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浅夕屏息,不敢有所大意,瞄准阎非墨的胸口,当然是有分寸地偏离了心脏,唇角微勾,果决扣下了扳机:“阎非墨,姐今儿就来揭穿你的真面目,看你还敢在我面前装模作样?”
完全沉溺在柔缓音乐中的阎非墨忽然睁眼、闪身,子弹擦肩而过,带起一道亮眼的血花以及一缕青烟。
“阎非墨,你真不是人,这也能躲?”惊讶阎非墨的神反应和速度,安浅夕大叹,直到看到了那抹青烟,同时也看到了那双转暗的蓝眸如利刀一样朝自己这边看来。心下警铃大作,颇有几分做贼心虚麻溜闪身,“妈蛋,我怎么就觉得他看到我了呢?”
此地不宜久留,安浅夕起身,夺门而出,那架狙击枪也来不及收了,以阎非墨的身份,自己要再去管那什么枪支难保不会被抓个现行。被抓不要紧,可自己以后的戏还怎么唱?走为上策也。
安浅夕一刻不停出了楼,运用自身的本能在鳞次栉比的高楼上飞跃,直到顺利回了宿舍才大大松了口气。往床上一趟,浑身虚脱,却舒心一笑:“阎非墨,伯爵,你可真藏得深。一人分饰两角,玩得可真带劲啊!妈蛋,想玩是吧?老娘和你没完!”
阎非墨确实不知是谁狙击自己,但一击不中不可能还留在原地,但从自己的伤处来看,对方一定是知晓自己的身份,当下抓起睡衣跃出了窗外,直奔对面的窗口。
人去楼空,唯独晚风吹拂下,窗帘起舞。M200?看来是蓄谋已久。阎非墨蓝眸在空房间内搜寻,除去咖啡的余香竟然闻不到任何异味,好谨慎的对手。咖啡?竟然还有闲情喝咖啡?不是自信就是蠢,蠢看着不像,不然也不至于让自己扑了个空。
眼见着目前查不出什么,阎非墨抓起枪支放入了一旁的吉他盒内,悄无声息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细细回想了一遍,那子弹的轨迹在脑中如同慢动作回放,垂眸看了眼胸前,不是心口?这就怪了,捻起那颗浸过马鞭草的木制子弹若有所思:“有备而来,还准备得这么充足,行事果断而不留痕迹,明显的高手,不可能在行动的时候失了准头啊。有点意思!”
回头又看了眼琴盒和狙击枪,新的?也就是刚入手不久,只能是就地取材,而既然是暗杀,货物来源渠道自然没那么光明。此地最隐蔽最有名望的军火售卖点么……
“西街——”
抓起衣服,身形顿消!
同样的街景、同样的夜空、同样轻车熟路,西街不惹眼的隐蔽小屋又迎来了一位“客人”,只是这位客人和别人有些不同。别人是来挑选称心如意的武器,意在杀人或是恐吓,而阎非墨却是来打探消息的,哪怕只有蛛丝马迹,照样顺藤摸瓜。
比起安浅夕之前的遮遮掩掩刻意隐藏身份,甚至是雌雄莫辨来讲,阎非墨堪称光明正大。丝毫不介意自己这副惊为天人的容貌和气度会否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一袭黑色风衣就敲开了紧扣的门扉,大长腿一跨进了里屋,开门见山:“这些时可有生人光顾?”
一主一仆对来人的发问大跌眼镜,敢情不是来买东西的?看着不像是个门外汉,怎么就这么不懂规矩?再说了他们只是卖家,只管买卖不问其他,再者来来去去那么多人还一个个登记不成?就算他们知道,客户资料也不能随便泄露啊。不过看来人气度非凡,天生王者之相,似乎还透着几分煞气。有煞气的人他们见得多了,这条道上混的人哪个身上没背负几条人命?可眼前这人和那些人很不一样,睥睨之姿,仿佛一切都不在眼里,又好像一切都逃不过那双蓝眸。所以心中的不满不敢表现出来,却是不知阎非墨此刻的急切。
阎非墨的确有些急,却不是莽撞的急。似乎是对今晚的不速之客起了几分好奇和惜才之心,更夹杂着几分他自己也说不上来的感觉,只知道不弄清楚了会遗憾,所以他来了,马不停蹄地来了。
安德烈正要说话,菲利普使了个眼色,上下将阎非墨看了个仔细,颇为意外,同时也起了几分好奇,笑脸相迎:“先生贵姓啊。”
阎非墨斜睨一眼,知道眼前的人觉得自己太没规矩心里有些不舒坦,可偏偏问出的这句反倒更没规矩了。你当是相亲查户口?
阎非墨从来不按常理出牌,菲利普这一问正中下怀,让本来不合常理的对话变得合乎了情理,大方答道:“阎。”
“呃……原来是阎先生。”菲利普顿觉语塞,本来以为自己这不客气的一问对方不会回答,那他就有了说辞,你都不肯告知自己的信息凭什么觉得别人会在这留下什么痕迹?可对方竟然答了,嘴角还含着笑意,于是只能被动地说了句客套话让自己看来不那么丢脸。
“菲利普,贵族之后,衣食无忧。表面上是上流社会的纨绔子弟,暗地里却是E国最大的军火商,秘而不宣隐于西街已久。”
阎非墨寥寥数语道破菲利普的双重身份,说得一派风淡云轻,听的人心里却是“咯噔”一下,这人是谁?竟然将自己的底细如数家珍?可印象里自己从来没听过姓阎的名号啊,懒散的神色有了几分警惕,却也沉着冷静没轻举妄动,以不变应万变。
阎非墨轻笑一声扫了眼不动声色的菲利普,此人懒懒散散,看似对什么事都漠不关心,却心思细密谨慎,外加背景实力雄厚,自身能力不凡。这么多年从没人敢在这里撒野,黑白两道都会掂量着行事绝不是夸大其词。现在这么一看,的确是名不虚传。
“你不用紧张,我不是来踢馆的。”阎非墨扫了眼琳琅满目的各色武器,就着一旁的椅子坐了上去,斜靠椅背,“你是这一行的翘楚,黑白两道在你面前都要礼让三分,那些前来买卖的人熟客居多,都是些什么身份你心知肚明,就算你今天透露了几分也不敢有人来寻事。”
“阎先生,行有行规,我要是说了,不是坏了规矩、损了信誉?纵然我可以不客气地说一句别人的确要看我的脸色,可这么自砸招牌又哪是生意人的所为?”菲利普难得从那栅栏房里亲自出来,坐在了阎非墨对面,“阎先生既然对我这么熟悉,且看着气度不凡,想来也不是我这小门小户可以搭得上话的。阎先生如此手眼通天,而且对行规也是了如指掌,又何必强人所难呢?这年头,做生意也难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