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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此去经年

梦,总有醒来的一天,只是这个梦做的时间有些久,以至于梦中的事情,渐渐以为是真实的,而真实的东西似乎变成了梦。

梦做久了,就变的游离于现实。很多时候,我们知道自己是在做梦,可我们还是不愿意醒来,宁愿沉浸在自己的梦中。也许是现实太过残酷,梦,也许是个可以逃避现实的地方。只是,梦也有噩梦,噩梦的残酷相较于现实更为恐怖。

苏云雨堕入这个噩梦已经快整整二十年了,她知道这些全是一个叫蓝小萍的人给的,现在是梦醒时分,现在也是把一切还给她的时候了。

从丈夫林若才伸手来抓她的时候,苏云雨就知道,从这一刻开始,她能靠的只有她自己,孤军奋战。

丈夫林若才,明摆着不可能站在自己这边了。似乎她也没有对自己的丈夫抱着有多大的希望,如果自己的丈夫爱自己,他就不会那么狠心将自己还未满月的孩子送给他那初恋情人—蓝小萍了,做为蓝小萍赢得薛氏的筹码。

所以她恨、恨了整整20年,她日夜苦等,等了20年。夜里的无数次辗转反侧,梦里的无数次百转千回,为的只是自己的孩子而已。为了孩子,她真的放弃了一切,也忍受了一切。现在她受够了,她不愿意再让自己在无数个夜深时难眠了。

今天,就要把一切,都告白与众。

苏云雨一把推开了自己的丈夫,一脸冷笑的看着林若才,嘴巴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苏云雨又对着蓝小萍笑呵呵的说道:“蓝姐,要什么以后再说啊!你忘记我们的约定了吗?只要孩子们订婚,你就把该还给我的东西都还给我嘛!现在孩子们都大了,一切也都该说清楚了。”听着苏云雨的话,蓝小萍的脸色瞬间苍白了许多。

此时苏云雨笑呵呵的脸庞,在蓝小萍看来是多么的可怖,多么的可怕。她不断的向林若才施眼色,想要林若才阻止苏云雨。

林若才看到蓝小萍的眼神,会意的拉着苏云雨低声道:“今天人家家里有事,你就别凑热闹了,我们先回去,我们的事情,以后再说。”

“林若才,我告诉你,今天,蓝小萍她不把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那我就全部都说出来,今天你们忘记是什么日子,我苏云雨可没忘记。”一把推开林若才的苏云雨,仿佛是个憋了许久的狮子一样。

一旁的薛离,忘乎所以,此时的他只想知道杜悯情的下落,其余的事情与他无关。

只要一想到杜悯情的孤苦无依,他就是一阵心寒,他跪在了自己的母亲面前,哭着哀求道:“悯情,她自小就是个孤儿,她在孤儿院长大,无亲无友,现在她失去了眼睛,你让她怎么活下去,她怎么活的下去。你知道吗?一个正常人突然失去眼睛是个多么大的打击吗?妈妈,我求您了,您就告诉我吧!悯情她需要我。”

看到薛离跪在了地上,苏不求跑到薛离的面前,半跪着抱起了薛离向哽咽道:“蓝姨,你就告诉不离哥哥吧!”看着咄咄逼人的苏云雨,又看了看声泪俱下的薛离,蓝小萍只是冷笑了几声什么话也没有说。

蓝小萍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苏不求,她不明白,自己的坚持不就是为了眼前这个女孩子吗?

为何,她会主动放弃呢?

蓝小萍抚摸着苏不求的头含着眼泪问道:“你就不喜欢你的不离哥哥吗?你就舍得让他走吗?他回到杜悯情身边,杜悯情就不用孤独一生,那你呢?你把自己置于何地,如果当时换成是你,你也会把眼睛给他吧!”

听着蓝小萍心酸式的发问,苏不求柔弱的身躯不由的颤动了起来。是啊!自己的爱不比那个叫杜悯情的少一点,为什么自己要放弃。幸福是自己争取来的,为什么自己总是把自己放在卑微之后。

天生柔弱的她,从不曾为自己的爱而争取过。

于她而言,只要薛离幸福,她就会幸福。从来一直都是这样,小时候这样,长大了也是这样,仅此而已。

苏不求哭着说道:“我比任何人都爱他,但他的心不在我这,我能怎么样,强求吗?我可以不在乎,但这样只是增添了他的苦恼而已,看着他难过,我又该如何呢!只是让彼此都难过而已,只要他开心,我无所谓怎么样,爱有时候可以是一个人的事情。”

多么简单的一句话,又是多么一句令人心疼的话,苏不求尽管流着清冷的眼泪,可她的眼角似乎有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是为自己的爱解脱,还是为薛离而祝福。

但她的泪,却是那么的惹人心疼。

听着苏不求的泣语,薛离不由的一阵心疼,但他知道他不能有所表示,因为他要狠下心给蓝小萍看,让她知道,他一点都不在乎苏不求。

尽管这样,他的心会很疼,但不管再疼、再痛也只能在心里,在心里薛离唯有和苏不求说一声抱歉、道一声对不起而已。他能做的,只有这些。

连一声安慰,一丝心疼的表情,他也不能表达出来。

有一种爱,缠绕心间,虽不是刻骨铭心,却也为之沉甸。面对一份真心的爱,谁又能不为之倾心,谁又能不为之感动。只是这份爱,却是在错误的时间里发芽,如果当初苏不求能勇敢的向薛离说出爱,那么应该就不会有现在的杜悯情了,现在说出,只是太晚,太晚了。

薛离和苏不求,已经无法再像当初那样两小无猜、青梅竹马了。尤其是薛离,他早已经没有回头之路了。而苏不求仍旧在痴痴的等,等待一个没有结果的结局。

错过,多么残忍的一个词。错过一时,错过的就是一世。

苏不求的爱,苏不求的痛,薛离不是不懂,而是不能懂,因为现在的他,心里已经有了那么一个挥之不去的人。他不能去接受苏不求的爱,他不能去了解苏不求心中的痛,他只能流着泪,低着头装作什么都不懂。

有一种爱不是不懂,是不能懂,因为不能去爱,所以只有不懂。用不懂,把这份不适时的爱火浇灭,让爱在不懂的生活中淡化成纯净的友谊。

如果当初,苏不求能放开自己的矜持,向薛离说出爱。那时,两个人该是多么美好的一对。如今,薛离却只能当作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薛离可以做的,唯有在内心里祝福,这个为自己哭泣的女孩,他不能有所表示,一旦他有所表示,那就是所有误会的开始。

整个客厅都安静了下来,蓝小萍看着不断哭泣着的苏不求,也渐渐的落下了许久都没有落下过的眼泪。看着眼前的女孩她不由的想起了曾经的自己,自己也曾如她这般倔强。不同的只是自己最后还是跟那个不爱自己的人结了婚,尽管那个人最终在中途离她而去,但她却无怨无悔,因为路都是自己选择出来的。她抚摸着苏不求的秀发,看着苏不求的眼睛哀声的说道:“好,蓝姨答应你,但蓝姨绝不会让你受一丁点委屈,你就把自己放心的交给蓝姨吧!”

苏不求缓缓的点了点头,从蓝小萍身上,她不由的感受到了一种暖暖而又温馨的感觉,让她可以放心的把自己交代给她。

蓝小萍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恢复了自己女强人的模样,她严厉的看向了苏云雨道:“我会给你个交代的,我也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不用你提醒。”不顾苏云雨的脸色,蓝小萍看向了薛清夫妇说道:“爸妈,你们先回去吧!我和他们把日子定好就给你们送去。小青,送老爷子们走。”最后一句却是对自己的助手说道,蓝小萍下起了逐客令来。

薛清拉着老伴的手,走到蓝小萍的面前冷哼道:“你跟他们有什么约定,还有什么我不能知道的事情吗?”蓝小萍笑道:“没有,妈也累了,你先带妈回去吧!我以后在跟你们解释这些。”

薛清没有多说一句话,只是冷哼一声,就向外走去。孙念看了看自己的儿媳和孙子,叹了一口气道:“小萍,也别太勉强孩子。”说罢也跟着薛清走了出去。

蓝小萍从地上扶起半跪着的苏不求坐了下来,神色复杂的看了看林若才,林若才却是低下了头,仿佛什么事情也不管的样子。看着苏云雨,蓝小萍满是嘲弄之色,仿佛是那么的不屑一顾。

最后蓝小萍,她看向了仍旧跪在地上的薛离,脸上也满是复杂之色,但忽而即逝,她冷哼一声对薛离说道:“薛离,你不是想要杜悯情的消息吗?没有眼睛的杜悯情,你知道她有多可怜吗?她很傻,为了你,她把她的一切都付出了。我还可以告诉你,之前为什么杜悯情要跟你分手,那是因为我私下找过她,我让她离开你,让她不要妄自菲薄,妄想进入薛家,本以为她不会答应,没想到她还是答应我了。怎么样,很吃惊吧!你不是要去找她吗?我可以告诉你她的地址,但我有一个条件,我到是要看看,你愿意为她,付出到什么程度,是她那种程度吗?”

这一刻的蓝小萍,也像苏云雨一样。她也等了20年,盼了20年。当初离开自己的孩子时,她是那么的心甘情愿吗?

若不是情非得已,哪个母亲,愿意母子分离。而且还是那种明明相见却不能相认的痛楚,做母亲的,哪个不愿,自己的儿女承欢膝下。

苦苦等了20年,盼了20年,让自己的女儿受了这么多年的委屈,如今,蓝小萍说什么也不愿意再让苏不求受一丁点委屈了,她不愿自己的女儿会像自己这般凄凉,哪怕会伤害到无辜的人,她,蓝小萍也在所不惜了。

对于,杜悯情这个悲情一生的女子,蓝小萍唯有在心里祝福她跟张自谦能幸福一生而已。任何母亲,在对待自己的孩子和一个不相干的孩子时,都只会选择自己的女儿,或许母爱也是自私的吧!

杜悯情,或许注定了一生孤苦,一世迷离。

很多时候,我们的身边总是有着或多或少的无奈选择给我们。其实很多时候,我们明明不想这样的,但我们却无可奈何,只能这样。

生命的悲哀,命运的无奈,似乎总是缠绕着我们,我们头疼,我们难过。我们想要去反抗,只是我们无力放抗,最后只能默默的承受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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