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和二十九年,暮春,初雪。
连绵的战火已经燃了三十多个年月,塞外连延一片的笙旗下,此时又一次站满了一个个面色铁肃的北方男儿,生于辽阔北方,性格洒脱不羁的北方虎狼们,有时他们的言谈举止中,便也不分时刻的散发着北方特有的,那种让人着迷的豪迈放荡的气魄,但此时,不知为何,这万千北方男儿聚集的军营,那种让许多人着迷的豪放却不知怎的再也看之不见?留在那一个个曾经可笑谈生死的北方虎狼脸上的,只有一片愁云惨淡的凝重。
“将军,朝庭的补给已经三个月未到了,再这样下去,兄弟们可就真的撑不住了,我们在边外守着朔朔寒风为那些贵人们的安危不顾生死的打了大半辈子,难道最后他们竟然让我们饿着肚子去死不成?”
“贵人,贵人,天子失其鹿,引无数豪杰共逐之,现在长安城里,有的只是流亡天下的皇室,那里还有什么管我们生死的贵人。”
“什么,天下大乱?,这,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为什么事前我们一点消息也没有?”
“消息,能有什么消息,兰陵王两个月前就已经打进了国都,普天之下除了还存有皇室余孽的江南外,不是皇土的也只有我们这些受前朝恩惠的边军所驻扎的荒原了,你认为这种状况下,还会有人冒着叛逆的危险给我们通报消息吗?”
“怎么会,皇室不是供奉了一大批来自上国,能呼风唤雨的仙人的吗?怎么会败的这么快,难道,那些仙人没有出手吗?”
“仙人,就那群不过仙道一重的练气士们,算什么仙人,除了用障眼法骗骗我们这些凡夫俗子们,他们还有什么用?”
“这么说,难道那蝉联了三百余年的刘氏天下,真的,真的就这么没了?”
“是呀,它就这么没了”
帐外,漠北荒原上的寒风还在呼啸个不停,将军低头看了看自己面前已经愣成了一团的万夫长,轻轻的叹了口气,目光上移,看着帐外那苍茫的四角天空,慢慢的,他那张方正的国字脸不一会儿也化成了和万夫长一样呆滞的颜色。
与荒原这种大漠沧野的萧条不同,现在正值秋季的江南却正是一片绮丽风光,“南苑桂子敲漏雨,谁家新妇挑灯花?”
江南的景致,永远都带有一股欲说还休的诗意,这样的诗意,让生于这方水土的人也自然而然的多了一股儒士的风流。而这股风流,随着秋季似水朦胧的眼眸扫去,便是一道秀美绝伦的锦绣风光。
而这股风光,和清晨书堂里朗朗读书声融合到一起,便愈发的青翠可人了。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有名天地之始……嗯,李匿,你怎么不跟着一起读?”
新来的先生的声音依旧似平常一般带有君子特有的温润,朗朗问来,严厉却不失平和,自有一股让人信服的名家气魄流转其中,让人乍听之下,便不由自主的想去认真回答。
但这温和的责问流入刚站起来的少年耳中,除了让那少年神色一顿外,却好像并没有影响他太多。
看到少年的表情如此淡然,先生的脸上不由的露出一抹欣赏,于泰山蹦于面前而形容不变者,可器也,这少年小小年纪,便有这番气魄,倒是个可造之才,但三千大道师德犹重,这少年上课时走神,要是少年心性一冲之下,再当堂顶撞师长,却可惜一位栋梁之材了。心中想的严厉,但语气却还是不由自主的温和了几分:
“李匿,不要紧张,是不是家中出了什么事情,才上课走神的,家中有事,可向我告假,不要既担心家里,又耽误学习。”
似是听出了先生语中的善意,少年不由感激的先对着先生恭敬的拱手一礼,才接着语音缓缓的答道:
“禀告先生,家中确有位亲人病重,还无人照顾,因此心中甚为着急,使的刚刚上课时未听先生的谆谆教诲,望先生原谅”
听见所答果然和自己猜测的一样,又看见少年对自己恭敬有礼的态度,一向心如止水的先生也不由的心情大好,回眸时正好看见刚刚那可亲的少年正满目期待的看着自己,那方正的眼睛里神光融溢,像极了家里的几株嫩竹,先生不由的哑然一笑:
“去吧,去吧,百善孝为先,照顾亲人乃天经地义之事,先生岂会阻你,不过亲人痊愈了,可得及时归来。”
“多谢先生,只要亲人稍愈,李匿便立刻前来。”
话音刚落,少年已经快速的奔向了门口,看着少年出门之后已渐模糊的背影,先生不由的会心一笑:
“达成所愿还不忘道谢,不曾一刻忘怀家中生病亲人,直到得到认可才匆匆而去,此等有礼有度,有孝有德之人,诚可造之材也。”
“可造之材?”
这称呼要是让了解李匿的人知道,估计得笑透他们的大牙。
你要是跑到江南北城的穷人巷里大喊一声:“李匿是谁?”估计一百个人里有九十九个会立马回答你“流氓,大流氓”,剩下的一个会矗立观察你许久,然后欣喜的拿出一本账单:“哥们,看来你好像认识他,能不能把他欠我的账结了,他欠了我整整三十六顿得饭钱,三十六顿啊,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婴儿,唉,兄弟,别走啊,我还有整天逛街的老婆呢,拜托你可怜可怜我,结下账呗”
“我可是作者,你让我结账,小心我给你老婆写上二十个蓝颜,上百个知己,让你天天张灯带绿。”
“你是大爷,给跪了!”
“哼哼,这还差不多,我可是作者,作者你懂吗,我们是有原则的人。”
“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