愈了。老夫人又生龙活虎的了。
小郎中进了门,一眼就瞧出老太太根本没病,就是装的,他这几天就在东京转悠来着对他们家的事也有所耳闻。一猜就中了,老太太就为了赶儿媳妇出门才装病。他装模作样地把了把脉,开了副方子让人出去抓药,待人都出去,又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一口又咂吧咂吧后才开口。“老太太啊,儿媳妇也没什么不好的,在家放着挺养眼的。”老太太听到这扑棱一下就坐起来了:“再养眼也是我们家儿媳妇!”“你看这不是挺在乎的嘛,何必要赶出去呢,这么装病也不是办法,留在家里还能闲着没事解解闷,出出气什么的,你说是不是。”老太太只是一时糊涂,只要有个人能轻轻那么一点,所有的问题就都能迎刃而解。“其实那孩子也可怜,一个人在这侯门大院里,孤零零的,就像我当年受大夫人欺负一样受我欺负。”老太太说到这眼里已经有了些泪花。“那就是了,既然都是一样的人,干嘛要相互折磨呢,搞不好老太太你还会落得当年大夫人一样的下场。”老夫人这时正忙着伤心倒没注意他话里的不妥之处。
打那以后老太太就把这小郎中算做能说话的人,时常召进府来说说知心话。老太太一个人在侯门里生活着,儿子总是在忙,说不上几句话,她心中难免有些积郁,有个人听她讲话也是一种治病的方法,把心中的苦水倒了出来,病自然就好了。“小初啊,明个儿我老太太就六十了,也活不了几天了,临了了就想要个孙子,可是我这儿媳妇不知怎的就是怀不上,一个女儿家见你个男子有诸多不便才没跟你说,正好明天寿宴,你给她瞧瞧,看看能不能尽快怀上。”郎中略一思量便应下了。
府门口忽然出现了一位较为另类的人,怎么说呢,刚刚进去的都是三四十岁的王侯高官,这么一位小哥在他们中间就是显得鹤立鸡群。这位小哥一身青衣,看料子也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头发高高束起,应该已过弱冠之年。“这小公子模样真是俊俏。”一位买菜的老大娘瞧见他如此称赞道,末了还走到他面前问:“小哥,成家了吗?大娘给你介绍个姑娘啊!”他连忙推辞道:“家中娘子已有身孕。”那大娘自知无趣便走了。小哥走到府门口向家丁递上了自己的请柬。那家丁扫了一眼后满脸堆笑地对那人说:“雪公子,快进去吧,老夫人和夫人等了很久了。”他话音刚落就有另一名小厮来为郎中引路。“雪公子这边请。”那小厮引着郎中一路到了侯夫人的房间,孟侯和老夫人早已在里面等着。“小初啊,可算来了,快快给我这媳妇瞧瞧。”
郎中向孟侯和老夫人见了一礼后道:“奶奶,不好意思,路上有些事耽误了。”这时,侯夫人从屏风后出来,刚一抬头郎中便狠狠地惊艳了一下。心中不禁叹道:好一位天仙似的人。见郎中如此反应孟侯脸上稍有不悦。郎中见状道一声失礼了便为这位侯夫人把了脉。“奶奶,夫人的身体并无大碍,只是有些偏寒,吃些温良的补药不日便可受孕。”
“那我可就放心了。”说完这句,老夫人侯夫人和孟侯同时松了一口气。侯夫人给自己倒了点茶匆忙饮下。婆婆说为了不影响结果不让吃饭不让喝水的,这一早上可渴坏她了。“那草民先告退了。”郎中又施了一礼后退了出去。“跟这些贵族相处还真是费劲。”
“哦?那还请公子说说怎么个费劲法啊?”迎面走来一位手持山水折扇,面相儒雅的公子。听他如此问,郎中又细细打量了一下这个人,此人头戴银冠,身着靛青色华服,脚踏流云锦面靴,手指修长细嫩。应该也是一位贵族。
“怎样麻烦公子自己应该知道,我还有事先行一步。”说罢便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不料那人伸手拦住他的去路。“公子这么着急走作甚,在下华千喻,敢问公子高姓大名,哪里人士,在哪里高就?”那人一脸笑意,郎中也不好拒绝。“雪初,江陵人,区区一届江湖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