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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脉脉此情谁诉

曾经的往事不可能忘记,只是暂时的想不起来而已。过往虽如烟,却还是缭绕与每个人的心头,挥散不去。

这一次蓝小萍没有避开薛清夫妇二人,她要向这两个人宣告苏不求是她亲生女儿的事实,她要为自己的女儿正名。她再也不想自己的女儿没有名分的存在薛家,同时她也告诉了苏云雨不要拿这件事情来威胁她了,因为她已经无所畏惧了。

苏云雨知道蓝小萍的意思,但出人意料的,她什么也没有说,低着头看向了地面,仿佛没有听见蓝小萍的言语一般。只是偶尔闪过的笑意,却没有给任何人看见,包括薛离也没有发现自己母亲的变化,他只是注视着昔日的母亲今天的岳母身上。

可不是每个人都可以无视这件事情,尤其是老爷子薛清不可能淡而处之。在听到苏不求是蓝小萍女儿的时候,聪明的老爷子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但他还是很气愤的问道:“什么,她是你的女儿,那薛离是什么。”

薛清看了看一旁站着的林若才夫妻,他或多或少明白了当初蓝小萍的所作所为,但他不敢相信自己内心的想法。

因为这个想法太骇然了,到现在他都不敢相信,如果心中的想法是正确的,那么蓝小萍,这个自己看重的儿媳竟然会有如此的心机,如此的有魄力,为了薛氏的大权居然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可以抛弃20年,这太可怕了。

薛清尽管不相信内心的想法,但他却苦笑着对林若才夫妻道:“这么说来,薛离是你们的骨肉。”

苏云雨笑呵呵的对薛清回答道:“老爷子,您老真是个聪明人。”

苏云雨的话,让薛清的内心起了一片波澜,蓝小萍,自己真的是看轻她了,自己的这个儿媳太厉害了,她选择了这个时候把事情公布出来,证明她已经达到了可以无视自己看法的地步,她敢隐忍了20年之久,没有十足的把握,她又怎么会在这一刻公布而出。

薛清理了理自己的心绪,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一步,也只能让这件事情就这么发展下去了。他看了看自己的老伴,交换了一个眼神后又看了看蓝小萍。虽然他可以理解蓝小萍的做法,但不代表他会原谅这个有着如此心机的儿媳。

最后薛正清的目光落到了新婚的二人身上,最后不由的叹了口气道:“算了,算了,都过了20多年了,薛氏小萍打理的蒸蒸日上,我还能说什么。罢了、罢了,是男是女,也都是我薛家的根,我还能计较什么。”

当年叱咤风云,从未服过老的薛清,此刻才真正显现出了老意。

一朝天子一朝臣,这个道理薛清也是明白的,他已经没有立场跟理由去反对蓝小萍当年的所作所为了,正如他所说,都已经过了20年之久了,只是曾经的孙子变成自己的孙女婿了而已。

一边的薛离盯着蓝小萍,他看着蓝小萍说道:“该做的我都做了,我要杜悯情的下落。”蓝小萍冷笑着,哼了一声道:“我把我最珍贵的一切,都给你了,你还想要什么。现在只要你走,现在的一切你都别想要了,包括薛氏继承人的身份。”

从一开始蓝小萍就没打算将杜悯情的下落告诉薛离,不管薛离是答应跟苏不求结婚,还是不答应跟苏不求结婚,她蓝小萍都不会告诉薛离杜悯情的下落。

薛离听着蓝小萍的话后笑了起来,他笑着对蓝小萍说道:“你以为我会看重薛氏的这份家业吗?我是为了这份家业而留下跟不求结婚的吗?如果你这样认为,那么我们做了20年的母子,你就从来没有理解过我。”

听着薛离的话,蓝小萍到是笑了笑,这番话她根本就不是说给薛离听的,她的那番话是说给苏云雨听的,因为蓝小萍明白苏云雨要薛离掌控薛氏,只有这样,她那二十年受的委屈才没有白受。

果不其然,苏云雨朝蓝小萍说道:“不行,我们骨肉分离20年,我不要到头来什么都没有,薛离继承人的身份你不能剥夺。”

蓝小萍冷冷的望了望苏云雨道:“你还有什么能威胁我的,你去劝劝你的儿子,只要他肯一心一意的待我女儿,薛氏又算的了什么,只不过一份陪嫁而已。”

苏云雨看着冷笑着的蓝小萍,看着她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她就有一种冲动,她想把自己埋藏了二十年的秘密在这一刻说出来,她在想如果她把这个秘密说出来,蓝小萍还能保持现在这样的胜券在握吗?只怕会对她摇尾乞怜吧!

倒是一旁的苏不求哀求着对蓝小萍说道:“妈,你就给他吧!女儿从此和她没关系了,我也不想再见到他了。”

蓝小萍很是惊愕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她不敢相信这番话会从自己的女儿口中说出来,今天的苏不求明显跟前些日子的苏不求判若两人。

她更不理解,为什么自己的女儿会突然放手,如果之前的放手,她可以理解,可以明白。但是今天,她怎么理解,怎么去明白。

蓝小萍不知道苏不求的心对于薛离到底是怎么样的,怎么一下这样,又一下那样。其实苏不求她从未变过,她永远都是那个善良的女孩,当时只是她一时的小女儿心态而已。

一个人的心,怎么会说变就变呢?爱了那么多年,等了那么多年,一切的一切都说明了,苏不求只是个愚爱的孩子,一个傻傻的女孩而已。

为了薛离,她真的放弃了所有。

不知道当薛离找到杜悯情后,两个人破镜重圆时,两个人白头偕老时,薛离的内心是否会有一个叫做苏不求影子,是否还会记得她为他们所做的一切。

其实,无可否认,如果杜悯情不是因为眼睛这件事情,也许薛离最终的宿命只是跟苏不求走到一起,两个人会安好的执手待白头,也许他们两个之间没有期许的轰轰烈烈,也没有想象之中的荡气回肠,但两个人定然会相敬如宾,相处淡然。

现在的薛离,他的内心之中有一个影子,这一辈子都会挥之不去。

曾经这个影子是杜悯情,从杜悯情的决绝,到杜悯情的未曾相识;如今这个影子却是苏不求,从苏不求的牺牲,到苏不求的爱是一个人的事情。

薛离的内心凌乱了,彻底的凌乱了,现在的他不知道自己的内心到底爱谁更多一点,他能知道的却是杜悯情这个女孩子没有他,她将会迷离一生、孤苦一世,所以一个没有答案的选择,薛离理所当然的选择了杜悯情。

有时爱一个人,并不是因为你有多爱,只是你的心中多了一份责任。

他不知道这个选择是责任多一点,还是自己真的很爱很爱她,至于苏不求,这个柔弱的女孩,他能做的唯有一句抱歉,一声祝福而已吧!

其实人生真的充满了无奈,充满了悲哀。许多事情,我们其实有更多的选择,但因为某些人某些事,却局限了我们选择的答案,或许每个人真正选择的答案会跟自己内心选择的那个有所区别,但我们无可奈何,也无从后悔。

原本沉默不语的薛清,听着蓝小萍和苏云雨的话,他沉思了好久,才说道:“不管怎么样,薛氏继承人的身份都会落在薛离的身上,这个绝对不会变的。阿离你不要让爷爷奶奶伤心,你的妈妈蓝小萍,她也许会对你有所抱歉的地方,可爷爷奶奶对你的喜欢对你的感情和付出却是认真的,所以我希望你能替爷爷奶奶着想,不管怎么说我跟你奶奶永远都是你的爷爷奶奶。”

薛清打出了感情牌,虽然他很厌恶蓝小萍的心机,但薛离这个孩子却是实实在在陪伴了他们老夫妻二十年,失去了儿子的薛清,孙子对他而言是格外重要的。

薛清的话让原本内心就凌乱的薛离变的更凌乱了。蓝小萍的养育之恩,他可以不带任何负疚的情感而去,可自己的爷爷奶奶呢!他们20年的风雨陪伴,自己小的时候由他们的陪伴,如今他们都老了,自己曾经的那个父亲早已经不晓得在哪里,没有了自己,二老以后该怎么办!

薛离看着满脸泪珠的奶奶和一脸期盼之色的爷爷,刹那间他发现,从小在自己眼里健康的爷爷奶奶,如今已经是风烛残年了。他更是想起了,自己小时候步履蹒跚的时候,有着奶奶的陪伴,又想起了自己上学时候,每次的家长会都是爷爷的陪伴。如今自己长大了,奶奶也不会牵着自己的手来照顾自己了,爷爷也不用去学校参加家长会了,而自己却要这么没心没肺离开他们二老了。

薛离的眼眶逐渐湿润了,他可以对蓝小萍毫无愧疚之心,可对自己的爷爷奶奶,他却丝毫不能没有。

薛清虽没有中年丧子之痛,可他却在中年之际终究经历了亲生儿子的抛弃。所以他把所有的爱都给了这个仅有的孙子,现在他知道了孙子不是自己亲生的,可那又怎么样呢!至少薛离对他对自己的老伴的情感却是真实的,如今这个孙子也要像当初的儿子一样,为了一个女人要放弃一切,这让他如何承受。自己的儿子,不成器,他的离去,自己虽然心疼但却没有过多的难过。现在自己的孙子也要走上这条路,怎么叫薛清跟孙念不难过呢?

薛离知道自己爷爷奶奶对自己的情感,可是他能怎么办呢?到底是爷爷奶奶的养育之恩重,还是杜悯情为自己放弃一切而重呢?

这一刻,薛离迷茫了,做人原来也可以这么难,原以为只要走出这个家,找到杜悯情就可以很简单很快乐的陪伴着她。只是现在才发现,一切还是想的太过简单了。

我们每个人活着的时候,并不是单纯的为自己而活。生活的枷锁,总是把我们锁的太紧太紧。

薛离陷入了沉思,他的内心在不断挣扎着。蓝小萍看着自己的公公婆婆打出了感情牌,内心十分的开心。她笑着对薛离说道:“如今,爷爷奶奶的身体都不好了,奶奶的身子虽说健朗,可毕竟是上了岁数。可爷爷的身子,却是一向都不怎么好。爷爷的腿,不是那么灵便了,我有那么多的生意要谈,阿离你就留下吧!跟不求一起好好照顾爷爷奶奶。”

薛离很想说些什么来鄙视这个曾经的母亲,可当他每想说些什么的时候,眼光总是滑过了爷爷奶奶那布满皱纹的脸庞,他一阵心酸。爷爷奶奶是把自己当儿子一样的来看待的,虽然名义上是孙子。如果自己一意孤行的要离开,二老该有多么的伤心。

看着薛离的迷茫,林若才拉起了薛离的手,语重心长的说道:“孩子,我不晓得以什么样的身份来对你说,我就以校长的身份对你说,百行孝为先。”

薛离甩开了林若才的手,他好想对他吼,他有什么资格来告诫他,他想要找些理由来让自己下定决心,可两行清泪却是夺眶而出。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只是想好好弥补那个为自己放弃一生的女孩就那么难,难道自己一辈子都不能陪伴在她的身边吗?

想到杜悯情的一世孤苦,一生迷离的模样,薛离的眼泪就那么滴滴落了下来。薛离扑通一声跪在了薛清夫妇的面前,他重重的磕着头,哭着说道:“爷爷奶奶,你们永远都是我的爷爷奶奶,等我找到悯情,我会回来陪伴你们、照顾你们的,我不想悯情因为我而那么可怜。”

奶奶孙念站了起来,扶起跪着的薛离,她抬头看了看自己的孙子,不由的哭了,但她一边抹着泪一边笑道:“孩子,你要好好的,奶奶跟爷爷不要你担心了,我们都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你要好好的找回那个叫杜悯情的女孩子。找到了就带回来,让我跟你爷爷看看。”薛离看到奶奶对自己的关心,他的内心总算不是那么凌乱了。

爷爷也来到了薛离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老泪纵横的说道:“孩子,我跟你奶奶都会等着你回来的,早去早回。”

薛清也是没有办法,他怕孙子逼急了也会像当初的儿子那样一去不回,与其这样,还不如同意他出去寻找那个叫杜悯情的女孩,只要找到了就把她回家。

蓝小萍却是不乐意了,她怎么会那么容易就让薛离这么离去,她冷笑的说道:“薛离,你可要想清楚啊!你现在就这么走的话,往后薛家的门,永远不会为你打开,薛氏,可是500强企业,只要你今天留下,以后薛氏都是你的,现在……”

蓝小萍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薛清冷冷的打断了,这个儿媳,自己可以一忍再忍,但现在却无法容忍了,他拐杖一拄怒道:“小萍,你以为薛氏你可以一手遮天吗?我说薛离是我薛氏的继承人就是,你什么身份,代理董事长而已。阿离,你放心的去吧!”

薛清的话,蓝小萍一阵语噎,到是苏云雨看着蓝小萍语噎的模样不由的泛起了一丝笑容。想起蓝小萍的夺子之恨,只是今天这点事情还不足以平息苏云雨心中的怨气。

苏云雨要的,今天这点还远远不够,她要蓝小萍从此一蹶不振,她要蓝小萍的后半辈子都活在忏悔之中。

整个大厅之中,大家似乎都忽略了一个原本是主角的苏不求。

其实说到痛,她的痛会比任何一个人轻一点吗?

可她没有哭,没有闹,也没有奢求、也没有去哀求薛离的留下,如果可以她也像杜悯情那样跟薛离,宁愿未曾相识便好。

可是可能吗?今天的放手,注定的结局是什么,是她的一生相思,一世迷离。

其实在我们仅有的生命之中,总有那么一个人,在一段过去或者是现在也可能会是未来的一段时光里,当过自己的神。

总有这个人,不论你喜欢了多久,花了多少气力,哪怕你爱他(她)进了骨子里,可以为他(她)放弃一切,最终都得不到任何结果,因为你们无缘。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虽然你为会他(她),而错过了无数沿途的风景,可你们终究只是情深缘浅而已。

苏不求哭了、哀求着,她哭、她哀求是为了让自己的母亲蓝小萍将杜悯情的下落告知薛离。

为了杜悯情的下落,她以死相逼。

蓝小萍再也没有坚持下去的理由了,她只是抚摸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苏不求流下了心酸的眼泪,她哽咽着说道:“以后,你终究会后悔的,后悔今天的自己是那么的傻。”

苏不求流着泪,倔强的摇了摇头道:“我宁愿以后的后悔,也不要以后的恨自己。”

蓝小萍无奈的摇了摇头,将杜悯情的下落告诉了薛离。

薛离知道后,收起了自己的惆怅,走向自己的爷爷奶奶告别后,又向自己的妈妈苏云雨告别,最后他走到了苏不求的身边,苏不求伸出手止住了薛离走向自己的脚步,她尽管流着泪,尽管好想再看一次这个自己爱了这么久的人,但她强忍住了自己想看薛离的心,强忍住了眼睛里的眼泪,她的眼睛看向了四周,哽咽般的说道:“你我就像杜悯情说的那样,如若未曾相识,便好。”

转身泪倾城,苏不求对自己说道:从此以后,不再去看,不再去念,不再去想,不再去爱。

可是夺眶而出的眼泪,却是出卖了她的内心。爱了20年,等了20年,想了也有20年之久,又怎么是只言片语就能放弃的了。脉脉此情谁诉,是不是看着你幸福,我就会幸福;看着你微笑,我就会微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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