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一份爱深藏心中不与人说,总有一个人值得独自去默默等待守候。也许等待一生也不见得有一个结果,可命运总是悲情了我们,让我们在等待中苍老,苍老中学会遗忘。有时候,明知道没有结果,可我们还是一如既往的选择了等待,等待一个没有结果的故事,等待一个永远等不到的人。
薛离终究还是在第二次昏迷的第三天的凌晨苏醒了过来,这一次的醒来也就意味着薛离真正的脱离了危险期。薛离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苏不求,看着那红肿的双眼,薛离尽管很是虚弱,但他还是嘶哑的对苏不求说道:“不求妹妹,你怎么了,哭什么啊!对了,我这是在哪里啊!”
苏不求看到薛离的苏醒,尽管她的私心有那么一点不想薛离就这么醒过来,可当看到薛离能够安然无恙的醒过来时,她似乎忘记了自己的小私心,也忘记了自己本不想他就此醒过来的想法。在看到薛离醒过来,她又比所有人都开心,在这一刻她喜极而泣道:“不离哥哥,你终于醒了啊!你这是在医院啊!”
薛离听着苏不求的回答后陷入了沉默,他不记得自己为什么会住进了医院里,他只感觉到自己的身子很虚弱,一点力气也没有,连说话都很是吃力。薛离不断的问自己,自己怎么会在医院里的,可是他只要用力去想自己为什么会住进医院的时候,他的大脑就像要开裂般的疼痛。
就在薛离自己琢磨自己为什么会来到医院的时候,苏不求已经兴奋的把医生拉了进来,替薛离做起了检查。
在医生替薛离检查的空档之际,薛离不由的问道:“不求,我们不是在举办婚礼的么,怎么我会来到医院里啊!我怎么感觉我在医院好像待了好久的时间啊!”
听到薛离的话,医生的动作停止了,苏不求脸上的笑容被冻住了。原本整个气氛融洽的房间,因为薛离的话,都陷入了沉默。
薛离睁大了眼睛看向了苏不求,他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苏不求不断的平静着自己波澜起伏的内心,故作镇定的向薛离问道:“不离哥哥,你还记得杜悯情吗?”苏不求在问出这个问题时,就后悔了起来,但还是将“杜悯情”三个字咬着嘴唇问出来,因为这个问题对她而言,的确是太过于重要了。
苏不求的答非所问,让薛离陷入了无尽的思索之中。他想了半天才回答道:“不离,杜悯情是谁啊!名字好熟悉的,我们认识她吗?我住院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薛离的回答,划清了他跟杜悯情的关系。
他是生理上出现问题,从而忘记了她。还是因为心理上的不堪压力,从而选择了忘记她。
不管怎么样,薛离忘记谁都可以,他怎么能忘记那个为他倾其一生的杜悯情,他怎么能不记得,那个为了他放弃了自己明眸善睐的杜悯情呢?
天啊!这是真的吗?
这要让杜悯情知晓,那个女孩又怎么能经受的住如此被伤。杜悯情她或许可以不去计较薛离不会找他,她也可以不在乎,薛离最终会跟谁在一起。可她能在乎的,唯一在乎的,只是薛离的内心不要彻彻底底忘记他。只要他的心里还有一丝她,她就满足了。
如今,薛离却失忆了,忘记了那个生死与共,忘记了那个甘愿为他付出一切的女孩,他什么都不记得了,曾经的过往真的成烟,从前的往事就此化风。
听着薛离不算回答的回答,苏不求本该因为他的忘记而感到庆幸和开心的,可苏不求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开心,她的脸色渐渐的苍白了起来,眼角似乎有颗颗眼泪滑了出来,似乎苏不求也为杜悯情难过了起来。
她也是女人,她也知道被最心爱的人忘记,要承受什么样的痛苦。任何女人,不怕付出,不怕抛弃,她们唯一怕的只是你会忘记她,而且还是云淡风轻般的忘记。
苏不求走上前抓住薛离的手臂摇晃着说道:“你忘记她了吗?你忘记谁也不该忘记她啊!”薛离很是疑惑的看向了苏不求,很是不解道:“你是我的未婚妻子啊!那个女的是谁,我忘记就忘记了,值得你这样吗?”
听着薛离如此决绝的话,苏不求刹那之间就觉得仿佛自己就变成了杜悯情一般。自己瞎着眼睛,听着薛离如此决绝的话,她的心好痛,痛的快要窒息了。
她替杜悯情而心疼,下意识的,苏不求一巴掌打向了薛离。这一巴掌把薛离打蒙了,苏不求流着眼泪对薛离说道:“我不许你忘记她,你忘记谁也不能忘记她。她为你付出了那么多,我不要你就这么忘记她,我不许,我不准。”
这一刻,苏不求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或许薛离能够忘记杜悯情对她而言应该是最好的结果,可在这一刻苏不求仿佛觉得自己就是杜悯情一般,她不准也不许薛离将杜悯情忘记。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惺惺相惜吧!
最后,苏不求被医生拉出了病房,医生怕她激动的情绪影响到病人。薛离捂着自己被苏不求打的脸,长这么大,跟苏不求这么久,他还是第一次尝试被苏不求打了一巴掌。从小到大,苏不求在自己的印象中一直都是个温婉的女孩,不要说打人了,连发火在印象里也没有过几次,如今却为一个不相干的女人打了自己。难道,那个叫杜悯情的女子真的是很重要的一个人吗?
薛离半仰着身子,他在脑海中细想着有关一个叫杜悯情的女孩,可是不管他怎么用力的去想,他就是想不起自己认识一个叫杜悯情的女孩,想的用力了,他的大脑如锥在扎,可就是想不起关于杜悯情的点点滴滴。
医生的办公室内,医生安慰着仍旧在哭泣的苏不求道:“苏小姐,薛先生现在已经可以初步断定为,失忆后遗症了。这种症状太平常了,你们家属要耐着性子,好好给他讲讲以前的事情,这样会有助于他恢复的,性子不要这么急,对于一个刚失忆的人来讲,你刚刚那样会对他的心里产生一定的影响。这样,天一亮,我们就给他做个详细的脑部检查,你也别太担心了。从他能一眼认出你,我估计他的问题不大,应该属于局部性失忆,他并有忘记全部东西。”
苏不求浑浑噩噩的走出了医生的办公室,她来到薛离病房门外,靠墙蹲了下去,她没有进去查看薛离的状况,她依靠在了冰凉的瓷砖上。或许只有那冰冷瓷砖上传来的微微凉意,她才会感觉好过一点。
苏不求不晓得怎么去面对失忆后的薛离,如果没有把自己当成杜悯情,或许薛离的失忆她也可以当成是上天的恩赐,可就在薛离说杜悯情是谁的刹那,她把她自己当成了杜悯情,她在替她不甘,她在替她心疼。
在一刻,苏不求收起了自己的小私心,相比自己的小私心,她更是想到了会以泪洗面的杜悯情。想到那个跟自己一般大的女孩,如今终日生活在黑暗之中,终日生活在迷惘之中,她就不由的一阵心疼,一阵心酸。
心疼别人的心疼,心酸别人的心酸,可是又有谁会心疼你的心疼呢?
其实,如果可以,苏不求好想就这么放弃自己的良心,反正是薛离忘记了杜悯情,又不是她自己的错,也许就这样跟薛离走到一起,双宿双栖不是挺好的吗?等到将来的某天,薛离就算恢复了记忆,自己已经跟他生米煮成熟饭,他能离开自己吗?
这不是她的错也不是薛离的错,错的只是命运的安排。可是苏不求,却不能这么做。从她在刹那间,把自己理解成是杜悯情后,苏不求就知道。面对杜悯情,她输了,输掉了一切,输掉了她想据为己有的薛离。
在苏不求以为自己就是杜悯情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这三个人的游戏,注定了她—苏不求会最先离开。因为她狠不下心,硬不起心肠,她心疼杜悯情的心疼,她甘心情愿的放弃自己的幸福来成全薛离跟杜悯情。
此时此刻,苏不求的内心有多么烦乱,只有她自己明白,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唯有后背上传来的丝丝凉意,才能抚平苏不求那焦急的内心。
现在离天亮没有太久的时间了,苏不求就那么蹲在了那边,双手抱紧了膝盖,脸色苍白,长发凌乱的披散在双肩,嘴唇因为咬的太过用力,正在流淌着血,她不敢进去面对薛离,她不想看到薛离因为失去记忆而对杜悯情的那种冷淡那种漠然。
靠着靠着,她就觉得有点冷了,可她却忘记了寒从何处来。她颤抖着,抱着自己的双膝,只是不管抱的多紧,她还是冷,冷着冷着,她的眼泪便不听话的留了下来。滚烫的泪珠滴落在脸庞,片刻之间似乎找到了些许的温暖,可片刻之后又觉得更冷更寒了。
苏不求仰着头,看着医院走廊上的天花板,她不禁的想到,今夜,那个叫做杜悯情的女孩子会怎么样呢!是不是会如她一般的失眠呢?如果她得知自己最爱的那个人,爱到骨子里的薛离,已经把她忘的干干净净时,她又该做以何想呢?
难过?愤怒?还是淡然一笑呢!
苏不求不知道杜悯情会怎么想,因为她跟她素未谋面,只是从别人口中和那份手术捐赠书上知道有这么一个女子,为了自己所爱甘愿一生孤苦,一世迷离。可笑的是那个女孩甘愿为薛离付出了那么多,而且是无怨无悔,只是如今她爱的薛离已经忘了她,甚至连她的名字杜悯情都觉得陌生,真是一个莫大的讽刺啊!
原本苏不求以为,她对薛离的爱并不会输给杜悯情多少,可看到薛离的忘记,又设身处地把自己想象成了杜悯情。她才懂得,也明白了,在这场微不足道的三人爱情游戏中,她—苏不求真的什么都不是,她只是他们两个之间的一道隔阂而已。
如果没有她横插中间,又何来后面的种种是非,或许没有她,薛离的眼睛不会瞎;或许没有她,跟薛离订婚的只是杜悯情;或许没有她,薛离今天也不会在医院里,也就没有失忆。
也许,没有苏不求这个人,也就少了这些已经发生和正在发生的许许多多事了。
似乎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有了一个她—苏不求,事情才变的这么糟,才变的这么出乎意料。
想着想着,苏不求突然之间好恨自己。没有自己,也就不会有这么多的烦恼了。苏不求念及此处,咬着自己的嘴唇又更加用力了。
其实,真的是苏不求想的这样吗?
难道一切的原罪都是她吗?她真的错了吗?如果按照苏不求的逻辑思维,推演到最后,似乎一切的原罪不是她吧!算到最后应该是蓝小萍,不是她的野心,不是她的地位,又怎么会有20年前的两家交换子女的荒唐事。
没有蓝小萍的野心,也就不会有这么烦恼的事情了,原本一切的一切都是按原有的轨迹而发展,可是正是因为有了蓝小萍,原有的轨迹全部被打散了。
可蓝小萍会是罪魁祸首吗?她也不是,她为什么会有野心,她为什么要博取自己的地位,这一切的一切谁又能说的清道的明。
如佛家所云,过往一切,既已发生,则是定数。
一切都是定数,冥冥之中早已注定了这一切的发生,人永远无从改变,也无处去躲避发生的这一切。人能选择的,只有默默承受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