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伤愈合的差不多了,西凌风的遗体已经被送出冥安镇,但该出现的人还是没有出现。我派了人去夺西凌风的尸体,我想我们要找的人一定会现身。”那神秘女子坐在城郊的一座凉亭,邹彦君则安静地站在她对面。
“你不是说西凌风没那么容易死吗?为什么还不见他活过来?另外,你安排的那群饭筒办不好这事,还是我自己亲自去一趟。我们要的是《月满西楼》,弄尸体回来有什么用?”邹彦君说道。
“尸体?在那人还没出现之前,确实只是一具尸体,不过等他出现之后就未必了。”那神秘女子冷冷地说道,目光扫视着邹彦君。“也好,万一那人突然出现,到时候可以直接擒住他。”
邹彦君也不回避她的视线,“秋容锦怎么样了?”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一个女人而已,反正她死不了。等完成主人交代的任务,说了会让你们自由。”
“希望你能信守承诺,否则我会杀了你们……”邹彦君放下了狠话,他携着自己的佩剑转身而去,临走时不忘回头望了一眼那女子。
…………
长鞭一挥,尘土飞扬,骏马和马背上俊逸的男子一同消失于地平线。
一路朝北,邹彦君杀了几个认出他并想抓他领取赏银的人。“就凭你们也想抓我,简直不自量力!”朝廷缉捕邹彦君,但邹彦君根本没把这当回事儿。因为他知道,即便被抓住,也自有人回救他出来。因而更加肆无忌惮。
葺烦受夏靖所托,领着大队人马护送西凌风的遗体回永宁镇。邹彦君的快马日行千里夜行八百,出发后两天便追上了葺烦的队伍。葺烦从未见过邹彦君,也从不看那些墙壁上贴着的乱七八糟的通缉告示,所以他只当邹彦君是个平常的过路之客,并不在意他。
邹彦君缰绳一勒,将马横挡在队伍的正前方,打开折扇晃了晃,笑道:“留下棺材里的人,你们这些废物可以滚了!”
葺烦身边的一个衙役认出了他,靠近葺烦的耳朵小声说道:“他就是邹彦君,当晚刺杀神捕的人!”
葺烦也不甘示弱,拽紧缰绳停下马,“他是我朋友,你休想!”
邹彦君收回折扇,轻笑道:“有点意思。不过说这话要付出代价,不是谁都可以逞英雄的!尤其是一个不懂武功的人!”
男人总是要面子的,好歹后面还有那么多衙役看着,不逞强也太没男子气概了,葺烦也是男人,自然也会死要面子。于是强撑着场面,说道,“就算你武功再好,也不过只有一个人,我这儿可有几百人。”葺烦壮着胆子指向邹彦君。
“废物再多也是废物!”邹彦君不屑地看着葺烦身边的那些衙役。
衙役们面面相觑,其中一个领先一步冲上前,邹彦君根本就没把他放在眼里,只挥了挥衣袖,便见那举剑之人气绝而亡。其余的衙役蜂拥而上,邹彦君森然而笑。他从马背上跃起,接着只闪过一道模糊的绿光,百余名衙役如颓墙般塌倒在地上,红色的血液汇集成河。
葺烦像一根木头杵在原地,什么时候邹彦君的剑抵在了他的脖子上他都浑然不觉,他只是觉得脖子一阵冰凉,自己手中的剑滑落在地。
“听说你是堞城第一才子,才思敏捷,文采斐然,应该有曹植七步成诗的本事吧。想当年曹植七步成诗被颂为一段佳话,现在我也让你成就一段佳话。我给你半柱香的时间先考虑,之后让你走七步,若是作出一首好诗呢我就放了你,否则我就砍下你的双手。”说着,邹彦君点住葺烦令他不能动弹。
“你不如趁早杀了我。”
“我有的是时间,会等你半柱香的时间。”邹彦君冷笑着说道。“可千万别辱没了你堞城第一才子的大名。”
邹彦君走到檀木棺旁边,挥剑劈开了木棺。看着西凌风的尸体,他喃喃道,“你可真够厉害的,这么热的天躺在棺材里居然没腐烂!”邹彦君伸手搜索着西凌风的衣物,可在他身上除了一把生锈的剑,再无其他,而且那木棺内竟有一丝寒气扑面而来,邹彦君瑟缩了一下。
突然,一道剑光闪过,从树丛深处飞蹿出两个样子奇特的人,一个面黄肌瘦,一个面白如雪。“凭你也敢来跟我们抢画,找死!”那两人摆出一个莫名其妙的姿势,也说不清像什么,不过一黑一白倒是蛮对称的。
邹彦君没正眼瞧他们,只是迅疾地从剑鞘中抽出剑,慢慢的在空中划出一道绚丽的弧线,腾空跃起,一剑劈向二人,将他们平均斩成了四份。两人甚至都还没看清来的是什么就已经被劈成了两半,白脸的那个人的双手仍在微微抽动。绿色的草被血液浸红。
邹彦君坐在地上,擦拭着佩剑,其实他的剑上根本就没有沾染血迹,但他就是要擦。等了许久,他看了看葺烦,“半柱香的时间到了,你的诗怎么样了?念来听听!”邹彦君狰狞的脸映在剑身,那是一种弑杀的狂傲,几近冷血的面孔。“我数到三,如果你还不念出来,我就先砍掉你右手的一根手指。一……二……三……”
邹彦君将剑举过前胸,砍了下去。
忽一人从几米外的地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踹了邹彦君一脚,刚好使他的剑离开葺烦的手指,这才保住了葺烦那写诗的手。葺烦定睛一瞧,自己并不认识眼前救自己的人!“敢问大侠是……”
“受人所托,来救你。”段如风和夏靖从水月山庄逃出来之后便先回了冥安镇,夏靖托段如风救自己的女婿葺烦,段如风原是想先处理尸妖之事,不过看在昔日同窗一场的份上便答应了夏靖的嘱托,快马加鞭追赶葺烦的队伍。还好赶上了。
邹彦君有些愠色,怒视着段如风,他隐约猜到来者并非一般人,他手中所持的凌云剑灼目耀眼,“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就是段如风!”
“没错,正是段某。”段如风笑道。葺烦轻轻靠到段如风的耳边,“他有点心理变态,你自己当心。”
段如风淡然一笑,“没事,没事。我最喜欢和变态打,过瘾!”
邹彦君暗暗笑着:“都说你段如风是天下第一剑客,我倒是要见识见识你这第一剑客究竟有什么绝招……今天就用你的血来祭这把剑!”
“在这个世界上,我见过很多不要脸的人,但是像你这么不要脸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都还没打就好像知道自己一定会赢,往往死的就是你这种太过自负的人!”
“谁死还不一定呢!”邹彦君显然被激怒了,他双腿一用力,脚尖一点,便似一枚金针,以难以想像的速度冲上云霄。
“速度挺快,就是姿势丑了点。”段如风喃喃道。他不甘落后,亦腾云而上,步履轻盈,如踏平地。
七十二道耀眼的金光环成球状,两股魄气汇聚成各自的防护罩。
邹彦君的剑只是普通材质所铸,所以经受不起凌云剑如此巨大的剑气,明显有些受损变形了。他被击回地面。段如风又如一道惊雷电闪划破长空直刺向邹彦君,邹彦君情急之下捡起了西凌风的那把生锈的剑,运了运气,将体内一股真气灌入手中之剑,顿时人剑合一,化作一缕光冲向段如风。
段如风冷静地观察着那道迎面而来的刺眼强光。葺烦诧异地看着他,他在搞什么,难道在等死吗?但是随后段如风却吐出两个让人喷血的字:“屁股!”
段如风手里的剑潇洒一挥,也划出一条优美的光弧。他的剑刺破那最强的光点,就像用一根极细的针刺入另一根极细的针,这简直难以想像他需要有多准的眼力内力和剑速。
邹彦君和段如风都退出数十步背对而立。
邹彦君手里的剑一直往下滴血。那血来自他自己的手臂。他的嘴角血溢不止,更明显的流血处却是他的屁股。
“知道你为什么会输吗?”段如风顿了顿,感叹道,“其实你剑招的速度和力度都是没话说的,不过你练墨子剑法有一个非常严重的破绽,你知道是什么吗?唉……你这么笨,估计也不会知道,那我就大发慈悲牺牲点口水告诉你好了,你最大的破绽就是你的屁股型号太大,这在你出招的时候就会有一个十分明显的点,这样你和别人交手时,别人就会发现你那******……”
说话间,忽然闪出一个女子,她伶俐地用剑挑开段如风的剑,并用力向段如风狠狠刺去,幸亏段如风反应灵敏才只被割伤右臂。
“你是个女的,怎么出手这么狠?你到底是不是女人?”
那女子就是秋容锦,段如风和她对战了片刻,发现她根本就不懂剑术。段如风剑锋一侧,无意中指向了她的胸口,然后段如风和她都愣在原地。“不好意思,是个偏差……”段如风赔笑道。
秋容锦一巴掌扇了过去,“下流!”
段如风一脸委屈道:“喂,我都说了不是故意的,你怎么还打人?”
邹彦君奋然向前,一剑刺向段如风。“谁都不准碰我的女人!”
段如风一脚踢开那支剑,只见那剑被甩上天空,反射着绮丽炫目的光。
“你说她是你的女人?”段如风问道,又看着秋容锦,“秋容锦……这个名字我好像听夏靖夏大人提过,你应该是他新娶的娇妻才对吧?难怪他要休了你,原来你搞婚外情!”
就在段如风问着那个白痴的问题的时候,秋容锦瞬间跃离地面,伸手夺得空中的剑。所有人都以为她得到剑后会再次刺向段如风,然后带着邹彦君离开。然而事情并没有朝着这方向发展,而是向另一个让人难以想像的方向行进。
“你是不是爱我?”秋容锦问着邹彦君。
邹彦君点点头,“是。一直都是。”
“那好,现在我告诉你,为什么我会选择回避你的感情而嫁给夏靖,不光是为了完成任务,还是因为……我根本不能接受你的爱,因为你的父母是我杀的!”
邹彦君摇摇头,“不,这不可能,你在开玩笑。”
“这是事实,主人是从一个禽兽手中把我救下的,那禽兽辱了我的清白之身。”秋容锦缓了缓,继续说道,“而玷辱我的不是别人,就是你父亲!”秋容锦沉重地说着,像是用尽了全身的气力。
然而令段如风、葺烦乃至邹彦君吃惊的是秋容锦竟然用剑在她自己的颈上漂亮地一抹,一朵艳红的血花刹那间绽放。她的眼角淌过一丝泪,带着无限的绝望。
邹彦君也绝尘而去。待一切平静下来,段如风和葺烦将那把生锈的剑放回西凌风身旁,准备盖上棺盖。段如风的手不经意间触到了西凌风的手,“有没有搞错?他的手像是刚从冰窖里抽出来一样!”
“因为之前放了冰块。”葺烦说道。“这会儿都化没了。”
段如风又把手移动到西凌风的鼻孔处,舒了口气,“看来是死得挺彻底!”
“本来就死了很久了。”
话音刚落,一道人影流光般将西凌风连人带剑一齐携走。段如风本能地追赶出去,那人的速度之快令人乍舌,他只追了数里便再无法寻觅那人的踪迹了!
“这么快。居然连我都追不上。”段如风叉着腰说道。
葺烦随后赶到。“他人呢?”
“那人的速度太快,我根本追不上。”
“连天下第一剑客的你都追不上?”
“天下第一剑客又不是天下第一飞毛腿。你当我是全能啊……”
葺烦也觉得段如风说得有理,便转口道,“他带走西凌风的尸体做什么?”
“反正不会煮了吃……”段如风随口说道。
葺烦猛然想起岳父夏靖在齐府查案发现的线索,“据说西凌风那日在齐府办案时也有一个人影蹿出携走倾城,速度非常快,之后倾城便死了,带走倾城的人就是异族人!”
“莫非真是异族人?可西凌风都已经死了,他还要他干什么?难不成是嫉妒他长得帅?可我比他更帅,那异族人干嘛不抓我?”
“这种时候正经点好吗?段大侠!”葺烦说道。
“看来,我还得先去冥安镇。”段如风刚转身,随后消失在苍茫天际。
“你去哪儿?”
段如风满不在意地说道:“冥安镇!”