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的日头大,日光笼罩湖岸,地面被烤得像一面大煎锅;湖中的莲叶也仿佛焦躁了,表面折射出晃眼的白光。风一停,站在太阳下就热得身上炸痱子。
唯一的线索指向护国寺僧人,小丫鬟还没脱罪,罗雨筠只能先想办法把她们洗脱出来,别的她管不了了。
她端跪着,平静地面向泠王,“王爷,据我所知,世上有一种催眠术,能使人思想麻木,按照催眠师的要求做事。您可以先调查护国寺,再处置我们也不迟。”
“催眠术?”南宫泠霄饶有兴味,挑了挑眉,道:“你是从何得知?”
“额……野史杂记上看到的。”罗雨筠道。
“你识字?”南宫泠霄颇感意外,重新打量起跪在地上的丫鬟,
“识字。”但现在不会写了,有空研究研究钢笔圆珠笔怎么做。罗雨筠暗想到。
南宫泠霄点点头,扬手对暗卫道:“先把她关到暗牢,切勿走漏风声。”
“是。”两个暗卫走上来,拉走了哭哭啼啼求饶的小丫鬟。
罗雨筠悄然松了口气,没她什么事了吧。正这么想着,一面月白锦袍突然出现在她眼前,露出里头半截灰色鞋子。虽说是灰扑扑的颜色,但它绣着金边,一点也不低调。
南宫泠霄弯腰挑起罗雨筠的下巴,逼她仰起头,无所顾忌地端详她的脸。小巧的瓜子脸还带着稚气,杏仁大眼,秀挺鼻梁,嘴唇粉嘟嘟的,像是含着两片桃花瓣,让人有种吻下去的冲动。发丝还滴着水,让她看起来很干净,仿佛雨中芙蓉。
这张脸不算绝美,却很非常耐看,尤其是那双好似会说话的眼睛,总能挑起他的兴趣。
罗雨筠脸黑了。尼玛,挑妹啊挑,姐只是打工妹,不是你家买断丫鬟!
只可惜两人横着悬殊的身份差距,罗雨筠恨得咬碎银牙,也只能往肚里吞。表面乖顺地仰头让人看,眼睛却露出一副无神的死鱼眼。
尼玛看啊,标本好看吗?再看姐就变斗鸡眼。
南宫泠霄目睹了这双眼睛从清透到无神,哪会猜不出她的心思,心下好笑,升起了捉弄的心思。他松开罗雨筠负手而立,恢复了冷峻的表情,“你活罪可免死罪难逃,如果能助本王查清事实,本王便饶你一命。”
“是,谢王爷宽宏大量。”罗雨筠没什么力气地磕了个头。您的钱真难挣,真的,早知道王府这么乱,她才不来。
“起来吧。”南宫泠霄转身走进树林。
罗雨筠利索地爬了起来,对南宫泠霄的背影扮了个鬼脸。突然想起他身边跟着神秘的保镖,罗雨筠连忙缩回了舌头,四处看了看。
见鬼,一个鬼影都没有。
跪了小半个时辰,膝盖酸痛不已,她边走边揉膝盖,磨磨蹭蹭的,尽量与前面的男人拉开距离。
南宫泠霄似有所感,突然停下脚步,回头冷冷地看着罗雨筠道:“要本王派人押你吗?”
“来了。”罗雨筠赶紧小跑追了上去,衣服紧贴着身体,走起路来黏黏糊糊。感觉男人目光放肆地打量自己,罗雨筠低头一看,顿时又羞又愤。粉色肚兜都透出来了,甚至还能看见两颗小突起。
欧漏,没bra,真可怕,跟透视一样了。
手扯着衣服掸了掸,收效胜微,她干脆大大方方的不管了。相隔那么远,王爷看不见的吧。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树林,前方就是罗雨筠管辖的花园。她快步追了男人几步,说道:“王爷,奴婢可以先换回去换衣服么?”
南宫泠速度不变,头也不回地道:“明日卯时林中会面。”
“啊?”罗雨筠还没确定,就见王爷走远了。
是叫她明天到树林里来么?卯时?几点啊?
南宫泠霄走到转角,唤道:“暗七。”
立即有一个黑衣男子从后方疾步而来,不过转瞬间,便由百米外来到了南宫泠霄身边。
“盯着她。”南宫泠霄道。
“属下遵命。”暗七单膝下跪,领了命就迅速离去。
在无人的小道上,南宫泠霄露出了兴味的笑。罗雨筠是么?“暗六,你安排人去查罗雨筠身世,越详细越好。”
“属下遵命。”无声无息出现的暗卫又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罗雨筠回来时刚好到了午餐的时间,吃饭时,她特意接近一个在王府做了很多年的女工,用碗里少得可怜的几片肉换取了她的好感,然后悄悄问她:“咱们王府近几日是不是死了很多人啊?”
她的话刚说出口,女工就紧张了起来。把罗雨筠拉到没人的老榕树下,女工靠着树背蹲下,“王府禁止下人谈论这些的,你一个新来的怎么知道的?”
“我也是无意听到的,就想问问你是不是真的。”罗雨筠夹起碗里最后一片五花肉,七分瘦三分肥的,炒得焦黄喷香。咽咽口水,罗雨筠艰难地把肉送到了女工碗里,一脸心疼地道:“你太瘦了,多吃点肉。”
三大五粗的女工被人说瘦自然心花怒放,话匣子也关不住了,没等罗雨筠问就说了起来,“自从王爷回府,府里就开始死人了。有上吊死的,有跳井死的,哎呀,真是造孽。”
罗雨筠心下一凛,既气愤又无奈,“死了多少人?”
“不知道,我只知道王府少了十几二十个人,说是放回老家了,几个我们都看见尸体了,管家也说是回老家了,还不让我们谈论,那个长舌妇春来还因为乱嚼舌根被发了月银呢。”女工说着看了看周围,神秘兮兮地道:“大家私底下都说,泠王爷在战场杀了太多人,煞气太重了,普通人压不住,就都自杀死了。”
罗雨筠呵呵笑了笑,不予置否。
怪不得王府这么大肆的招工,原来是因为命案太多。看来是有人在整咱们战神王爷啊,一个带兵打仗的世袭王爷而已,又不是皇子,为什么会一回京就被算计呢?党派之争吗?
朝廷太深晦,果然不是她这等太平时代长大的人能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