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莫筱苒与白青洛被下旨择日完婚的喜讯,传遍了整个皇城。
茶楼里,说书的先生正在兴致满满的向大堂的宾客述说着莫筱苒短短一年内做下的轰动的事迹,从她嫁入皇宫,到大闹宫闱,再到与皇帝斗法,最后变身为少年名捕,不仅破解了数宗冤案错案,甚至还在边境,率领将士力克敌国二十万大军。
“切,有什么大不了的?说得那么厉害,到头来还不是和丈夫的叔叔暗自私通?”一名少女坐在大堂中,不屑的开口,“说不定啊,早在先帝还在世时,她就已经和青王勾搭上了,这种女人,有什么资格成为英雄?她应该被拉去浸猪笼!”
“你这人怎么说话的?”一名听得兴起的年轻人,不满的回过头去,冲少女叫嚷道:“人家要嫁给谁,干你屁事?有能耐,你也去边关打打仗啊,真以为是谁都可以当大将军坐镇边境啊?”
“就是就是,不懂就不要胡说。”
这名少年一人出声,茶楼内,不少人为他呐喊助威,如果说以前,莫筱苒这个名字是东耀的耻辱,那么现在,她便是东耀活生生的民族英雄!
这样的传奇人物和他们活在同一片天空下,光是想想,不少热血青年就已经是热血沸腾了。
茶楼外,九门士兵迅速将前后两道门堵上,一名将军指挥着手下,将方才辱骂莫筱苒的少女带走,准备送往刑部论罪!
百姓们纷纷窃窃私语着,虽然那少女的话,有些不中听,但还没严重到需要送往刑部论罪的地步吧?
“你们知道什么啊,”说书先生等九门的士兵离开后,神秘兮兮的出声,“我告诉你们,今天早上,我一大早就接到消息,青王下了命令,任何人胆敢对莫小姐不敬,提头来见!”
“哇!冲冠一怒为红颜啊?”有怀春少女为白青洛的做法鼓掌叫好,也有一些迂腐的读书人,觉得他不要江山要美人,是个被美色误导的佞臣。
不论是哪一种,至少在皇城中,无人再敢在明面上声讨莫筱苒连嫁皇室两次的事,更多的,则是在议论她,在边境创下的丰功伟绩。
大将军府,清风步伐匆忙从外步入书房中,逐月和随浪已经被白青洛派出去,添购大婚需要的用品,大到行程、礼服,小到红烛、喜字,都要交由白青洛亲自过问,他势必要给莫筱苒准备一场旷世婚礼。
清风在屋外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袍,轻轻敲响房门。
“进来。”白青洛喑哑的嗓音从屋内传出。
他推门而入,便看见,白青洛正坐在椅子上,面前的书桌堆满了火红的字帖,他正专注的用剪子,从红纸上剪下一个个喜字。
“主子。”清风抱拳道。
“恩?”白青洛头也没抬,认真的顺着红纸的边沿剪了一刀。
那双手,曾经舞过刀,染过人血,收过人命,但白青洛从小到大,还从没做过这样的事,以至于最初,他剪了十多个喜字,都是坑坑洼洼的。
可是现在,虽然动作还不算灵活,但至少比起最开始时,熟练了不少。
清风已经从最初的惊诧,到错愕,再到此刻的麻木,反正只要遇上未来主母的事,主子就会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他已经彻底习惯了,不就是剪字吗?没什么大不了的。
“主子,奴才已经遵照您的命令,让九门士兵在整个皇城抓捕散播关于此次大婚不利消息的百姓,刚才刑部有人来传话,说是只一个上午,就已经抓了五百六十多人,刑部的大牢快要不够用了,刑部尚书让奴才来问问主子,是不是要将抓的人先行释放?腾空牢房,再另做打算?”清风最开始是不赞成用这样雷厉风行的手段,来镇压流言,但白青洛却是雷霆一怒,听不得有任何人诋毁莫筱苒半分,直接对百姓动用了兵马,虽然效果显著,但这样一来他在百姓心中的形象只怕要大跌了。
白青洛眉梢微微一挑,将剪好的喜字放入书桌旁的一个箕中,里面还搁着不少同样款式的红色双喜字,都是他一张张剪出来的。
拍了拍,将掌心的纸屑挥落,白青洛这才抬起头来,思索了一阵,吩咐道:“你去告诉刑部尚书,刑部的牢房不够用就征用大理寺的,再不然天牢也行,务必要给这帮刁民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
清风点了点头,按照主子一贯的做法,现在只是关押已经算是看在即将成亲的好消息的份儿上,换做别的时候,绝对一句斩首!
“另外,你要时刻监工裁缝铺的凤袍,一旦完工,立即送去丞相府,还有,告诉钦天监,选一个最快的良辰吉日,本王不想在等了。”一日没有完婚,婚前,他就一日见不到莫筱苒,当真是度日如年啊。
主子真的是迫不及待了。
清风在心底微微叹了口气,将他吩咐的每一件事都牢牢记下,然后,才离开房间,独留下白青洛一人,坐在椅子上,继续剪着喜字。
要是让那些追随他的将士来看看眼前这一幕,只怕一个个的会吓得双眼脱窗,不说东耀,即便是其他两国,也从来没有过让成婚的夫君,在府邸中亲自筹办一切,动脑动手的先例!
可偏偏,白青洛非要自己动手,甚至连礼堂的布置,宾客的请帖,以及水酒的添购、筹备,事无巨细,通通都要管上一管,偌大的大将军府,这两日来,出入的下人、官员极多,门庭若市,大多是冲着白青洛和莫筱苒的婚礼来的。
按照东耀的习俗,大婚前,新婚夫妻是不得碰面的,莫筱苒只能待在丞相府中,几乎与外界绝缘,饱受着相思之苦,而莫秋雨,据说她在从皇宫返回府邸后,就一直陷入痴痴傻傻的模样,请过太医,请过民间的大夫,但都不管用,莫青是为她操碎了心,或许是莫秋雨的疯癫,莫青这几日看莫筱苒的眼眸中,免不了带着几分指责与责备。
将莫秋雨会变成这副模样的缘由,通通归根到了莫筱苒一人的身上,丞相府也开始紧锣密鼓的筹备起婚礼的准备,随处可见高高挂起的红绸,以及贴在窗户、门房上的红色喜字,府中所用的蜡烛,全部换上红烛,再用灯套照着。
整个丞相府远远看去就像是一个红色的海洋,每一个下人的脸上,都挂着一抹欣慰的笑,谁能这个能耐,一嫁皇帝,二嫁王爷的?只有他们的小姐!
而且,这王爷还是权倾朝野,手握重兵的权贵,这帮下人自然是走路腰也直了,腿也不酸了,巴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这个消息。
大夫人自从莫秋雨疯了以后,再没有露过面,只是每晚,莫秋雨的房间里,总能传出一声声如同厉鬼在哀鸣的嚎啕声,莫青为了谨防红白喜事冲撞,派人将莫秋雨的房间腾空,搬去了丞相府后院的一个偏僻院落,等到莫筱苒的大婚结束,再将人给迁移回来。
皇城内,一片喜庆,就在婚礼井然有序的筹备中时,婚讯也飞入了千里外的轩辕国皇宫。
轩辕无伤慵懒的靠在软榻上,看着刚从东耀传来的密信,嘴角勾起一抹妖娆的笑,一股内力从掌心射出,信笺洋洋洒洒化作了碎片,散落一地,他****着双足,白皙的脚趾踩在铺满老虎皮的毛绒地毯上,一袭火红的锦袍,随意的拖曳在地上,他狭长的丹凤眼里,只余下一片阴鸷。
食指轻轻敲击着肘边的矮几,“成亲?”
他们竟敢在这样的时候行成亲大礼?难道不怕天下人的指责吗?
轩辕无伤缓缓走到雕花窗户边,远眺着东耀的方向,妖孽的面容阴沉得仿佛能拧出水来,五指紧紧握住面前的窗台,连无根手指陷入了木板中,也丝毫没有察觉。
想要成亲?
看来,他应该去给他们送上一份大礼了。
“来人啊。”邪肆的嗓音从寝宫内传出。
一名太监急匆匆跑了进来,“参见皇上。”
“立即修书蓝羽,告诉他们的皇帝,蓝天赐在白青洛的手里,他们若是想夺回太子,孤愿意助他们一臂之力。”
深棕色的眼眸里布满了阴霾,轩辕无伤笑得妖娆,在将他的自尊完全碾碎后,还妄想得到幸福?做梦!
当夜,蓝羽国国君接到密报,失踪的蓝天赐此刻已作为俘虏,被东耀青王白青洛擒获,如今正在东耀的京师之中。
他气得吹胡子瞪眼睛,看着从轩辕送来的密信,“来人啊,立即命百官来皇宫见朕!朕有急事与他们相商。”
白青洛还在紧锣密鼓的筹备着婚礼,他不知,蓝羽、轩辕两国,已在暗中接触,一场暴风雨,即将朝着东耀袭来。
钦天监算出良辰吉时,最适合嫁娶的吉日,是在七日后,白墨刚要将这个消息告诉白青洛,谁料,边关忽然传来八百里加急文书送到白墨手里。
蓝羽、轩辕两国在边境屯兵三十万,似乎有什么大动作,与密信随着送来的,还有蓝羽国国君的亲笔信,上面写着,让白青洛释放蓝羽太子,蓝天赐。
“命人请丞相和青王入宫,速度要快。”白墨看着手中的密信,眉梢冷峻,当即下令,让两名辅佐大臣入宫议事。
丞相和白青洛接到宫中传来的口谕,即刻入宫觐见白墨。
“参见皇上。”两人抱拳行礼,白墨挥了挥手,然后将密信交给他们二人。
“这是朕半个时辰前收到的边关八百里加急文书。”白墨语调略显疲惫,刚刚才终止了战事,可如今,边关又有敌军屯扎,简直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白青洛略微扫了一眼紧急信笺,凉薄的唇角微微扬起一抹冷笑,“蓝羽只不过是虚张声势,蓝天赐在本王手里,他们怎么敢动兵?不过是狐假虎威罢了。”
“青王所言有理,”莫青也是点头同意,“如果蓝羽想要出兵,也无需送来这封密信了。”
至少看上去,蓝羽想要和解的可能要比打仗大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